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复生》蝉与狗

2、她

　　奥利维亚又一次醒过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并不在那个箱子里，而是躺在地板上。叫醒她的也并非衣服上的香气，而是楼下嘈杂的声音。

　　透过地板之间的缝隙，她可以看见客厅里又多出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他们围着蒙斯塔先生像是正在说什么。

　　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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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好意思啊先生，”杨满甫擦着眼镜，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蹑手蹑脚的猫，小心翼翼地坐在主人家垫着软垫的餐椅上，“我们四个是到这里穷游的驴友，找了一圈发现这附近好像没有旅店，请问能不能在您家里借住几晚。”

　　在观察到男主人面色似乎不太好的时候，他紧接着说道，“我们会按照旅店的价格支付住宿费的。”

　　蒙斯塔先生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答应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我们家的房子比较小，只有一间空房间了，待会我让露西收拾一下。不过你们会支付四个人的费用，对吧？”

　　“当然。”杨满甫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成问题。系统给他们拨付的初始资金够多，而且任务完成时这些人能不能还活着都未成定数。

　　有收钱的心，也得有收钱的命。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脚似乎蹭到了藏在餐桌下的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这吓得他就像是受惊的动物一样发出惨叫，“这里怎么会有狗！”

　　“狗！”他恐惧着，惴惴不安的躲在同行的另一位青年身后。

　　蒙斯塔先生也被杨满甫的反应吓到了，脸颊两侧的肌肉剧烈抽动一下。接着，这个灰色眼睛的中年男人弯下腰，叫出一只藏在餐桌下的大狗。他让狗卧在腿边，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露西养的猎狗，老奥利弗。”说完，轻轻踢了脚狗的肚子。

　　“它已经很老了，完全不用担心它会攻击任何人，我的儿子理查德曾经一脚踢翻过它。”

　　然而杨满甫像是听不见他说的话一样，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他看上去真的很害怕，颤抖不止的双手握着被掰断的眼镜腿，黑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乱转。

　　直到老狗奥利弗病恹恹地从餐厅的小门跑出去，他也完全没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真是无法理解，拦在他身前的周子扬心想，这个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细细地回顾过去，从导师的死亡，房间里那些承载着记忆的旧物，再到小组内像是牲畜一样的生活。杨满甫好像一只透明的幽灵，没有人在意他怎么活着，也没有人在乎他是否活着。

　　索然无味。

　　眼见着气氛焦灼起来，四人中较为年轻的刘玉琴想上前说些什么，不过被身旁的刘梦洁拉住。周子扬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只能上前一步对这个家的男主人说，“非常抱歉，我的朋友之前因为一些旧事，对犬科生物比较恐惧。过一会就好了，他是个比较温和的人，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蒙斯塔先生狐疑地看了杨满甫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不过他还是警告这四个陌生人，“奥利弗是我的妻子露西的宠物，露西非常爱它，我们都不希望它受到伤害。”

　　“当然，”周子扬声音轻快，“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看看接下来留宿的房间？我们的东西比较多，希望可以提前收拾一下。对了，之前忘记与您介绍，我是周子扬，亚洲人。您的房子在这个小镇真的十分特别，我的意思是说，它很古老对吗？”

　　“没错，这是个老房子。我和露西前几年才搬到这里……露西！”蒙斯塔先生向楼上喊道，“房间收拾好了吗？”

　　“好了！我在给理查德喂饭！”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蒙斯塔先生耸耸肩，“我的小儿子理查德，他有一点——异于常人。不过他是个好孩子。”他说着，眼睛在刘玉琴身上转了一圈，“我带你们去楼上吧。”

　　刘玉琴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僵硬，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刘梦洁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周子扬拽了一下一直低着头的杨满甫。五个人以一种异常的沉默走在狭窄的楼梯道。

　　“老房子都是这样，”蒙斯塔先生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他回头对周子扬说，“我们受够了这种木制楼梯和地板，而且这里还有老鼠，晚上总是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前一阵子露西还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所以她把一把木仓放在餐厅。”

　　说着，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女人总是这样。”

　　周子扬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细细打量着有些脱落的壁纸上的花纹。刘玉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沉默。倒是杨满甫一直抓着刘梦洁的衣摆，这个倒霉蛋的眼镜坏了，他几乎看不清台阶。

　　“也不总是这样，”杨满甫走在最后，声音在他失去眼镜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坚定起来，“或许这个房子里确实有什么。”

　　咔哒。

　　周子扬立马将视线转向身侧，那里是餐厅的上方，空无一物。但是他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敲击地板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就位于餐厅。

　　他将手搭在壁纸上，细微的突起中藏着的霉菌使他觉得妙不可言，这里的一切都充满“老东西”的美感。当然，这里也勾起他关于“过去”的一些回忆。

　　他总是在回味过去。

　　那个收拾出来的房间很小，四个人在里面的话可以说是十分拥挤。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出不满意。有时候，抱团总比落单要安全。

　　周子扬几句话打发了蒙斯塔先生，他将门锁好，钥匙插在锁眼上。

　　“我们已经到达任务地点，现在集体向系统申请下达任务吧。”他对着房间里另外三个人说。

　　“不行！”杨满甫显得有些不安，“我的眼镜碎了，我得先去配一副新眼镜。”

　　“来不及了。”刘梦洁比他更加着急，“我们光是找到这一家就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了，现在都是晚上了，你上哪去配眼镜。系统就给了我们三个小时的登入时间。”

　　“那我没有眼镜的话，开始任务之后出现危险怎么办？0202的危险程度谁也不知道，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我必须得想办法……”

　　“来不及了，还有十分钟。”周子扬打断他的话，“刚开始任务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第一个晚上大家都在房间里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找眼镜店。或者，这家男主人也带着眼镜，你去问问他的眼镜度数以及有没有备用眼镜，如果有的话就问他借一副。”

　　“现在开始，大家输入指令确认登入。”周子扬大声说，“别超时。”

　　【应劫者周子扬、刘梦洁、刘玉琴确认登入】

　　【应劫者杨满甫确认登入】

　　【取消保护期，现开始进入世界分类——编号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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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播报应劫要求：留宿蒙斯塔别墅（0/7）

　　任务描述：人杀人，食尸鬼#@%￥&￥——————————遭遇乱码——正在扫描异常——连接超时——鉴定失败————

　　警报！警报！

　　应劫者遭遇强敌，请退出世界！请退出世————@#@#%￥确认登入，无法退出。

　　现更新任务：活下去（0/7）

　　“嘟——嘟——”哨子的声音突然从楼下响起，刘玉琴壮着胆子往窗外张望。她看见一个苍白的，人一样的东西正缩在花园里。当那个东西看见刘玉琴的脸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脑海中。

　　那个像哨子一样的声音说道，“我看见你了。”

　　砰！

　　窗户突然被打碎，所有人都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他们警惕地盯着一地的碎玻璃与窗户的破洞处，警惕着有什么东西将从那里爬进来。

　　窗外，苍白的树枝开始被风吹得摇曳。呈现爪状的枝叶将影子投射在惨淡的木制地板上。月亮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都听见一种极为微弱的呼吸声，还有类似于机械转动的咔哒声。

　　“不对，影子在动！”刘玉琴说着，飞快地想推开门跑出去，却没想到一下子被那生长的爪状影子抓住脚踝，拖着往窗户的破洞处拉。

　　“救我！”她的指甲抠在地面上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想去拉她却没想到被带着一个踉跄。恐惧之中，刘玉琴大声喊着，“救我，妈妈，救我！”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那个不断拖行的影子缩了回去。刘玉琴从满地碎玻璃中爬起来，她愣了一下，接着远远地避开他们所有人缩进角落里。

　　杨满甫狐疑的看了眼她与刘梦洁，最后往周子扬身侧靠了靠，“这个东西还会再回来吗？”他指着地面上的影子，“要不要我们去找蒙斯塔先生换一间房间？”

　　“他家只剩下着一个空房间了，你如果不想被赶出去的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子扬皱着眉，翻出背包里的布，“先把这个糊上。刘梦洁，你包里应该有纱布之类的东西，先帮刘玉琴包扎。”

　　昏暗的烛光下，油脂缓慢地从刘玉琴身后的墙壁上渗出来，星星点点的，在所有人精疲力竭地缩在房间角落里时开始汇聚。她似乎闻到了什么令人不太舒服的味道，蜷缩着挥开刘梦洁的手。

　　“别害怕，”刘玉琴攥紧手掌，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杀了她！”

　　杀了她，刘玉琴心想。她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周围糜烂的香气使得整个身体都有些熏熏然，她觉得自己还在这个房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离开这里，处在一个更高处。

　　她梦见自己被塞进一个狭窄的，布满灰尘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