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穷之慧极必伤》白玦

71、血 香

　　苍渊最终是应了萧坻的战书，一月后，整军出发

　　王城之内驻守二十万御林军，其中近四成是上回琅並之战中得胜而归的。这回，西缄攸与延陵无也抽调了这五万随行

　　此次出征，西缄攸为主帅，延陵无为副，同时带了六名将领，与五万青甲军一道南下，七护卫暗中上路。西炜枫驻守王城之内，遥水居内亦有濯冰、凤吟空、龙复遥三人在……

　　延陵无带着琉诉上路，有琉诉在，大军野外扎营之时，根本没有野兽敢在附近出没，生怕成了琉诉腹中之食

　　萧坻与苍渊接壤之处在南境，边关相距甚远，花了有月余才到。此段时日之内，边关守将皆听令调遣，聚集在两国相通之处，便又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总计二十五万兵马由西缄攸统领

　　大军到达边关当日，萧坻兵马陡然突袭！六万人马欲杀苍渊一个措手不及！

　　可延陵客卿成算在心，又是名冠天下的西九殿下挂帅，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两军之前，延陵无一把将西缄攸推上了琉诉，琉诉并未作何反抗，似乎并不排斥西缄攸

　　“西儿，这首战，便是你立军威的好机会！”延陵无抬头看她，将苍紫交到西缄攸手中

　　“我一人去？”西缄攸似乎听出了延陵无话中特殊的意思

　　“七卫会在暗中随同，大可放心，放手厮杀吧！”延陵无替西缄攸紧了紧身上的紫衣。那是延陵无特意为她而制，天蚕灵丝，水火刀枪不入，如同金身软甲

　　“好！”得此言，西缄攸丝毫未惧独战六万敌军。手中一紧延陵无特意挂在琉诉身上的缰绳，冲出军营！

　　到得营口，勒缰回身原地拿桩，先看了眼被青甲军拦住的边关守将，又望向来到营前的延陵无，开口极度自负
　　“待本帅得胜而归！”

　　那些边关守军虽听说过客卿用兵奇诡，却也未亲眼所见。此刻见她竟放任元帅独自前去迎战，怎么可能接受！

　　守将第一个不同意，“太女殿下身系国祚，更是此战主帅，怎可独自迎战！闻所未闻！荒唐至极！”

　　“区区六万敌军罢了。若此战主帅受伤，我自受军法处置；若主帅徇义，我亦殉之”

　　听延陵无下此军令状，众将怔愣不知如何反驳之时，西缄攸已经冲了出去！

　　西缄攸抬头，见七卫临风于空就跟在自己身后，琉诉口中一声声擂鼓之音响彻如雷，掀风鼓浪朝敌军而去！
　　眼前冲杀而来的六万兵士嘶喊之声不绝于耳，西缄攸丝毫不见惧色，冷笑张狂傲慢，似置天地于囊中！

　　对方先锋长枪短剑近在咫尺，西缄攸还在轻拍琉诉肩背，俯身与它调笑，“琉诉啊，前头好些烈马，可得当你腹中美食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贯天彻地的擂鼓之声！

　　“来吧！”苍紫闪出第一道寒光，泛起凛冽寒意，渡着一层浅浅的妖异紫色

　　“杀个痛快！”

　　剑鸣之声配着琉诉怒嚎，直震得敌军先锋一个激灵！

　　西缄攸自琉诉背上一跃而起！迅猛如霹雳闪电，一剑横扫挑下了先锋官首级！

　　第一滴鲜血扑洒在苍紫身上，那股嗜血的欲望便被激起！那股热烈的腥膻之气，像是入髓的蛊毒，主人杀心已起，激得苍紫振颤不止！

　　剑阁峥嵘而崔嵬！
　　西缄攸踩过一人又一人的肩膀，斩下一颗又一颗的头颅，鲜血淋漓，随着她翩然如舞般游离的步伐，开出一片以血滋养的花海！
　　阴鸷笑意凝固在她脸上，桃花美目灿若星辰，柳絮黑发裹挟飞溅的血滴，冷檀混合腥涩，在她身上满溢开一股奇妙的血香
　　西缄攸入得沙场，便如修罗附体，身边哀嚎不绝入耳，如坠阿鼻地狱，无人可逃！

　　天蚕衣为她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无人能动她分毫，她自可杀得痛快淋漓！
　　杀到欢畅时心绪翻滚，手中苍紫愈嗜血愈锋利狰狞，划破皮肉骨骼，鲜血迸溅而出，如暴雨从四面八方喷洒在天蚕衣上，随即颓然滑落。棠紫色的天蚕衣血色难沁，却在西缄攸杀红眼之际，如化血色，一如远处延陵无的长发……

　　另一旁，琉诉冲入战场，有如恶狼入羊群！张开森然利齿，从身边经过的马匹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血肉囫囵入腹！那些战马痛得一阵惨叫嘶鸣，四处乱窜，抬蹄疯踩！
　　一马惊，万马乱！转瞬间近万人的骑兵阵列就被几十匹惊马冲散，其上将士被甩落马下，再被乱奔的战马踩踏，混乱冲天！

　　七卫从外围开始，以包抄之式掠杀萧坻兵将。幻界仙与凡尘人，又哪里是可同日而语的

　　延陵无早在西缄攸出营那刻便登上了眺望台，紧盯战场上那修罗魔魅般的人物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她的西儿真如玉面罗刹，虫沙猿鹤尸海砌山！

　　延陵无扯开一道笑意，看得一旁小兵都愣住了

　　细看延陵无的笑意，与那战场上厮杀正酣之人所勾勒的弧度，一般无二

　　不出半个时辰，萧坻六万先锋军竟损失近半！西缄攸此刻还不见喘气，精力好得吓人！鲜血洒满那倾城面容，将这仙人之姿化为魑魅

　　萧坻鸣金，溃败之军狼狈退遁，此一战，实在是太可怕了！

　　首战，西缄攸得胜而归！
　　当她骑着琉诉回营之时，所经之处皆飘起一股血檀奇香……

　　是夜庆功，亦是迎主帅掌军的宴席，敬酒之臣接连不断，边境二十万守将人人都见识了白日里那场地狱血战，正如客卿所言，储君殿下一举勇夺军心，已数年不曾出征的殿下，再次扬名立万！

　　西缄攸回到帅帐时，延陵无正坐在床前地上，下头铺着一整张细腻如丝的鹿皮，四周亮满了巨烛，身前放着萧坻自边境至王城的地图
　　延陵无看得认真，似乎都未察觉西缄攸回来

　　“无儿”西缄攸轻唤

　　延陵无抬头，莞尔一笑，“热水备好了”，说着伸手指指屏风后头“你回来一直忙军务到现在，快去洗漱吧”

　　西缄攸走到屏风旁，果然见后头摆了好大一浴桶，热腾腾的水汽氤氲上来，瞬间疲乏之感袭来“你洗了吗？”西缄攸知道她爱干净，一日不洗非扒下自己一层皮不可

　　西缄攸回头看到延陵无点头。刚才未细看，现在才发现她头发散着，尾稍还带着潮，身上就挂了件白色的宽松长袍。打着赤脚，悠哉悠哉，手边儿还放着碗冰镇酸梅汤，比之还要忙于应酬的自己，不知逍遥了多少！

　　西缄攸笑着打量了延陵无一会儿，便径自到屏风后头洗浴去了

　　延陵无见西缄攸进去了，便抬头看向帐外，不多时就见黄璃月走了进来，“殿下”

　　“再取碗酸梅汤来，西儿洗好了热，正好喝”

　　“我这就去”……

　　西缄攸直泡到水凉了才出来，换上延陵无早让人备好的宽松睡袍，紫色更显她慵懒

　　延陵无见西缄攸擦着湿发走来，伸手将酸梅汤递去，长袍广袖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手臂
　　西缄攸只觉酒劲上头，眼神发虚，去接碗的手一抖，整碗酸梅汤水洒了延陵无半身

　　西缄攸一转手腕，锁住那呆傻之人的手腕，欺身而上，唇舌侵袭那沾染汤水的小臂

　　冰凉黏腻，温热酒气，从小臂肌肤上传来，那热气的主人还透着一股不似往常的气味。冷檀混着血腥气，这独特的香味侵入延陵无的鼻腔，酥麻腐骨，实在是叫她欲罢不能！

　　延陵无揽过那劲韧腰肢，翻滚之间双双压住了萧坻国土疆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