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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夷陵老祖死要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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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弃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心上人的扑怀让蓝忘机空落的心定了下来。
他抱到魏婴了,魏婴扑他怀里了,好似梦一样。
魏无羡听着人胸腔里加剧的心跳,忆着与这人两世纠葛的种种,这阔别了一辈子的怀抱啊。
蓝湛,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熟悉的檀香气息是那么的醉人,这些天虽然言笑晏晏但其实一直紧绷的心神猝然松开,倦意阵阵袭来,可他不想睡,他想要多抱抱他家小古板,多闻闻他的气息,想他曾经笨拙的关怀与无微不至的照顾,想他对他无条件的宠爱,想他疯狂的将他与他融为一体,狠狠的占有,那样无坚不摧的热情,那样霸道的占有,让他丢盔弃甲求饶也不愿停下的攻城掠地。
不知何时他勾住他的脖颈,贴上久已阔别的唇,感受到这青涩仙君的僵硬与隐忍而逐渐粗喘的呼吸。
他隐忍:“魏婴!”
知道他的守礼,也知道他担心他这残破的身体,但被疼宠一世后又抱着回忆孤独过了一世的魏无羡,如今好不容易在了他的道侣怀里,闻着熟悉气息的他哪里还能忍能顾得上这些?他比蓝忘机自己还要了解他,更何况如今正年轻青涩的含光君,没有经历过心上人万鬼反噬后绝望的问了十三年以为再也问不到的灵却终于等到被献舍魂回的心上人,他没有那么能忍,哪里受得了这个对他那么了解的道侣的各种忍无可忍的撩拨?
“蓝湛,我好疼,身上疼,心里也疼。你亲亲我好不好,亲亲我,你疼我我就不疼了……”
紧绷的弦断了,这个少年冷面仙君哪里记得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待意识回来时他已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到了满是心上人气息的伏魔洞,在那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地方,痴缠癫狂不知何久,总之这时候的心上人已经全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看着魏无羡这一副弱不禁风被摧残后的惨样,蓝忘机颤抖的轻轻抱过他,面上的汗迹使他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那就是个被拉下凡尘的仙君。
此时被拉下凡尘的仙君很是自责,他怎能如此对待魏婴?他的身体哪里能够受得了?都被他累昏去了好多次,但他停不下来,真的停不下来。那身上还有好多伤痕,全是旧的,不过很多都已经差不多消去了,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完全消了,再寻不到痕迹。他抚过吻过每一道伤痕旧迹,最终停在了腹间那条最深的疤痕上。
即便也与江晚吟算了账,但剖丹一事依旧未算,温情未算她的移丹之术,也未算魏无羡的剖丹相赠之恩,因而这依旧无除他们三人外知晓。
此刻抚着这道伤疤,蓝忘机细细查探了自家又昏过去道侣的身体,在那丹府没有感到一丝灵力波动,这道疤……蓝忘机紧闭着眼将人小心的抱在怀里,肌肤相贴,心里大恸。
魏婴,魏婴……原来你是金丹已失再不能修灵力,甚至都不是被化丹而是被生生剖出,你该有多疼,为什么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而我,又和你说了什么?字字句句都是尖刀,精准无比的插在惶恐不安的你的心上。
魏婴,魏婴啊。
一向面若冰霜的仙君落泪了。他有记忆的两次落泪,一次是在玄武洞,一次是在这里,都在这个人面前,都在魏婴面前,他的命定之人。
闭上眼就能看到账单的人们发现清河聂氏的账单消失了,不久之后连蓝家的也消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们知道了,聂家和蓝家账上有名的修士都离开了乱葬岗,想必是已经交了赎金得以被放回了。他们清楚的知道随着交赎金的家族增多,那么这账单就会越来越少。但这么有纪念意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多可惜?
然后许多人自发的买纸买笔,将这些账单誊抄了下来。当然,这是个庞大的工程量,那些骂人的话也就不必记录了,最重要的是身价,有些记忆好的还将已经消失的两家账单给默录了下来,想必这样奇特的盛况再也不会又,必须录下来。
然后他们发现……账单的金额竟然还在涨。仔细一瞅,那还是骂夷陵老祖以及夷陵老祖的列祖列宗还有他所庇护的温家岐黄一脉的话,这么看来,是被俘虏的战俘正在骂的,骂一句就多一个赔偿金额。不由佩服非常,夷陵老祖果真无所不能,这一手玩得可真是漂亮极了!
百家修士们还没被赎回去,市面上已经有了各种书的流传。什么《仙门修士身价榜》什么《仙门修士辱骂夷陵老祖语录》什么《某些冠冕堂皇的仙门背后的嘴脸》《什么论败家子是怎么练成的》等等等等书籍,销量还不错,许多懒得动笔记录的便买了好多本收藏起来,没事拿出来翻翻,可以陶冶心情。
说来也奇,这个能够在他们那么多人眼前放了账单的夷陵老祖,这样的本事本该人人惧怕,但他们竟然莫名的觉得亲切。不似以往那般,什么止小儿夜啼了。他们甚至将夷陵老祖定的身价表奉为圭臬,按照身份榜、能力榜、品性榜等各种榜分开划分。
那这个身价榜中当之无愧的天花板就格外引人瞩目了。无他,榜首与榜二的差距实在太远了,相差了整整二十多万两呢,老祖是有多看好这位敛芳尊啊?
身份的话,姑且算是少宗主吧,毕竟嫡子金子轩已死,金麟台唯一认回的家主之子也就只有他了,那就算是少宗主了。那品性……这可是做了那么多坏事,虽然都不是为主,但到底也是为了私欲而弃道义于不顾,这品性着实算不得好。那就算是能力上了?看看这献的一个个计策,以及敛芳尊曾经卧底温家刺杀温若寒的战绩,众人连连点头,那一定没错了。夷陵老祖虽然不怎么欣赏这位敛芳尊的品行,但对能力那是绝对的推崇。让人赞叹,夷陵老祖果真心胸宽广,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人得罪他就给定低价,夷陵老祖实乃我辈楷模,应当尊之敬之。
而敛芳尊本人瞅着这账单欲哭无泪,他可不知道魏无羡要求包括金家在内的二十几个家族或仙门必须将人全部赎回,不然他更得暴跳。他一个那么谨小慎微的人,比自家那渣爹高了接近九倍的身价,被要求强硬的赎回去能讨得了好吗?现在他考虑的就是怎么在夷陵老祖手下活下来的问题,毕竟他真不认为金家会愿意为他出这笔天价赎金,就连他那渣爹金光善,那也悬。
瞅着他因为赞扬夷陵老祖的话被略微扣减的赎金,敛芳尊觉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位夷陵老祖对他似乎没有多大的恶感,幸好,幸好他没有跟随那些人一起骂魏无羡。这时候他无比庆幸因为他自己也出生低微,是以对同样出生低微比他这个娼妓之子好不了多少的家仆之子算计归算计却没有随大流辱骂。而魏无羡恩怨分明将那些事都算作金光善主犯他为从犯来算,那么他的无可奈何,想必魏无羡愿意给予理解并接纳他的。
是的,金光瑶明白即便他被赎回金家也呆不下去,所以决定投奔夷陵老祖,光看如今的魏无羡弄出的这个阵势他就明白,没有谁能够再让夷陵老祖吃亏了。以前的各种污名在这之后会完全洗清,并且谁也不知道夷陵老祖会不会继续算旧账,那一定不敢再骂他以及他所庇护的人半个字。金光瑶已经能预见那些骂过夷陵老祖和所庇护的人以及传他父母流言的人的惶恐不安,聪明一点的人或许会带着大半甚至全部家产来乱葬岗外面跪地悔过,只求夷陵老祖不要记恨。此后,夷陵老祖将不再是邪恶的代表,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在强大的能力面前不堪一击,前功尽弃。
可是,他该怎么投奔,才能不被拒绝呢?金光瑶垂眸沉思,试图寻到合适的方法。
聂家修士很快回到了清河,这时的聂怀桑早已研究完了魏无羡给聂家的亲笔信,甚至连别家的许多也给探了来,尤其是江家那张,让聂怀桑“啧啧”声不绝。早在求学时他便看出江晚吟此人不可深交,那样的毒嘴也只有魏兄这样不计较的人才能与之和平相处。若是枫眠和虞紫鸢一直活着支撑还好,但坏就坏在没有,他们双双亡故,虞紫鸢还在临死前将江家灭门的锅“哐当”一声叩在了魏兄头上。以江晚吟那性子,两人之间不出问题才是怪事。毕竟就感情上来说,你是信亲生母亲呢,还是信师兄呢?便是心里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也会忍不住顺势去怪罪魏兄吧?因为魏兄很多时候太为他人着想,根本不会顾着自己,为了照顾别人甚至都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也天真的以为清者自清。殊不知这说的次数多了但没被反驳,就会渐渐忘记了事情的本质,而那些只是挂在嘴里的话就成了坚信的事实,不然你为什么不反驳?
听到大哥他们回来,聂怀桑将收到的各种消息随意一卷,飞奔着跑去迎接他的大哥以及那些被俘虏过的修士,然后……然后就被自家大哥在肩膀上狠狠的一巴掌拍了个趔趄。
“怀桑,看人的眼光的确不错,这个魏无羡不错!”
聂怀桑满头问号,有些惊恐的看着他家大哥,随后默了默……在被当了肉票而后让人赎回后对绑匪半点无疙瘩无比欣赏的,大概也就他哥了。然后扫了一眼他哥身后那一群人,再度默了默,将刚刚那句话划掉,应该说只有他们聂家这群耿直的人。
而原本高兴的聂明玦,看到自家弟弟就被这么在肩膀上拍一巴掌都差点能摔了,这脸顿时晴转多云。
“聂怀桑!去给我练刀!”
聂英笑眯眯看着自家二公子兼堂侄被宗主赶去练刀,他们则去了议事厅。夷陵老祖的亲笔信就在那里。然后,聂怀桑一时忘我随意一卷扔在那里的一堆消息就出现在聂英的面前。
聂英翻开看了看,招来人问了问知道是聂怀桑收集的后,这眼神就变了,或许是欣慰,或许是别的,但最直观的心里最深的想法就是:很好,看来我终于不用那么累了!
苦着脸在校场里挥着刀的聂怀桑忽然觉得脑后凉飕飕的,不好的预感爬上来,摸了摸脑袋,但听来守着他练刀的门生咳嗽两声,只得立即继续挥刀。
聂明玦道:“三叔,你看怀桑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乱葬岗?”
聂英:“宗主说实话,你对于魏公子,现在作何观感?”
聂明玦想了想道:“不错。”
聂英:“即便宗主那一刀被讹了一万两银钱?”
聂明玦:“……”
“就是爱钱了点。”
聂英笑:“宗主以前虽然对魏公子虽无甚恶感,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感的,在被金家算计后对他更是深恶痛绝,怀桑都不敢再在你面前提魏公子了。但现在,即便被讹诈得明明白白,也不妨碍你的好感,宗主可知是为何?”
聂明玦想了想道:“魏公子赤子之心知恩图报,温家岐黄一脉是我迁怒了。他却能毫不犹豫的将人庇护,守在凶名赫赫的乱葬岗,那地方的怨气他都能镇压到能住普通人,着实让人佩服。”
聂英道:“宗主初出来时,与他们是心怀愧疚的对魏公子道歉的,道歉后被接受这愧疚只会更重,但现在宗主可还有这个感觉?”
聂明玦愕然,仔细想想又摇头。
“魏公子讹诈那一万两,却是成功让宗主你们不再愧疚,对他那点愧疚的隔阂尽去。”聂英叹道:“这样既化解了旁人的尴尬,被照顾的人却没有察觉痕迹。魏公子不羁的表象下,藏着的是一颗极其温柔的心。”
细想了聂英的话以及与魏无羡那短暂的交流,以及这封名为《战俘赎金索要书》实为勒索信的手书,聂明玦不得不承认聂英说得对。如此,聂怀桑上乱葬岗他是应该放心的。
将在校场里累得趴下的弟弟唤来,聂明玦亲自告诉他魏无羡约他去乱葬岗叙旧,聂怀桑两目放光,但此时早已虚脱,只好沐浴一番好生休息,多带些礼物待第二日再启程赴约。
而聂明玦竟然决定由他亲自带着聂怀桑去,虽然在溯回阵中看了许多,但他还是想亲自上乱葬岗去看看,看看岐黄一脉那些老弱妇孺。
这面聂怀桑在聂明玦亲自护送下启程前往乱葬岗,云深不知处的蓝曦臣终于醒了。扶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脖颈,摇摇头,嘀咕一声忘机下手还挺狠。这么说着突然一僵,立即起身穿戴好就疾步来到静室,果然没有忘机的身影。
不止忘机不在,静室内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本就一目看尽的房间里,那是更显空旷了,除了搬不走的东西外,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了。
蓝曦臣目光落在曾经放床的地方,不由苦笑,忘机这是连床和榻都给带走了,让人哭笑不得。
更让人糟心的是,他刚踏出静室门便有人来报,说是二公子将属于他自己那份经年积存的月钱与薪资全部领走了,而昨日守门的弟子也来报,说是二公子昨日出去说是赎人。
蓝曦臣默了默,算算时辰,这一切大概已经尘埃落定了,但还抱着一线希望,只希望魏公子没那么快将忘机接到山上去。但心底又希望忘机得偿所愿,只是如果能将人拐到蓝家族谱上而不是自己被拐出门就好了。蓝曦臣头疼得不行。
更让他头疼的是,他刚到山门口正好接到飞回来的叔父他们……闭了闭眼这才发现蓝家聂家的账单消失了。笑容一僵,魏公子这放人的效率是不是高了一点?都不和人讨价还价扯皮的?想想以前仙门百家瓜分战果时的扯皮,又看到越来越近的叔父与长老门生们,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能够预计叔父的暴怒了。
也确实暴怒了,这一行人对魏无羡越是愧疚,对自家宗主轻信他人就越见恼怒,跟蓝曦臣以为的弟弟蓝忘机不见了的怒不同。
一向的仙门楷模蓝曦臣自成为宗主后第一次跪在祠堂里领罚,还是叔父蓝启仁亲自拿着戒尺打的。
“蓝曦臣,你可还记得我们蓝家立身存世的根本?”
“君子之道,立身持正。”
“观人看事,该当何行?”
“可信信人,莫轻下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你可知错?”
“曦臣知错。”
“错在何处?”
“所信非人,轻下定论,累及信任于我的家族门人与旁人枉死。”
蓝启仁重重一戒尺打在他身。
“你身为宗主,一言一行皆代表宗门,你与金光瑶言魏婴心性,可知魏婴原本心性如何?金家小儿金子勋是何人?仙门世家与我蓝家打过交道的谁人不知蓝家禁酒,别说他金子勋只是宗主的侄子,便是金光善亦不能强人所难,此非君子所为。当然,金家并非君子,这杯酒你们若喝下,那代表了什么你可知?”
蓝曦臣面色一白,他到底年轻,哪里能知这么一件看起来极小的事,竟然还夹杂着如此多的算计?如今蓝启仁特意点出,未言明后果,他已然明白到底有何后果。不等他回答,蓝启仁再度扬起戒尺,又是重重一下。
“魏婴代忘机饮酒,后再未有人提起饮酒之事,为你与忘机,为我们蓝家解了多大围你可知晓?金光瑶那句正因为对所以才不能说是何意?你如何就得出魏婴心性大变?可知我蓝家在仙门在世间是何地位,信我们的人有多少?你这句随意出口的置评,会如何让人做文章?魏婴会落到人人喊打甚至杀了即是正义的地步,奸人所害为一大原因,而你这句话也是一因,你可知?”
“曦臣知错。”
待悉数罚完,蓝曦臣依然跪得笔挺,不过背上已浸出血迹。蓝启仁将蓝曦臣脱下的外袍取来给他披上,便要与他回寒室给他上药。但兄长被罚,忘机应当接到消息,却并未来此,此事着实古怪。于是蓝启仁问道:“曦臣,忘机呢?”
蓝曦臣默了默,从外袍内袋中取出了魏无羡的亲笔信递给自家叔父,而后道:“忘机他去了乱葬岗。”
蓝启仁目光死死盯在书信最后一句,蓝家祠堂响起了一声怒吼。
“蓝曦臣!蓝家缺那几个钱,你竟然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