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绿了我自己》李帆

26、第 26 章

　　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了，夜晚依旧凉飕飕的，春风瑟瑟。

　　伊冽裹着外套出来，看到了不远处的陆贝贝。

　　陆贝贝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被风残虐的像顶了个鸡窝，杂乱不堪。

　　他面无表情举着手机，神情专注盯着发亮的屏幕。

　　“陆贝贝。”伊冽喊了他一声。

　　陆贝贝愣了下，发木的脸立马生动起来，眼睛闪着亮亮的光，跑过来抱住伊冽，有些难受的说，“对不起小冽，今天吓到你了，对不起。”

　　这个时间点不算太晚，陆续有人出入，路过的俩小女生一直盯着他们看，一步一回头，笑着窃窃私语。

　　伊冽没有推开陆贝贝，只是指责道，“大晚上跑出来做什么，我要是不下来呢，你等一晚上？”

　　陆贝贝不吱声，用一只胳膊紧紧拥着他，伊冽抬起手顺了顺陆贝贝乱糟糟的头发，拉着人走，他一碰，陆贝贝微垂的那条胳膊后缩着躲了躲。

　　伊冽动完手自己都忘了，皱着眉说陆贝贝，“你躲什么，还不走，不看有人在围观？”

　　陆贝贝松开他，面露无奈的笑了下，“哥哥，我好像被你打残了。”

　　伊冽，“....”

　　伊冽带着人去医院了，出租车里，陆贝贝拽拽他衣服小声说，“不用去医院的，骨头应该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闭嘴吧你，胳膊疼你他么不知道去医院，到处乱串，我还能跑了？”伊冽说话很冲，声也大，司机大哥从后视镜瞥了一眼。

　　其实伊洌不是发陆贝贝脾气，主要是气自己下手没轻没重。

　　陆贝贝上一次因着他受了伤，刚好利索，右胳膊又招到了他毒打。

　　没上出租车的时候，伊洌借着手机的光看了一眼，肿得有点儿吓人。

　　“哥哥真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陆贝贝向伊冽靠过来，牵住伊冽的手。

　　伊冽没应声，把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司机大哥瞅着后面，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彪着脏话，声音凶狠，白白净净，长相俊美的小年轻，和另一个柔声柔气，看不出年龄多大，黑黑壮壮的大汉，表情一言难尽的加快了车速。

　　陆贝贝的骨头是没事儿，伤到了软组织，医生开了活血化瘀的药，伊冽又到一旁还开着门的药店，买了碘伏和消炎药膏。

　　陆贝贝折腾得累了，回别墅的路上，一直靠着伊冽。

　　伊冽握着他的手捏了捏，“饿了？还是困了？”

　　陆贝贝抬了下头，看着软塌塌的没什么精神，他小声的回，“哥哥我又饿又累。”

　　“你他么活该！”伊冽骂了一句，把陆贝贝的头又按回自己肩膀。

　　司机只当自己是个瞎子，专心开车。

　　到了家，伊冽煮了一锅菜，陆贝贝手握叉子，吃得津津有味 ，伊冽看陆贝贝吃的香，也盛了一碗。一口过后，他再没动过筷子了，陆贝贝把他那腕也吃了。

　　谁也没提下午爆发的那场矛盾，陆贝贝没说买的衣服都仍了，伊洌也没问衣服去哪儿了，没问陆贝贝为什么那样做。

　　夜已经很深了，伊冽给陆贝贝划伤的脊背涂了消炎膏，倒没什么大碍，都是一条条小伤口，主要是胳膊，没伤到骨头，也得恢复一个多星期。

　　医生开得喷雾太呛人，伊洌打开窗户，望着外面浓黑的夜色出了会儿神，再一转头，陆贝贝就着刚才抹药的姿势，趴着睡着了。

　　伊洌拉起被子搭在陆贝贝脊背，拨弄了几下陆贝贝额前的碎发。

　　注视着这张算不上英俊的脸，伊洌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眉眼。

　　他从没试图了解过陆贝贝，陆贝贝的家庭，陆贝贝小时候的生活，陆贝贝过去的一切一切，他一无所知。

　　过年那天，他竟然还让陆贝贝去陪家人，不允许陆贝贝过来找他，大过年的陆贝贝就那样一个人呆了一晚上。

　　如果可以，伊洌想，他愿意之后的每一个春节，都和陆贝贝一起过。

　　次日一大早，伊洌回了奶奶家，马上要走了，伊洌陪了奶奶一天。

　　伊冽的房间，依旧摆放着那张让他流过泪的照片，伊洌拿在手里，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最后用纸封印，放到衣柜的抽屉里，上了锁。

　　在出房门的刹那，伊洌回了下头，他注视着关得严严实实的衣柜，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出发这天，伊洌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是陆贝贝帮忙收拾的，一个旅行包容纳了所有物品。

　　江念烟都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助理，行李比艺人还多，提了两个大皮箱。

　　伊洌也注意不到江念烟拿了多少东西，和陆贝贝站在人少的角落。

　　这场合太公共，没法拉个手，抱一抱，面对面干杵着。

　　陆贝贝情绪特别低落，像是快哭了，也不说别的，就一直小声叫他哥哥。

　　弄得像生离死别！

　　伊洌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陆贝贝，快登机的时候，陆贝贝拽着伊洌来了洗手间。巴掌大的小方格，门一上锁，陆贝贝转过身，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去亲伊洌，从眉毛到眼睛，鼻子到嘴唇，临了还吸了吸脸蛋儿。

　　伊洌待陆贝贝亲够了，无语的笑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在家里你不亲，非得到臭烘烘的厕所找刺激。”

　　不怪伊洌说他，又不是没时间亲，好几天了陆贝贝也不动嘴，临走了，拉着伊洌在厕所亲个没完。

　　陆贝贝额头抵在伊洌肩膀，低低喘.息着哀叹了声说，“小洌，我有点儿害怕。”

　　伊洌皱着眉抬起陆贝贝下巴，“陆贝贝你他么是不是又自己胡思乱想了？”

　　陆贝贝眼睛红了一圈，欲言又止的样子像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伊洌捏住陆贝贝的下巴晃了晃，“你害怕什么？怕我因为那件事儿反感你？”

　　前几天爆发的那场矛盾，伊洌本不想提了，闹得太不愉快。

　　现在看来还是要谈才行，像之前他们每一次发生矛盾，摊开了，柔碎了，说明白，好让陆贝贝放心。

　　洗手间不是个说话的场地，伊洌看了眼时间，领着陆贝贝来到安静角落，不远处有人坐在行李箱上看手机，也有带着小孩聊天的。

　　伊洌尽量文明发言，“陆贝贝我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可你也说了，我问你，为什么恨我？”

　　“我….”陆贝贝头低了下去，沮丧的说，“我恨你也没用，还是爱你，要和你在一起。”

　　“可不。”伊洌说，“我觉得恶心也没用，还不是得和你在一起，再说了，我恶心的是那件事儿，又不是你，以后别做就行了。”

　　陆贝贝答非所问，不想说原因，伊洌也不深讨，如法炮制解他的话。

　　“哦....”陆贝贝低着的头点了点。

　　伊洌想到何学真说的什么畏畏缩缩，抬起腿踢了踢陆贝贝脚尖，压低声音说，“头抬起来。”

　　陆贝贝缓缓的把头抬高一些，头是抬起来了，样子依旧丧。

　　伊洌笑着戳陆贝贝脑门儿，“说话，还害不害怕了？”

　　陆贝贝崩着下巴不言语，伊洌叹了口气，“陆贝贝说吧，这次你想怎么样？”

　　伊洌心道，你总不至于让我现在回去，穿那些衣服吧，时间也来不及。

　　陆贝贝抿抿嘴道，“那你要用我给拿的牙刷和毛巾。”

　　嗯？

　　这要求出乎意料，下一秒伊洌脸色变了，强忍着没有立刻出声，凑到陆贝贝耳边，“陆贝贝你不会是用毛巾撸了一管，又设到了牙刷上吧？”

　　“没有没有。”陆贝贝赶忙解释，“我以后不会那样做了，毛巾和牙刷是我在用的，所以…小冽我只是想让你带着我的味道。”

　　“狗屁！”伊冽靠到墙上说，“一洗哪还有什么味道，你撸一百次也没用！”

　　伊洌这声没搂住，袭击了周围人的耳朵，有人看了过来，陆贝贝哭笑不得的挡住伊冽，”小冽别人都在看。”

　　“知道了。”伊冽和望向他们的那人对视了一眼，“牙刷毛巾我会用的。”

　　广播喊了好几次登记，江念烟走过来提醒伊洌，“洌哥，该登记了。”

　　陆贝贝侧过脸，冷冰冰的瞧着江念烟，江念烟瑟缩着向后退了退，“冽哥我过去等你，真的来不及了。”

　　陆贝贝撒着矫说，“哥哥他怎么这么讨厌！”

　　两人总共没见过三次面，伊洌好笑道，“他怎么惹你了，你讨厌他？”

　　陆贝贝不高兴的说，“他等会儿要和你坐在一起，几个小时，想想就受不了。”

　　伊洌直当是陆贝贝舍不得他，在耍小孩子脾气。

　　江念烟已经急得在向他招手了，时间确实来不及了，伊冽边快速向检票口走边叮嘱陆贝贝，“陆贝贝我不在了，你不许胡思乱想，闹脾气。”

　　陆贝贝大步跟上，不管不顾的用力抱了抱伊冽，放人进去了。

　　两个多小时的飞程，伊洌一上飞机便带上耳机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他盖上了毯子，伊冽睁开眼睛，江念烟满脸歉意的说，“冽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说什么对不起。”伊冽摘下耳机笑了笑说，“本来也没睡着。”

　　“那冽哥你吃点水果吧。”江念烟从包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餐盒，放下小桌板，端到伊冽面前打开，随即小叉子奉上。

　　水果切得特别漂亮，花样繁多，有花瓣，有桃心，还有小月牙，伊冽有点儿惊讶，毕竟一个男孩子，这么细致，着实少见。

　　坐在外面的小姑娘也惊叹，以免影响其他乘客，压低声音问江念烟，“帅哥你这怎么切的呀，也太好看了。”

　　江念烟羞涩的笑着说，“我奶奶教我的，她什么都会。”

　　小姑娘羡慕道，“你奶奶真贤惠，我奶奶只知道打麻将。”

　　江念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奶奶不玩那些的，她怕输钱。”

　　“可以打小一点的，老年人玩玩扑克麻将也不错，可以预防老年痴呆。”

　　“那她也舍不得。”

　　小姑娘看他如此娇羞故意逗他，“是不是要攒钱给你取老婆呀？”

　　江念烟脸瞬间红了，“哪有，我….我没打算结婚的。”

　　小姑娘噗的笑出了声，身体前倾着看了看伊洌，“小哥哥你呢，有没有女朋友？”

　　突然被问话，伊洌咽下水果说，“有。”

　　小姑娘哇道，“你这么帅，女朋友一定是个大美女。”

　　伊洌脑海里浮现出陆贝贝的容颜，于是说，“长像不重要。”

　　相比之下，小姑娘显然更喜欢和江念烟聊天，点点头便又看向一旁的江念烟。

　　伊洌发现江念烟原来挺爱说话的，虽然言语间透着腼腆，但不像在剧组和谁也不交谈。

　　江念烟和小姑娘聊了一路，期间还不忘拆一些小糕点投喂伊洌，都是小小一块，伊洌也就吃了。

　　下了飞机，伊洌帮江念烟拿了一个皮箱，江念烟也没不让伊冽拿，只说那个沉要和伊冽换一下，伊冽看看他那小身板，脚步都没停一下，提着箱子走了。

　　这边天气已经接近夏天了，伊洌穿多了，走出机场出了一头汗，江念烟掏出块白净的手帕递过来，伊洌随手抹了一把汗说，“不用。”

　　江念烟背着的包像个百宝箱，手帕装回去之后，掏出带花纹，飘着香气的纸巾，抽出一张放到伊洌手里，“洌哥擦擦吧，剧组的车堵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都放他手心了，伊洌随意在脸上扑了两下，江念烟还挺环保，从包里取出小垃圾袋把洌伊擦完汗的纸巾丢进去扔到垃圾桶。

　　在外面站了快一个小时，剧组的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