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又见愁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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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遥扼听得慈宛此话，轻笑出声。
就在此时，却有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慈厌别，风遥扼！”
那声音脆朗，又夹着半分欣喜。
慈宛闻声转过脸去，看到一名墨衣束发的女子，正被其他几人簇拥着围在中央，那些人个个样貌正气，手持佩剑，同她一并朝自己望来。
“你们回来了，原以为还要些许时日。”
她携剑走来，朝风遥扼行以一礼：“遥扼。”
随后她仰头，将慈宛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许久未见，你似乎有些变化。”
她这样一说，风遥扼的目光也落在了慈宛身上。
慈宛面上坦然自若，却停顿了几秒才开口应道：“经云岫一行，心有感悟，自然有所变化，不过倒是你，你不是回门派了吗，怎么在灵都内？”
江愁雪稍一点头，眸子微动，肃然道：“门派有令，遂来灵都探查，本来前日就要随同门先行离开，不料城中貌似出了些事端，城门落下，这才稍作停留。”
“不过，倒是等到了你们回来。”
慈宛点头，之后看向风遥扼，决定看她的打算。
风遥扼神情淡淡，朝江愁雪点过头后，一挥袖就要走。
慈宛刚想跟上，江愁雪却又忽然开口：“少君主，请等一下。”
她的墨眸盯着风遥扼的背影，正生道：“弟子奉门派之命，有事上禀少君主。”
两人还在马上，江愁雪说罢，风遥扼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慈宛：“阿宛，你去先将马归还，我与她回州灵府。”
“待归还后，你来寻我。”
“好。”慈宛虽然心有不忿，面色却不改，下马后，她接过缰绳后，悠悠地应答了一声，便牵着马朝与州灵府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走后，风遥扼收回目光，也没再看江愁雪，迈步就走。
江愁雪见状，先是与同门几人交谈了几句，随后跟在风遥扼身后。
风遥扼见她跟上，率先开口，问了江愁雪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慈厌别可有变化？”
江愁雪一怔，思索片刻后摇头：“只有一瞬间的感觉，之后便消失了，厌别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风遥扼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莫名道：“我想阿宛了。”
江愁雪：？
江愁雪，迷惑。
江愁雪：刚分别就想，这样的吗？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感叹她们二人好深的感情。
……
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她不由想着：难道自己在青昭先走一步后，少君主也会这样想念她吗？
看着面前的衣袍翻飞的身影，又摇了摇头。
自己想什么呢。
入州灵府。
风遥扼坐于主位后，抬眸示意她开口。
江愁雪整理好情绪，却语出惊人：“灵都世家，有人豢养邪祟。”
此话一出，室中静默良久。
风遥扼轻叩桌案，并未质疑她所言，只道：“证据。”
江愁雪复朝她一拜，语气变得沉重了些：“自我从青昭回到醉雪门后，才得知门中混进了不轨之徒。”
“醉雪门在周山之上，周山一带，本就生有一种名叫‘浮眠草’的灵株。”
她看了一眼风遥扼的神情，继续说道：“也就是人尽皆知的，好梦醉的原料。”
吱呀——
门被从外面打开，慈宛迈入殿中，顺便接话道：“好梦醉？早在十几年前，三州便明令禁止浮眠草这种灵株的存在，你们周山醉雪门私藏？”
“绝无此事！”江愁雪听得她此话，拧眉答道。
风遥扼轻轻瞥了江愁雪一眼，而后目光与慈宛对上，似是不经意的叹息：“这般快？”
慈宛唇角扬起笑看着她，算作回应。
方才风遥扼与江愁雪攀谈之时。
慈宛牵着马，百无聊赖，最后回眸看了二人的背影一眼，便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极深极窄，且无人，那两匹马须得在她一前一后，方能进入。
巷子尽头，是死路。
慈宛略微扬颈，伸手抚摸了几下白马。
白马呼吸喷出气来，呼在了慈宛的手臂上，有些痒。
她轻笑，但眸中闪烁，有种嗜血的森然。
白马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沉沉的嘶鸣出声，抬蹄想要后退，却无路可退。
慈宛的掌中很快泛起红光，巷外只出现了一瞬异彩，便重新恢复如常。
只是巷中，只剩下了两具由皮裹骨的马的尸体。
慈厌别在镜像中看到如此情形，沉声道：“她应该知道，这样做，风遥扼难免不会怀疑。”
风遥扼绝对会起疑的。
慈宛就这样低估风遥扼吗。
［她性格张扬狠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在试探风遥扼的耐心。］
“耐心吗。”慈厌别喃喃道。
慈宛是在风遥扼眼前代替慈厌别的。
就算风遥扼会怀疑，但也不会过于怀疑。
况且她以为，二人相处不过足月，风遥扼没有理由过分揣测自己。
待到那时，她必然早已取下风遥扼的头颅。
何必在意呢。
这种感觉，慈宛非常享受。
……
江愁雪见她走到风遥扼坐下，又重新解释道：“周山土质本就特殊，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浮眠草出现，无法除尽，因此门派才会将周山后山设为禁地，每年派弟子前去清除——”
她低下眸：“于是，才会发现细作。”
“他们以此为契机，将大量浮眠草运送到灵都，楚府。”
楚府。
不就是方才在灵都城门前被拦下时，其中的四家之一吗。
慈宛来了兴味，眸中笑意都有些挡不住了。
浮眠草可是好东西啊，她的世界里，中州可利用它，做了不少事。
单是服下此草，一个时辰，便会面色如灰，双目无神。
而后半日，灵识饱受折磨，一天之后，彻底丧失神智。
“派出去的门中弟子死了四轮，才探的楚府利用这些灵株干了什么，他们……”
“迫人服下邪祟精魂，逼那些人饮食好梦醉，因此来服从他们，并以禁制驯化，为人……兽犬。”
江愁雪说此话时，似乎极其不忍，她偏过头，许久，整顿好情绪后，才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此物乃为醉雪门掌门令，我乃醉雪门掌门亲传弟子”
“今奉师尊之命前来启禀少君主，此上绝无半句虚言！”
她的话掷地有声，风遥扼却依旧垂眸不语。
无人能揣测风遥扼如今情绪，别说慈宛，慈厌别也不能。
殿中安静的呼吸可闻。
不过慈宛也根本不在意这些灵州的繁复琐事，她最多听个趣儿，话说到这里便是尽了。
于是她开始若无其事地打量室内装饰，目光扫过一侧墙上的金壁凤凰。
还真好看。
“师弟前去青昭寻找的草药，正是浮眠草，一株特殊的浮眠草。”
“青昭也有？”慈宛回神后脱口而出，像是多么在意此时一般。
江愁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风遥扼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几人还未商量对策，就又有人前来。
“少君主。”殿外有人来报：“楚家请您前往乐华宴坊，似乎有要事相商。”
“请？”风遥扼终于开口，玉指转了好几圈，仿佛在细细品味此话。
“城门一事尚未前来禀报清楚，反而令我前往议事。”
侍卫听得此话，心中一紧，正要开口，一道灵力却携着飓风飞来，直袭他的眉心。
“噗通。”
侍卫毫无知觉的跪下了，眼中逐渐涣散，嘴里还在说着：“请君……少主，息怒。”
殊不知，他已经被灵力贯穿灵识——就要死了。
慈宛眸中划过小于戏谑的怜悯。
她忽然有点欣赏风遥扼了。
不怒自威，和自己仿佛还挺说得来。
风遥扼起身，抬手翻腕挥了一诀。
「商无金，带他们滚过来，否则，乐华乐坊，就是你们的坟场。」
……
另一边，商无金把玩金樽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金樽中盛的玉浆洒了满桌，甚至打翻了一个玉盏。
这一声响，将桌上其他人都惊动了，几人纷纷朝他看来。
“你怎么了？”
“怎么，商无金，你听不得那王家的事？可是心虚害怕了？”
他们正在谈着上次宴会，王云知死无全尸的事。
商无金忽然被传音，还不是令牌传音，当然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恢复好情绪，将金樽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随后掀起眼开口：“到底是楚家的门客，只是这楚家还未来，你也配与四家一桌，妄谈出声？”
“我终究是商人，追名逐利，谁开的价好，能从谁那里获利更多，我便站在哪一边。”
少君主衰弱的消息又不是一两天了，他们另寻出路罢了。
只是到底身份在那里，方才开口之人听得他此话，也是不敢出声的。
商无金嗤笑出声，随后起身，看向真正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两人。
“少君主有请。”
随后他扭头告诉自己的家仆：“去跟楚霜说，少君主传令，让她直接去州灵府。”
……
少顷，殿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透过门窗上的影子看去，他们似乎好整一番，才推门而入。
“商无金，参见少君主。”
他身披一身金衣率先步入殿中，向风遥扼行礼。
随后一男子阔步跟来，沉默地低头拱手。
沉默寡言，当属常家家主常逸。
“少君主 ”白眉老者持杖缓慢走来，脸上威严无比，他身上绣着凤羽，凤羽下是一尾金鱼。
看来是于家最负盛名的长老，于胥华。
风遥扼扫过三人，指尖微点，不语。
这才有第四个人进入殿中，是一名女子，碧衣罗裙，目光炬炬。
“楚家楚霜，见过少君主。”
风遥扼看向她：“是你，楚炎呢？”
女子一时没有作答，她先与老者对视一眼，随后单膝跪地，将剑横前，竟向风遥扼请罪道：“请少君主恕罪。”
这是哪一出？
慈宛与江愁雪均不解，只是前者以为她是因城门一事，后者则是不解她为何上来直接跪了。
风遥扼哦了一声，问她：“你何罪之有？”
楚霜的表情难以言说：“兄长被小人祸乱心智，犯下禁忌，私自制取好梦醉，恳请少君主责罚！”
好一个责罚！慈宛在心里想道。
当真是会从轻避危，饲养魔患不敢谈，只会拿制好梦醉说事。
风遥扼又怎会听不出其意？
她笑着，眸间却极冷，盯着女子半晌，最终厌烦的闭上眼：“好啊，那便杀了吧。”
楚霜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极力克制着情绪，即便在做都心知肚明楚炎绝对活不过明天，少君主的话不可质疑，即便私制醉心花并不致死，谁又敢说呢？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还要强撑着对殿外的人命令道：“还不把家主带进来。”
命令一下，侍卫压着一个玉冠男子进到了大殿中央
此人与楚霜有八分相似，正是楚家家主，她的亲兄长，楚炎。
只是楚炎此人见到风遥扼后并不求饶，他倔强的盯着地面，甚至没有抬头看风遥扼。
“摇恶。”
风遥扼出声，灵剑化形，却径直飞向了慈宛。
风遥扼象征性地咳了两声，略微弯起眸，轻柔地对慈宛说：“阿宛可愿替我杀了他。”
慈宛握住了摇恶剑，一步一步走到楚霜面前，她抚过剑身，与风遥扼的灵力共鸣，而后竟是毫无犹豫的将剑刺进他的眉心。
血流如注，楚炎倒下，很快染红了白玉砖。
殿中几人，神色各异。
而在周天中的慈厌别皱起了眉。
并非是因慈宛杀人，而是楚霜。
她的神情不对。
她在幻境中并看不清楚霜的脸，可是她有一种不适感，来自这个碧衣女子。
是楚家人心性本就如此冷漠，还是——
慈宛将剑抽出，放到面前仔细观察一番，随后熟练的灵力荡去剑身血迹，转身走至风遥扼面前，将剑递给她。
风遥扼一挥手，剑便化作流光消失了。
商无金在此时开口了。
“少君主。”
“前些日，有邪祟附身于人，趁机混入了灵都，在纵风楼残害了不少百姓。”
“那人修为骇人，为保万无一失，几家不得不出此下策，关闭城门，才好围堵截杀，将其毙命。”
修为骇人，几家人携手才能压得住邪祟？
“邪祟附身了什么人？”慈宛问道。
“……楚家上任家主，楚相策。”
江愁雪喃喃出声：“剑圣。”
楚相策善战，灵州之内鲜有敌手，极难被压制。
这样想来，关闭城门竟说得通。
只是没想到如此之人也会被邪祟污染。
“解决了？”作为少君主，风遥扼还是要问一问的。
“是。”商无金回答时，眼底难掩辛灾乐祸之意。
他们既想失去州主，同时也想让他人失去争夺权势的机会。
楚霜在这期间一直双目紧闭，不作一声。
看来是真的了。
白衣老者开口补充道：“已经入馆了，似乎在今日下葬。”
楚家在灵都隐隐有着鼎盛之势，几乎能抵过中州一个世家，如今顶梁柱因邪祟而死，家主又被构陷，只余楚霜一个弱女子，怎能不趁机踩一脚？
……
城门一事风遥扼没有追究，后续之事也不过随意过问几句，便让他们走了。
“风遥扼……”江愁雪不由开口唤她名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作安慰呢。
于是慈宛也将手搭在了风遥扼肩上，她扭头无声看向慈宛。
许久，她低笑一声。
“不急。”
灵都街上，纸钱洒落，许多人站在街两旁，看着楚家的仪仗，议论纷纷。
在州灵府外等候大哥的常渊见常逸面无表情得出来，呼了口气。
商无金也出来后，抬头望向天中：“好像要变天了。”
不知何时，天色如灰，无云无光，阴沉的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又见愁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