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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 ...

  •   秦宛略微烦躁地扯了扯耳机线,耳边清晰地响起周杰伦的《七里香》。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和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落在我诗的每页……
      傍晚,金灿灿的夕阳挂在天边,随着步子的迈动,摇摇欲坠的日落却总比她快一步,一丝丝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迎在她面前。
      秦宛掏出手机,倚在一颗树下,静静的看着屏幕,垂着眸子,看不出思绪。
      视频中,一位长相清纯的女人随意地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她淡淡的说:
      “我今年28岁了,19岁出道,5年前来迎来了我的巅峰。感谢有你们,我拥有这辈子不够奢想的成就。但——同时也给我带来了许多困扰,害怕自己的名不副实。命运和舆论的焦点把我推到了——毕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因为没能认清到自己的实力,使我陷入自以为是的陷阱,飘然,浮躁,以至于我忘了自己的初心。”
      “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将暂时隐退半年,好好享受生活,好好写歌。会作出更好的歌曲献给大家,从而不混淆内心的世界,巍然矗立!暂时告别舞台,就当我背道而驰一会。相信我,我会重新审视自己,以全新的面貌出现的!”
      她笑起来,停顿一下,不顾台下观众大喊的挽留。轻摇头,带着歉意说道:“抱歉,第一次在台上唠叨那么多话。接下来,一首《回望》来结束这场演唱会,谢谢大家!”
      那是她,歌手,秦宛。
      “ 你眼里有最明媚的春光
      怎么也看不完我肆意贪欢
      也曾年少轻狂
      甘愿为你驻足守望
      用尽一生又何妨?
      烛火不灭的过往
      独自天涯心茫然凭栏远眺
      倚灯火阑珊,
      眉眼如画 伴随我身上
      我有何醉?
      提醒我未忘……”
      低吟浅唱,字字珠玑,满是遗憾。蓦然回首,才幡然醒悟,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渐渐远去,在触之不及的高度。
      秦宛唱出了释然和难掩的淡淡忧伤,与她的心境很像,尽是落寞和茫然。极具辨识度的声音,清脆动听,咬字清晰,别又一番韵味。
      一曲毕,台上的人闭上双眼,坚决地转过身,眼神在灯光下隐晦不清,摇晃着手,大身道:“期待下次再见!”
      秦宛脑子嗡嗡响,说不迷茫是假。歌火了,舆论自然满天飞。她被群黑,铺天盖地的评价和谩骂,直言说她写的歌的风格和某前辈风格一样。抄袭声,质疑声把过往全部扒出来,以及绯闻和关系,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反复拉扯伤疤。
      一双双眼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秦宛承认她的懦弱。她的选择是暂时退出,避起锋芒。她想留住的远不止于这些,可明明知晓自己什么都留不住。
      因为人一旦到达顶峰的浮云之上,更容易被迷了眼。
      秦宛不清楚她是否也会成为她最厌烦的人,起码她的初衷是做好音乐,唱给欣赏她的音乐的人听。
      如今,舆论搅得风云变幻,难以收场。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有虚伪,有肮脏,有美好,藏是非,藏善恶……
      她只觉得她的心气实在受不住了,骨子里叛逆根本藏不住。她不愿多待,只为专心写歌,留住那份刚入行的初心。
      秦宛面无表情的盯着,直到播放完了,她才嗤笑一声,自嘲道:“我可能,真的要热情冷却了。”
      尽管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一碰到这种事,谁还能热血不凉呢。
      她摁灭屏幕,陷入沉思,独自靠在树下,茫然的看着远处的落日。
      几身爽朗的笑声拉回了秦宛的思绪,她才猛地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位身着白衬衫,休闲西装裤的男子在几位大爷中言笑晏晏,交谈甚欢,相处得游刃有余。面前摆着一局棋盘,黑白二子势均力敌。
      一局结束,男子坐姿悠闲而不失体统,笑盈盈的说:“王叔,几日不见,您棋艺见长嘛。”嗓音低沉,如夏日徐来的清风,撩动心弦。
      从秦宛那里只能看到易坻的侧脸,她近视,看得不太清楚。温暖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毫不吝啬的洒在他脸上。他的笑容很惹眼,明明是初夏的傍晚,秦宛却能感受到周遭的炽热。好似一幅暖色系的油画,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王大爷气得胡子颤抖,“哼”一句,不服的说:“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故意放水,瞧不起我是不是!”说完,和老顽童一样,把棋子全部一个个放回缸里,愤愤的努嘴,“再来,我要以实力取胜!”说得慷慨激昂,脸和脖子都激动得粗红。
      易坻温和地笑起来,眉梢扬起,平静的说:“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秦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兴许是注意到那灼灼的目光,易坻猝不及防往她看过去。两人第一次对视,他友好地微笑,如沐春风,撞进了她的心头。
      惊艳无比,一见倾心。
      秦宛觉得自己有些呆愣,傻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立马礼貌的以微笑回应,并点点头示意。
      而后不断眨眼,心脏在剧烈跳动,心跳声仿佛连着耳机线,清晰得就在耳畔。气血一下子冲上脑子,脑子里那根弦绷紧。
      往日夕阳,似乎也不那么悲壮,反而裹上“人情味”。交杂着平静淡然的感觉,夕阳无限好,怡然自乐。
      不咏离别,作相思。
      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个肤浅的人呢?还信誓旦旦和朋友说,“相信一见钟情,但不太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
      活了近三十年,竟不知如何用文字来描述。秦宛站在原地纠结一番,试着调整呼吸。平复心情后,一把摘掉耳机。
      徘徊不定、磨磨唧唧注定无缘,无果而退。她是成年人了,还要奔三了,不想考虑太多,至少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秦宛抱着这样的心理,十分自然的走到一旁,微俯下身,轻轻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坐在旁边围观吗?最近对围棋挺感兴趣的。”
      以前不感兴趣,现在突然很感兴趣了。
      易坻抬头看她,浅笑着点点头,对老王比一个稍等的手势,说:“当然可以,”去搬凳子,轻轻放好,“请坐。”
      秦宛欣然接受,礼貌道谢。
      她才注意到易坻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成熟帅气。气质更加出众,风度翩翩公子。
      下围棋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拥有耐心。双方落子,易坻执白子,一双极好看的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中指和食指的指尖夹住棋子,动作文雅,十分养眼。他不慌不忙,面上镇定自若。
      围棋讲究“围子”“围地”,提掉对方的棋子,气绝棋亡。棋子围的区域大的是胜者。
      王大爷的下法很凶狠,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而易坻以退为进,看似松散,处于被动,实则运筹帷幄。步一局陷阱,一步步瓦解对方的气,毫不例外的赢了。
      时间很长,看得秦宛眼睛酸涩,她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基本规则的,看得一知半解。刚开始还觉得易坻会输,看到他自信从容的神情,不知为何,她便断定易坻会赢。
      王大爷十分不服输,不住的叹气,直到他老伴喊他回家,才不情不愿的嚷嚷下次再战!
      真是越挫越勇。
      其他大爷也都零散的回家里。
      一瞬间,天地间就剩他们二人。
      秦宛率先开口:“您是围棋大师吗?刚才真的好厉害啊!差点想拜您为师了呢。”敬佩之意溢于言表,令对方输了还未察觉自己已经输了。
      棋盘上成熟稳重,私底下既有趣又有风度。
      易坻闻言,笑了一声,说:“不是。业余爱好,打发时间罢了。拜师的话就免了,耽误不起你这个好苗子。”
      “您……”秦宛还想说些什么,被易坻打断了。
      易坻作了一个求饶的手势,说:“好了,称不上是长辈,还没到中年呢。平常称呼就好。”
      秦宛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道:“还未问怎么称呼你呢。”
      易坻看着她的眼睛,“易坻,容易的易,坻崿的坻。市人民医院眼科医生。”
      “秦宛,秦朝秦,宛如的宛。”
      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秦宛直觉奇怪,自己脸上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吗?
      她戴着顶鸭舌帽,没化妆。接着,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易坻边整理好棋盘,边接过话说:“我,好像认识你,实力歌手秦宛,是吗?最近要隐退一段时间,我听过你的歌,挺好听的。”
      他真的听说过,光是从医院的小护士嘴里就听过不下百遍。她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热度居高不下,想不听说都难。太火了,以至于他闲到车载歌曲下载很多都是她的歌。
      他意识到自己有僭越之处,不好意思的坐得更端正些,随手轻挠后脑勺。说:“抱歉,说话不知轻重的插嘴。”
      秦宛听他道歉后更显尴尬,摸摸鼻子,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半开玩笑道:“没有没有,众矢之至罢了。不知是荣幸之至,还是处境尴尬被你发现了到呢?”
      认识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几番谈话之后,秦宛也知晓了易坻的情况。内心也在窃喜他的教养和为人。
      余晖在地平线交汇处漫延,交织。天空转蓝为红,又变成紫色,逐渐浓郁、发酵。它越压越低沉,平静如水。天已经有了要黑下来的痕迹,黑影晕染开来,天色不早了。
      也预示着要回家休息。
      易坻笑道:“秦小姐言重了,应该是我的荣幸。”眼神真挚,清澈明亮。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又添几分脸红心跳。暗骂一句没出息,所幸易坻没察觉。她站起身,打算回家,告别:“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希望下次再叙,能与坻哥指教一下棋艺。”
      “对了,介意我这么叫吗?”
      “随意便好。”
      秦宛了然,点点头,转头,默默离去。

      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秦宛接到了“母上大人”白歌月的来电,果然,该来的审判终究还是会来的。
      “喂,妈。吃晚饭了吗?”
      “没呢。刚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了,昨天是怎么回事?妈现在才知道,小宛,怎么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白歌月皱眉,一脸严肃的说着。
      她不常看娱乐新闻,知道的晚了一些。
      秦宛疲惫的揉揉眉心,微微沙哑道:“妈,我没怎么想的。就是最近太累了太眩晕了,脑子有点乱。就想安静一段时间,陪陪你还有外公。”
      白歌月知道她想陪伴外公是真的,从小和外公外婆最为亲密。她还欲说些什么,“你执意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提出想当歌手的人是你,宣布暂时退出的人也是你!都是你!你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白歌月有自己的看法,是位传统的女性,不太赞成秦宛的看法。既然已走上这条路了,为何不走到底呢?在她看来,秦宛肯定是受不了舆论压力,熬不过这场风波,便找个借口逃避现实。
      在她眼里,女儿一向如此。
      ……
      秦宛那端,僵住了,她考虑了很久的问题无法得到支持。她在斟酌该如何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终究烦躁居多。
      就在白歌月以为她不会表态时,秦宛开口,听似非常随意,她说:“我独立思考得来的答案,在我看来便是正确。尽管没有绝对的正确。”
      语气平淡又坚决,表示了她的选择。不是在说什么大事,而是在谈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也最感染人心。
      这次轮到白歌云沉默了,秦宛从小就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多年来,谁也无法撼动不了,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妈,别提太多好吗?”
      白歌月终是叹息,无法,她退一步妥协,道:“那好吧,妈不管怎样,你开心就好,记得回家看看。”
      秦宛知道她妈被说动了,垂眉道:“谢谢妈。”
      对母亲说谢谢又太过礼貌疏离,她知道自己还是啊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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