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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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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朝朝景相似,年年月月人不还。
落下孤灯,长年积雪,漫过天际的白色,迷蒙了前尘往事。
羽人非獍觉得,刀戟戡魔那些事情,早已遥远的像个梦。他的脑海里有很多的人脸闪过,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记得,却惟独少了一抹暖黄的身影,甚至连名字都被抛诸脑后。
不愿想起,不能想起,灵魂深处的伤口,药石无灵,只有选择忘却。
可是他却分明记得,当暖黄身影带着一袖春风,来到他面前时,夕阳斜照,这终年的白雪仿佛就此融化。当他抬起脸看到那人脸上的笑意时,温暖的感觉就从他身上流入自己心中。
当然,必不可少的一番争辩。
“呼呼,羽仔啊~”
“别叫我羽仔!”
“哎呀呀,这儿又冷又难爬,你一天到晚呆在这里,也不体谅体谅老人家我。”
“你可以不来。”
“哎呀呀,这话可真是伤了老人家我的玻璃心呐~”
……
黑色的羽翼展开在月下,映着月光纷飞起的羽毛,不再是纯净的白色。
本该无暇的一头青丝墨发,有了几缕苍白,依旧年轻的脸庞,却不再单纯的眼神。
眉头深锁间,不见往日的苦怨难解,只余几许沧桑。
黑化的羽人非獍,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意念,战。
飞溅出的血红了眼,红了衣,红了整个天地。
战,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不管生死,不管敌人是谁。他只知道握着寂灭,每一刀都出尽全力。
“哎呀呀,真是乱七八糟的局面啊。”
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这样熟悉?
羽人的动作缓了一缓,右肩即飞出一抹鲜红,原来是被砍中了。
可是羽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痛,他只是直直的盯着面前正缓缓走来的人。
纯白的发丝,长长的有些滑稽的眉毛,左脸颊妖冶的黥印,竟是如此刺眼。
唇边从未退去过的微笑,仿佛触动了脑海里的一根弦。
想不起他是谁,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是谁,是谁,为什么看到他,我的心会那么难受?
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熟悉的曲子,熟悉的寒冷。
是回到落下孤灯了么……
羽人张开眼,就看到有个黄衣人坐在一旁,拉着二胡。明明是很哀伤的曲子,却被他拉的犹如三月春风。
“呼呼,你醒了?”
“……”下意识的拿起刀。
黄衣人放下二胡,走到羽人面前,抬起手抚上刀者冰冷沧桑的脸颊。
那人的手很暖,很滑,保养的极好。
羽人觉得手上一热,却发现竟是从自己的眼睛里掉出的晶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觉得自己的心口在痛。
暖和的手拂去羽人脸上的泪水,带笑的声音传在耳边:“没事了……”
记忆中,有一片被血染红的湖泊,同样被血染红衣衫的人,将自己搂在怀里。
“没事了,羽仔……没事了……”
羽人忽然张手将面前的人死死抱住,紧到几乎令人窒息。
温热柔软的人体,昭示着这一切都不是梦,面前的人是活生生的存在。
“慕……少艾……”
他的记忆本已是空白,却只有这三个字,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里。
而现在,他在这个人面前,很自然的喊了出来。
慕少艾很顺从的任他搂着,反手环住他的腰。
“呼呼,你记得我的话,就有救了。”
话音方落,手中忽然多了根细细的银针,迅速准确地插入羽人的后脑穴位。
慕少艾运气内力,将羽人脑部滞涩的血脉打通。
即使只剩三成功体,也足够了。
…………
羽人扶住额上冒着虚汗的慕少艾,没有说话。
慕少艾笑了笑:“我说羽仔啊,你的伤我已治好了,还要装作不认识我么?”
“……”
“羽仔啊,好歹我又救你一次,连句谢谢也不说,真是凉薄的坏朋友。”
“羽仔……”
回过头,却发现羽人直直的盯着自己,眼里露着不知名的神色,不由收了声,有点无所适从的看着。
“觉得累,就不用强撑了。”
慕少艾摸了摸额边的发,淡淡笑道:“哎呀呀,我头上没有冷汗吧。”
“可惜你的脸色出卖了你。”
慕少艾顿时泄了气。
“曾经那个单纯易欺负的羽仔不在了呢……T T”
羽人眉头一皱,拉过慕少艾的手腕。
“脉搏急促无序,内力耗竭。”
慕少艾掩饰的抽了抽手,却被抓得紧紧的,抬眼看到羽人坚定质疑的神色,无奈道:“哎呀呀,我受的那一掌是不太容易痊愈啊。”
不太容易……是五脏皆损,无法治愈吧。
羽人没有答话,只是搂紧慕少艾,朝岘匿迷谷的方向而去。
已四年无人居住的岘匿迷谷,终于又有了人迹。
自熬药的炉子中冒出的屡屡药香,混合着一股清甜的烟味,散入羽人的鼻间。
羽人在一旁坐着,呆呆看慕少艾一边哼着小调煎药,一边抽着他的水烟。
袅袅的白雾升起,弥漫了眼前的景物,那黄衣的人影显得非在尘世一般。
羽人觉得有些害怕,就上前了几步,让自己看的更清些。
慕少艾回头见羽人迷茫的神色,笑了一下。
“羽仔啊,这么想要帮手的话药师我就让贤吧。”
说着也不管羽人高不高兴,把两个药炉扔给他,自顾自逗鱼玩鸟去了。
“放心,我不会再走了,羽仔。”
远远的,羽人听到慕少艾对他说。
羽人忽然觉得,面前的两炉药腾起的烟,衬着四周的景色,变得动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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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拂树,洒下落花几点,早莺鸣翠,却原已是春色三分。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利于生长的季节,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天……也是劳动人民开始勤劳的季节。
初春的清晨依旧有几分寒冷,淡淡雾气笼罩。岘匿迷谷中并排着两间小茅屋,此时却有一扇打开了。
一身白衣鬓发有些灰白的年轻人,身上扛着一把铁犁,皱着眉,面无表情的走向后院,开始锄地。
气温渐升,暖和的日光洒下,青年锄完了地,又走进厨房,乒乒乓乓与厨具奋斗。
“哎呀呀,羽仔啊,你是在打架还是在做饭呢?”
自另一座小茅屋里传来隔岸观火的语声。
青年没答话,额头现出了一条青筋,手中的力道却减轻了,随之发出的噪音也减轻了不少。
另一座小茅屋恢复了安静。
等羽人做好早饭,走进房间,却发现慕少艾已非常准时的坐在桌前等着,一脸无害纯良的笑着看他。
羽人把早饭放上桌,坐下,抬眼望了望面前人的神色,又垂下眼。
“昨天没睡好?”
“啊?”慕少艾僵硬了一下。
“黑眼圈。”
“哎呀呀……药师我引以为豪的俊脸啊~”慕少艾假意揉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觉得冷的话,就一起睡吧。”
慕少艾听罢,笑笑,拿起桌上三个馒头,走出门外。
“哎呀,差点忘了,老鱼孙可别给饿着了呀~”
羽人没有回头,淡定的吃着他的稀粥咸菜,想着慕少艾那红的跟烤猪耳一样的耳朵真鲜艳。
唔,咸菜的味道怎么感觉更鲜了~
慕少艾坐在河边,扔着手里的馒头。
“老鱼孙呐,羽仔他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呢。”
老鱼孙有馒头在口,只是享受着美味,岸上人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唉,以前的他是多么的纯洁善良,让人好想欺负一番,现在反而轮到我被他欺负了。”虽然每天的饭都是羽仔做,每天的地都是羽仔锄……但是,咳,最近的斗嘴他居然都没赢过那个平时话少的可怜的小鸟,实在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啊打击~
老鱼孙嚼着嘴里的鲜美,腹诽了下因果循环报应的道理,继续当耳旁风。
慕少艾喂完了馒头,也不离开河边,眼睛四处一望,见到不远处草丛里一坨白团在蠕动,两只长长的耳朵颤动着,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四处望。
“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捉只解解闷。”
想着慕少艾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白兔面前,准备手到擒来。
不料刚一扑,小兔子灵活的一跃,轻巧的避过了某药师的狼爪。
哎呀,真是虎落平阳被兔欺啊。
被郁闷到的慕药师起了火性,准备一鼓作气继往开来,不抓到誓不休。
于是收拾完碗筷的羽人来到湖边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药师追兔子的戏。
这个画面……为什么看着像大兔子追小兔子……
羽人在脑里囧了一下,淡定的说:“慕少艾,你小心点。”
岂料话音方落,慕少艾一个趔趄,竟是一头栽进湖里,嘴里还不忘大吼:“死鸟人你给我记着害我分心掉湖里这笔账我一定跟你算!”
羽人很佩服慕少艾在临掉水前那比往常不止快了十倍的语速和依然清晰的口齿,跃入湖中将落汤药师湿淋淋的拎起来。
慕少艾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下。
羽人眉头皱皱,脱下外衣披在他身上,将他往怀里搂得紧了些。心知慕少艾旧伤难愈身体不比以前,立刻带着他转回屋里换衣。
到了屋里,慕少艾却是冷得无力开口,春天湖水中的冰尚未完全融化,掉进去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羽人将他的湿衣服脱下,换了件干净松软的白袍,再拿出厚厚的狐裘裹住。
“怎么样了。”
“羽仔…………我追兔子追的好好的,你出什么声,吓我一跳。”
“同类相杀不好。”
“哎呀呀,我长得像兔子吗?”
“不太像。”
“什么意思?”
“你要是和以前一样圆滚滚,就像了。”
平静安宁的岘匿迷谷,平地一声吼。
“羽人非獍!”
鸟兽飞散,落花狂扫,惊起尘埃无数。
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