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公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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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默了一瞬。
齐胜想到上次他在篮球馆兼职时，段翊宸也是像今天这样二话不说地出钱占他的时间，结果不仅跟自己的客户起了冲突，还不幸地发生了意外。
他划动着手机，蹙着眉，没有犹豫地把钱转回去道：“我的时间还没有奢侈到要你买的程度。”
段翊宸愣了一下，看到屏幕上退回来的钱，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
他认为，齐胜现在是很需要钱的，并且已经到了牺牲周末去兼职打工的程度了，而自己这么做也是出于朋友的关怀，想让其增加点收入，但对方为什么就是不肯收他的账。
段翊宸思来想去，没找到缘由，觉得总不可能是钱跟钱之前还存在巨大的质量之分吧。
“嗯……”段翊宸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胜，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想平白无故收钱，但我这是等价的货币交换，是以时间为计量单位的虚拟交易。”
“……而且，”段翊宸振振有词道，“经过精确的计算，齐胜你拒绝我的相似交易里，已经损失了约等于两倍甚至三倍的实物绩效了。”
看到少年如此认真劝说的样子，齐胜挑了挑眉，反问道：“什么实物绩效？”
“像你这样的傻好人给我送的钱吗？”
他的声音低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听出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段翊宸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头顶翘着的一撮呆毛也跟着晃动了两下。
两个人对视了半会儿，齐胜忽然投降似的泄了口气。
他往前走了半步，随后低下头，对着人沉声道：“段翊宸，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我根本就不缺钱，也不需要你给我钱，我兼职工作是我自己的事，不是缺钱的问题，所以别再有事没事给我转钱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段翊宸单独直抻在凳子上的腿和放在旁边的拐杖，挑起了半边眉，接着道：“你与其整天操心我的事，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还有你那双……”
“为了我而瘸的腿。”
最后半句话被男生故意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什么。
段翊宸看着齐胜愣了愣，被戳穿心思后，立马左顾而言他道：“……那个，你下午还要去兼职吗？”
齐胜意味不明地盯着他，闻言转头瞥了眼店里的钟，正好下午三点整，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那你这次的工作是什么？不会还是在篮球馆吧？”
齐胜看着他：“帮一个老板看店。”
然后在看到段翊宸投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同情时，他又补充道：“是收钱看店。”
“……哦。”
段翊宸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到要对他再说什么，还是一边刷手机的女人破了冰，“齐胜啊，你今天夜里要早点回去啊，中饭的时候你不在，你爸正好过来找你，讲要你晚上一起恰个饭。”
女人说这些的时候用的是海市的本地话，段翊宸听不明白，只知道是不太好的事情，因为齐胜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后就阴沉了下来。
他敷衍地应了声，转身就要往门外走，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灼目的光线照进来，段翊宸不适地眯了一下眼。
男生高大的身子挡了挡，逆着光，段翊宸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伸手去找拐杖的时候，耳边的声音率先响起：“抓住我。”
段翊宸愣了一下，忽而睁大眼睛，顾不上来反应，他的一只手已经被齐胜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而一旁的拐杖也早跑到了对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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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四月的青城，气温回升了不少，下午的阳光耀眼，初露着春日的锋芒。
段翊宸抓着人的手臂，一步一调地向前走着，而一边的齐胜始终与他保持并肩，脚下还刻意放慢了速度。
齐胜这次兼职的地方是一家大型的电玩城，坐落于角里古镇的中央地带，和上次段翊宸找他去的那家黑网吧隔了几条街的距离。
角里古镇，又称新角里，是近两年被几个开发商承包后，一路发展评选上的4A级别的著名旅游景点。因此，只要一到周末，市郊的住户就会纷纷来到这片街区游玩，所有的门店在这两天几乎是人满为患。
下午三点多的时间还不是人流量的高峰，但相比于其他店铺，电玩城还是有很多的青年人在进出。
段翊宸这边刚踏进去一只脚，就听到了来自尾部的多人游戏区域，几个围坐在电子屏幕前的人对抗游戏大boss失败的炸裂嘶吼，好像输了一把游戏就跟掘了自家祖坟一样。
门口的跳舞机上，一个跟着音乐节奏扭曲的男生动作迅猛，称不上有多丝滑，就是快跳出框了，段翊宸见状，连忙拽着齐胜一瘸一拐地往旁边闪躲，生怕被撞到。
半会儿，齐胜实在看不下去在人流里疯狂避让的段翊宸，于是改搀扶为半搂的姿势，架着少年往收银台的位置走。
到了柜台后，那边正好有一对情侣要下单游戏币，齐胜按照规定的兑换原则，拿出一小盒的游戏币给了人，之后不出半秒，他又蹲身从柜子的最里面抬出了一大篮筐游戏币，推给一旁开始望风的段翊宸道：“拿着。”
刚准备下单的情侣：“？”
段翊宸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盯着齐胜看了一会儿，而后又跟旁边拿着手机要付款的一男一女对视了一下。
在一片祥和的静默中，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就要扫码付钱，结果被一边的齐胜立马伸手挡住收款码道：“已经付过了。”
段翊宸：“。”
默默付完了钱的情侣：“？？”
“怕你在这儿太无聊，所以拿几个币给你先玩玩。”齐胜面不改色地说道。
段翊宸张了张嘴，下意识憋不出什么话来，倒是站在他面前的这对情侣在走进游戏厅前，颇有微词地酸了一句：“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秀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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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免费拿了游戏币，就不能辜负好意的态度。段翊宸环视了一圈游戏大厅，准备先随便找个项目尝试一下。
但几圈游荡下来，在看到每个游戏位点都有人占用后，他果断选择放弃，就地随便找了一个空座位，又将视线重新投向收银台前工作的男生出神。
手里不停地扒拉着游戏币，几分钟后，就当段翊宸无聊到要研究起游戏币上的图案时，一个奶里奶气的女声突然拽回了他游走的注意力。
顺着衣角抖动的方向，段翊宸低下头，瞧见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叫着他“哥哥”，然后伸出了手里的仅剩下的一个游戏币，慢悠悠地说：“哥哥，能不能借我一个游戏币，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段翊宸抱着手里没用的“豪华小金库”，看着她有些忸怩无措的样子，没犹豫地捞了一把篮筐里的硬币放到小女孩的掌心里，并且还特意学着某人说话的口气道：“不用还了。”
小女孩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大概是没料想段翊宸会一次性给她二十来个游戏币，她抿了抿嘴，小声地道了声谢，之后小心翼翼地取走了一枚，把剩下的重新返还到了段翊宸的篮筐里。
段翊宸看着她的动作，蒙圈中带着点不理解，觉得这小女孩怎么和齐胜一样不爱收钱。
他看着小女孩蹦哒着跑到了一台粉色的抓娃娃机那里排队，但是等排到她后，她还没有扒拉几下，就又折身返回到段翊宸这里，再次抬头小声地央求道：“哥哥，你能帮我抓一个娃娃吗？”
段翊宸这会儿正愁着没有游戏点可以玩，听到小女孩的诉求后，他起身看了一眼娃娃机的基本运作程序，觉得这个项目不是特别难，索性答应，低头询问道：“你想抓哪个？”
半会儿，小女孩扬起小脸，拉着少年的衣角来到粉色娃娃机前，指着里面的一只粉色草莓爆爆龙道：“我要这个。”
段翊宸对着里头看了看，下意识地掰扯了一下手指头，他鼻尖对准着玻璃柜的中心位置，朝着垂直的方向，目测着几个粉红爆爆龙距离电子爪的距离，在队伍漫长的等待途中，还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前面几个人失败的操作方式。
等到他上场后，他一手握住操作管，一手虚放在按钮上，在距离目标位置的方向，故意让出了1.5厘米的误差。
按钮下压前，松动的机械爪子被刻意甩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弧度，晃晃荡荡地朝着目标下落了过去。
段翊宸聚精会神着，比做压轴题还要认真。
娃娃机里的白光直直地映照在了他的面部五官上，勾勒出了一条近乎完美的侧脸曲线，让在收银台处的男生一时间看失了神。
“扑通”一下——
伴随着物品掉落的声响，小女孩兴奋地叫着：“抓到了！”
段翊宸扶着娃娃机矮下身去，拿出了他夹到的毛茸茸的粉红爆爆龙，给到了小女孩。
“谢谢哥哥，你真厉害。”小女孩稚声赞叹了句，而后兴冲冲地跑进了游戏厅的人群里，没过了一会后，又跑回来塞给了段翊宸三枚游戏币，“还给你，刚刚借的一枚，还有用掉的两枚。”
小小年纪，算数思路倒是挺清晰。段翊宸没拒绝地收下，等到小女孩走后，他转身又投了两个币进机子。
像是抓娃娃上瘾似的。
段翊宸在清晰掌握到操控柄的玄学以后，一个人，一筐游戏币，一顿猛输出，等到电玩城里的人群减少一半的时候，他的那台娃娃机橱柜也被清的差不多了。
“齐胜，这家店写的十个小公仔可以置换一个大公仔的活动还作数吗？”段翊宸一步一跳，小喘着气地把小山堆一样的战利品抱到前台，朝门口的活动宣传牌指了指，问道。
齐胜看着和玩偶堆快要融合在一起的少年，一时之间没说上来话，他虽一贯地凝着张帅脸，但长久驻留在娃娃上的视线还是出卖了他一点点心灵上的震撼。
半会儿，男生起身去了后台的仓库，搬出了两个一黄一粉的大猫咪公仔，说：“挑一个吧，十个换大，二十个可以换特大号。”
段翊宸瞪圆了眼，属于是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他没多犹豫地选择了粉色的那只，但在巨型公仔交到他手上时，他又推拒着塞进了对方的怀里，道：“送你了。”
指腹不时地捏着公仔猫的一只毛绒大耳朵，段翊宸上下扫视了眼穿着一身黑的齐胜，微微笑说，
“和你还挺配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公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