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野马 ...
-
祁途虽然有自闭症，但不妨碍他对自己有要求。
今儿要不是余校草在场，他估计能当场自闭得透透的，更不要说顶着个跟和尚差不多的光头和余校草这个大帅哥一块儿轧马路，夜风还把他头顶吹得拔凉拔凉的。
祁途摸摸头。
[不开心。]
余铎干咳了好几声：“那个，其实我觉得吧，你这样很好看，我不骗人。这发型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儿冷，是吧？”
祁途侧头和他对上目光。
余铎听不到对方的心声，是没说吗？
前路平坦，他就这么看着小老板，心跳渐渐失衡，不知是因为发型失败而抱歉心虚的，还是因为发型出乎意料地好看而心动的。
晚风拂来无声，扑通扑通的节奏跳跃在胸腔里。
余铎承认思想有点儿歪了，选择稍微克制一下自己，收回视线，拉着小老板袖子往旁边让了让：“地上有香蕉皮。”
嗓音像被夜风润色过，低沉如大提琴的弦乐。
因为含着一丝丝的哑，乍然听见只感觉说话之人似乎情绪复杂。
祁途疑惑：[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余铎：“……”
咋的，合着您就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呗？我就想了点儿情情爱爱的东西，这都能让您捕捉到了，好吧，是我的不是。
两人走了一会儿，终于抵达吃饭的地方了。
吉仙居，装修风格偏古典，门口的迎宾小姐在做扫码活动，桌子上有一堆化妆的水钻贴纸。
余铎路过，抠了一颗，进了电梯之后，就一直盯着小老板的耳垂瞧。
祁途又不是木头人没感觉，出电梯的时候忍不住问：“你，干吗？”
[这人怎么老看我？是我很丑？我就知道这个发型剪失败了，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吗？]
“不是，”余铎想干坏事，左右看看说，“你耳朵上有脏东西。”
祁途下意识要摸耳朵。
“我给你弄。”余铎神不知鬼不觉把那颗水钻贴到他耳垂上去。
祁途感觉耳垂上有东西，想上手摸，手臂被抓住，余校草带着他往前走，忽然就急匆匆的：“快点快点，菜都上好了。”
包间很近，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到，门打开的那刻，祁途紧张得把耳垂上的异物忘得干干净净，大脑顷刻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屏住了。
桌上谈笑风声的众人不约而同望过去，然后纷纷一愣。
离最近小姐姐保持回头姿势，手里筷子掉了：“这位——”眼睛从余铎脸上移到祁途脸上，饥饿地吞咽了口唾沫，“——小野马是谁啊？”
她说含蓄了。
她更想在前面加上“脱缰的”这个形容词。
“祁老板呢？”成磊对帅哥早就脱敏了，张望两人身后。
祁途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不就是吗？]
余铎反手把门关上，算是默认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有事来晚了，祝你年年有今朝啊学长。”
他带着小老板去空位置坐。
祁途朝成磊小鞠了一躬：“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酝酿了一路，虽然字里行间依旧需要停顿，但最起码听起来不让人觉得这个人结巴了。
祁途坐下来的时候，整张脸红透，感觉自己快熟了。
“谢谢谢谢！”成磊心里全是问号，不过这会不是问的时候，他觉得今晚的事有点神奇，招呼两人吃菜：“刚开始没多久，祁老板不要客气，余铎你照顾着点儿人家啊。”
余铎帮他拆筷子，问：“你很热？要不要脱？”
祁途摇头。
但心里说：[我想脱。]
“想脱就脱。”余铎帮他把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
“喝酒吗？”有人问。
“喝吗？”余铎小声问他。
祁途刚刚观察过，每个人都有杯子，或白的或红的或啤的，他点点头：[都喝了，我不搞特殊。]
余铎：“……”
给他们倒酒的同学笑问：“祁老板，我经常去你那儿买东西，你对我有印象吗？”
祁途点头：“有。”
[你每次不是买烟就是买水，你有点儿口臭，我记得你。]
余铎喝了一口茉莉热茶润嗓子，听了这句心声被呛住，咳嗽的时候偏过头，悄悄对着掌心哈了口气，确定自己没有口臭。
他接过白酒杯：“这杯我的，给祁老板倒红的，他不太能喝。”
这话一出，透露了大量信息，原来两人这么熟啊。学长们互相看看，大概是想到论坛帖子那事儿了，各自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祁途感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
好像有很多小锤子围着他的心不停地敲打着，他很紧张，每做一个动作都感觉好僵硬，不知道别人看他是不是能发现。
“来。”余铎端杯靠过来，“喝点酒能帮助放松一下。”
[真的？]
祁途信了他的邪，拿起红酒杯，跟他的杯碰过，送到嘴边喝水一样喝了见底。
余铎：“……”
啊这，这么猛的吗，虽说红酒没什么度数，但他不知道小老板的酒量，绝对不能把人灌醉。
[好苦。]祁途喝完，纠结着眉，瞥他的杯子，很单纯很天真地提问：“你，不喝？”
余铎抱歉笑笑，表示诚意喝两口，刚把杯子放下，就听小老板疑惑的心声喋喋不休地响起来：
[他为什么只喝两口？]
[我明明听成磊说感情深一口闷啊，哦对，他跟我没什么感情，我俩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好傻，我竟然闷了。]
祁途单手捂了下眼睛，暗暗反思，忽然听见成磊的声音说：“一个人都能喝嗨，余铎你行啊！”
祁途拿下手，进入眼帘的就是余铎面前空了的白酒杯。
[他闷了？他竟然闷了？他是不是有病？这可是白酒，啊，这是白酒！我怎么忘了？？]
余铎：“……”
感觉要被小老板玩儿死了。
小老板生得唇红齿白，水灵灵的大眼睛，本该是乖巧的长相，却偏偏有一对凌厉剑眉，往日藏在刘海下不让人发现，如今避无可避，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让人觉得野性十足。
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子很野，不好驯服。
但再仔细看，又会被他眼睛迷惑：我什么都不懂，你们不要欺负我。
相隔了几个位置的妹子心痒难耐，捏着手机过来问余铎。
她不敢搭讪祁途：“诶，你旁边那位微信多少，给我一下呗？”
这里坐着的大部分人，余铎都认识，包括这位。他偏头，噙着酒意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妹子听完脸色微变，回到位置喝了口红酒清醒，旁边的女生问微信搞到手了吗。
妹子说了句：“野马有主。”
女生问：“谁？”
妹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们内部消化了。”
女生：“……”
吃完饭还有后续，大家都没有喝太多，一人一杯完事儿。离开包间的时候，余铎问小老板感觉怎么样，小老板点头说没特殊感觉。
牛逼。
余铎竖起大拇指。
他们有的走楼梯散酒气，有的坐电梯。祁途跟着余校草乖乖等电梯，进去了问：“你呢？”
“我什么？”余铎一时没反应过来，“噢，”男人丢什么不能丢人，更不能在小老板面前丢人，他摸了摸鼻尖，闷了大半杯白的多少有点儿晕，却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说，“我也没什么感觉。”
晚上九点多钟，路上车来车往，行人不少，多数可见学生。他们在路边等车，要去下个地。
成磊给他们俩递烟，祁途表示不会抽，余铎咬了一根，凑过去就着成磊手中火种点燃。
[接下来去哪？]祁途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风把余铎外套衣摆吹得飘起来，他低头看着小老板，眼神很深，藏着点儿笑：“会唱歌吗？”
祁途摇头。
[国歌算吗？]
余铎被烟呛住，想说算，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不太冷，后知后觉地说：“不要总是点头摇头的，能说就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祁途抬起头：“我说，我，不会，唱。”
“很好。”余铎夸奖他，对上他的眼睛又问，“冷吗？”
祁途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补充说：“不冷。”
[远不远？]
余铎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就在前面，不太远。你不想去，我们就先回。”
[这个，是我太敏感了吗，他怎么总能猜到我心里想什么？]祁途疑惑，朝那个方向看：[现在回去会被认为不合群吧？]
出租车来了，两辆车最多能坐八个人，余铎让他们先走：“我和他吹吹风，你们先过去。”
成磊笑得意味深长地上了车。
今儿的气温多少是降下来了，抽烟都缓解不了的冷。
街边有带后座的共享单车，余铎弹灭了烟蒂，找了一辆四肢健全的扫码：“走，我带你回家。”
祁途：“我们，不去？”
“你想去？”余铎把车拎出来，坐上去认真问他，竖起耳朵听他心声，生怕风吹过来听不清。
祁途想了会儿：“回吧。”
余铎没有听见心声，不过却在小老板话音里听出点儿惋惜，他笑着调了个车头说：“我突然想去唱两首，你行行好，晚点回成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野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