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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毒尸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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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李越喝多了酒,醉得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秦若也不胜酒力,稍饮几口就不行了,由丫鬟们扶着回房休息去。
至于李殊,她的精神头倒是很好,还有力气缠着云深喝酒。
李昊便在这个时候起身,拉上晏灵殊快步离席。
晏灵殊对李昊的举动感到很是意外。
印象中,李昊一直是个克己守礼的君子,从不会这样唐突。
他许是真的醉了吧。
路上,晏灵殊想甩开李昊,奈何自己的脑袋晕晕的,只能被李昊拉去后院,就着一把梯子爬上一处屋顶。
站在屋顶上眺望远方,夜风吹来,晏灵殊只觉心胸开阔,头脑都清明了许多,长出一口浊气。
“此处是赏月的最佳位置,晏小娘子可还喜欢?”李昊寻了块地方坐下来问。
晏灵殊抬头望着夜空中挂着的那抹弦月,在李昊身旁坐下,道:“喜欢,只可惜今晚不是满月。”
若是满月,会更加明亮,也更加圆满。
李昊却不这么以为:“月满则亏,也不见得是好事,倒不若像现下这般,还有期待的余地。”
期待它圆满吗?
但月会圆满,人却不见得。
晏灵殊和李昊心里都明白,今晚过后,他们不会再见了,所谓的期待,不过是自欺欺人。
“李大人。”晏灵殊扭头,笑盈盈道,“你此生无愧于天地,往后定然会有更大的福报。”
李昊听后只是苦笑。
再大的福报,能大过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吗?
他如此想着,便也如此扭过头,迎上晏灵殊的目光,问出了口:“那晏小娘子以为,我与喜欢的人,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晏灵殊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当真开口。
此时不远处有下人们点燃烟花,将其送上夜空,炸开大朵绚烂无比的光芒,映照到李昊脸上。
时光仿佛倒流,晏灵殊好似看到了当年的李昊,乌发清正,被苏晨在马车上调戏两句还会脸红。
“李大人……”
“晏小娘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大概是酒壮人胆,李昊心里都清楚,可他更清楚,有些话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他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晏小娘子可还记得当年我们的初次见面?那时候我便一眼瞧见人群中的你,与旁人总是不大相同。我从没见过像晏小娘子这般的女子,面对作乱的猫妖,果敢、冷静,总想着能见你一面,再见一面。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直到某天,你突然消失不见,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李昊的声音也同样勾起了晏灵殊的回忆。
当年她的确招呼没打一声就走了,何尝不是怕自己会有所眷恋?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晏灵殊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道歉,晏小娘子永远都不用对我道歉,反倒是我,对晏小娘子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随着李昊的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算是正式捅破了。
“李昊斗胆,想问晏小娘子一个问题。倘若晏小娘子是这里的人,先遇到的也是我,是否会在心里……留下我的位置?”
晏灵殊愣住。
这个问题她还从来没想过。
若她是这个世界的人,若她先遇到的是李昊,不是云深,她会选择李昊吗?
想来……
“不会。”晏灵殊果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李大人,你之所以会如此念念不忘,或许只不过是出于对年少所不得之物的不甘心,也或许是不甘在父母的安排下与秦小姐成婚,不甘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没能自己做主,留下了诸般遗憾,至于我……只是李大人一个情绪寄托的载体罢了。
李大人,放下过往,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毕竟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陪伴在李大人身边的是秦小姐,所以我也有一问,想问问李大人,倘若重来一次,李大人当真会放弃秦小姐?亦或者,倘若如今秦小姐出事,李大人能无动于衷吗?”
这两个问题,晏灵殊并不期待李昊回答,因为它们的答案,最该知道的是李昊自己。
如果李昊真有自己以为的对她那样痴情,当年和秦若的婚事就会反对,可他没有,反倒娶了秦若又没好好珍惜,辜负了人家一世。
晏灵殊甚至不敢想,秦若这一世都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子的丈夫,会过得如何委屈。
而这样的事,换作云深,晏灵殊相信,云深连一开始和秦若的婚约都不会有,因为云深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往无前,不会犹豫,哪怕前路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很傻,可也无比地珍贵。
晏灵殊绝不会负他。
念及此,晏灵殊此时此刻想见云深的心无比强烈。
她不再管李昊会作何感想,提裙下了梯子,纤瘦的身影在院子里跑过,奔向前院去寻云深。
远远地,她就看见云深独自一人站在长廊边上的一株梅花树下,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静静地等待着。
晏灵殊快步跑过去,携了一身的寒气唤他:“云深,我有话同你说。”
云深见她气喘吁吁,又冻得鼻头通红的样子,忙解下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把手里的一支水盈盈的玉簪子簪到她的发髻上。
“这是……”晏灵殊有些意外。
云深解释道:“我今日出府,去码头搬运货物赚了些银钱,又在李小姐的帮忙下,挑了这支玉簪,你可喜欢?”
“你……去搬货?”
晏灵殊还以为云深今日被李殊拉着出去玩了,没想到他一整天不见人影,竟是为她去买礼物了。
依照云深的力气,在兽人大陆上,连扛头野猪都不在话下,更别说码头的货物了,的确很容易就能赚到不少银钱。
“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生你的气,灵殊,你能不能原谅我?”
所以……这是道歉礼物?
晏灵殊心里头顿时酸酸的,扑进云深怀里将他抱紧,“我又没怪你,怎会不原谅你?其实昨天我也有不对,我不是不在意你,你看你今天招呼不打一声就跟李殊出去,我就挺不开心的。”
听到晏灵殊说不开心,云深的唇畔反而挂上了笑容,手上用力,将晏灵殊抱得更紧。
晏灵殊道:“你放心,要是你明天不能跟我回学院,我保证,不管你在哪个时空,我都会想办法找到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
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翌日一早,晏灵殊拉着云深的手,迟迟没有勇气开启系统的传送,直到李昊的声音传来:“晏小娘子。”
李昊出现在晏灵殊身后,身旁站着秦若。
晏灵殊客气地打招呼:“李大人和秦小姐也来了。”
秦若眼眶红红的,面有不舍,上来给晏灵殊一个分别的拥抱。
晏灵殊也回抱住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下次还能再见,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没有下次了。
哪怕以后她还有机会再来这个世界,届时李昊和秦若也早就已经故去了。
果然啊。
晏灵殊感叹,任务者绝对不能对任务世界里的土著产生任何感情,连友情都不能有。
晏灵殊放开秦若后不再犹豫,继续待下去只会惹人伤感,便开启了系统的传送。
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同时变透明的还有云深,这叫晏灵殊喜出望外,这意味着她可以把云深带回学院去!
很快,晏灵殊周身的景致转换,她回到了熟悉的时空碎片,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并且一个转头,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是云深。
云深果然如同泛泛说的那样,成为了自己的特殊物品,以后自己去哪,云深就会去哪。
与此同时,白泽神珠也焕发出了满满的生机。
晏灵殊将神珠取出,神珠自发地进入云深的胸膛,和云深合二为一,而特殊物品的介绍也发生了变化,从白泽神珠变成了白泽。
至于云深,随着白泽神珠的入体,他的大脑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之后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从兽人大陆到千州城,再到风车王国,又再回到千州城,凝结出实体和灵殊相见。
云深记起了所有的记忆。
他茫然的眼睛总算多了更多的色彩,在见到晏灵殊时,宛若灵魂重新焕发,一把将晏灵殊拥入怀中。
“灵殊,我找到你了,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去神界的路,以后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了对吗?”
以后他可以永远待在灵殊的身边了。
晏灵殊好笑地拍拍云深的背,打趣道:“胡说,分明是我找到的你,还耗费了我不少魂力,你打算怎么赔?”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以后我都帮你去赚。”
晏灵殊想了想,云深的火属性太过逆天,以后有他在,再加上自己的防御符,攻守兼备,做任务的危险性也会降低很多,对灵卡的依赖也要低很多,他们定会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以后自己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能和云深互相关心,互帮互助,即便前路漫长,岁月无尽,晏灵殊想,一切都会变得很有意义,充满了美好。
“走,我先带你熟悉下我们的家,吃点饭,晚些时候我再带你去学院转转,教你认识更多的东西。”
此时在另一个时空里,自晏灵殊和云深走后,李昊就辞官了。
他为江山社稷付出了大半辈子,如今年事已高,女皇便准了,让他回府安度晚年。
这人一下子空下来,再不如从前的忙碌,李昊便想起了晏小娘子离开前那一晚上说的话。
自己……当真只是因年少所不得之物而不甘心吗?
他这一琢磨,便忧思过重,病倒了。
秦若急得不行,大夫找了一波又一波,可无论哪一位,都摇头叹息,让秦若做好准备。
秦若整个人一下子颓废了下去,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任李越和李殊怎么劝都没用。
她坐在李昊病榻前,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李昊抬起颤巍巍的手,帮她抹泪,“别哭了,人啊,到头了总有这么一天的。”
“不会的,我这就进宫去恳请女皇命太医前来。”
秦若刚要起身,李昊拉住她的手,“不用了阿若,最后的时间,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你……你叫我什么?”
秦若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记忆里,李昊唤她阿若的次数屈指可数。
却见李昊满含歉意地望着她,气若游丝:“阿若,这辈子,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负了你,让你大半辈子都守着我这么一个空壳,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你可曾怨我?”
秦若顿时泪如雨下,“没有,我从来没怨过你,也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
然而,李昊已经不能再回答秦若什么了,闭上眼,终究还是先一步离秦若而去了。
秦若伤心欲绝,哭着喊了李昊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瘫软下身子,趴在床边泣不成声,不管李殊怎么拉都没有用。
直到哭累了,秦若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恍恍惚惚中,她仿佛又见到了年少时的李昊,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在她的马车遇险时,会不顾己身奋勇相救。
“阿若。”
李昊温柔浅笑着,朝秦若伸出手。
秦若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耳边似乎传来李殊的哭喊:“祖母!!”
但秦若太累了,实在睁不开眼睛了,跟随李昊去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