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之莫道桑榆晚》木雪瑶

17、第十六章、此生心归处

　　但刚准备开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瞅着萧景宁那张淡漠的脸发神。
　　“我对阿爹阿娘的记忆很模糊，阿爹不爱说话，他把阿娘放上驴背，然后让我骑在脖颈上，牵着驴在前面走，阿娘就在后面笑。
　　虽然记忆很模糊了，但我永远记得阿娘说的那句话。
　　阿娘说：‘要记得别人的好，不要记得别人的不好，心里不装下那么多东西，才能快活自在。’
　　后来，阿爹阿娘将我放在客栈，他们出去夜猎，便再没回来。”
　　魏无羡目光涣散，努力的回忆着希望能记得更多阿爹阿娘的样子，可总也看不清，有些黯然的放弃了，却笑得极为明媚。
　　“虽然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我却知道，他们是天下最好，最好的阿爹阿娘。”
　　萧景宁轻声问道：“后来呢？”
　　虽然面上依然淡漠，但那声音分外温柔，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溺其中，想要跟着那个声音走。即便是看着水幕的人，也都一阵恍惚。
　　这时，一个与萧景宁一模一样的白影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在架子后面探头温柔的看着萧景宁。
　　“后来啊……”魏无羡顺着那时候的回忆走着，“后来我就在夷陵等着阿爹阿娘回来。我在那流浪了五年，然后就遇到了江叔叔。
　　那年我九岁，江叔叔说他是我阿爹阿娘的朋友，于是我跟着他回了云梦，去了莲花坞，成了江叔叔的大弟子。
　　莲花坞是个很美的地方，江叔叔他们对我都很好。云梦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们随便买，每个月月底，店家会去莲花坞结帐。
　　江叔叔教我功法教我读书，他说莲花坞是我的家。
　　师姐的莲藕排骨汤是这世上最美味的汤了，每次我都和江澄抢着喝，我们还常常偷吃了对方的排骨，只给对方留下莲藕。
　　江澄这个人啊，口口声声说不管我不给我收尸，可是啊还是每次都帮我善后……
　　虽然虞夫人脾气爆了点，但也是我天性不羁，惹她不高兴，所以常常打骂我。但她嘴里骂得厉害，打得看起来很凶，但第二天我便可以下水摸鱼了，也从来未短过我什么，所有的东西，江澄有的，我都有一份。
　　师弟师妹们也都很可爱，跟着我打山鸡摸鱼射风筝……”
　　魏无羡面上笑容忽而又变得和先前一样明媚，有些迷蒙的眼里都是亮光。
　　“那一年我十五岁，江叔叔送江澄和我去姑苏求学。
　　姑苏啊，那里的天子笑很好喝，枇杷很甜，兔子也很好玩……
　　蓝老先生是个老古板，要讲各家族的历史，连里面的长老什么的都要记住，还好我记忆好，但是真的不想记这些东西啊……除祟的时候邪祟又不考你家族历史，还是得除祟经验什么的啊……
　　蓝老先生老古板，教出了个小古板，蓝湛他啊……面上冷冰冰的，穿着他们蓝氏的校服，系着抹额，活像披麻戴孝！
　　这个小古板啊，真的很无趣。三千多条家规啊，他竟然全部记得还条条遵守，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家规！
　　竟然有这么无趣的人，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所以啊我总去逗他，看他发火，想看他笑……想看他别的反应。他是活的人啊，怎么可以活成了家规呢？
　　可是我也只看过他生气，还看过他……哭，可从来没见到他笑过。
　　在姑苏还认识了好多朋友，他们都很喜欢我，像聂兄，我们一起在云深不知处后山抓鱼，一起去彩衣镇吃酒……其实聂兄他很聪明，只是他不愿意学罢了……那时候很多主意都是他出的呢……”
　　魏无羡说着说着身上渐渐暖和起来，热乎乎的很是舒服，困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话也渐渐开始小声了起来。
　　“然后金子轩侮辱师姐，我把他打了，然后他们解除了婚约，我就提前回云梦了。
　　然后温家让我们去听学，那个温晁讲得狗屁不通，瞎吹他们温家，让我们背什么《温氏菁华录》，结果他自己都记不住自家的，真是笑死人了。
　　云深不知处被烧了，蓝湛被他们打伤了腿，不给医治，那个温晁收了我们的佩剑，赶我们去抓一只大王八。他们要抓活人放血来引大王八出来，小古板和金子轩挡着不让抓，惹怒了温晁，要杀他们……我就抓了温晁当人质，让他停手……
　　然后大王八出来了，温晁带着他的人跑了，还断了绳索堵着洞口，还好蓝湛细心，发现了有枫叶，江澄去找到了洞口，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我和蓝湛被困在那里，然后蓝湛斩杀了大王八，江澄也带着人来救了我们。
　　后来……后来温晁带着王灵娇血洗了莲花坞。
　　江叔叔、虞夫人……师弟师妹们全都死了……都死了……”
　　身体越来越舒服，眼皮越来越沉重，声音越来越小。
　　萧景宁再次轻声问道：“你这一生，最喜欢的是什么地方？”
　　魏无羡道：“姑苏……”
　　萧景宁问：“为何喜欢？”
　　魏无羡轻轻笑着：“因为，有蓝湛。”
　　说完之后，眼皮完全合上，沉沉睡去，再没有发出声音。
　　萧景宁亦未再说话，面上依旧淡漠，只眼里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白衣鬼魂飘到萧景宁身后，眼里满是爱怜。她伸出手想要抚摸萧景宁的发，却在将要触到时，猛然收回。
　　她轻声道：“景宁啊……”
　　萧景宁涣散的眼忽然清醒，起身看了眼身后，在萧景宁转身那一瞬间，白衣鬼魂迅速飘到了门后，悄悄探出头继续爱怜的看她。
　　萧景宁回头看向床上已然熟睡的魏无羡，直至许久才移开目光。
　　二人一鬼便那么和谐的在一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景宁走到床前，抬手捏诀，内劲聚集在手上，手掌在魏无羡银针上方游移，劲风吹动衣袂，发丝亦向后飞扬着。
　　忽而一个手掌一个用劲，向床上轻轻一拍，所有银针同时飞出，再
　　被萧景宁并指一引，纷纷落在桌案上。
　　此次施针与先前是不同的，魏无羡一直紧绷着身体与心神，会影响疗效。故萧景宁引着魏无羡说话，引开了注意力，而后话语中又暗用了催眠术，让人渐渐放松，银针之气顺利流散到四肢百骸、奇经八脉，这才是魏无羡睡意袭来的原因。
　　而这一次的银针，必须全部同时取出，不能有半点差池，所以魏公子你还是睡着吧。
　　为人盖上被子，萧景宁拿着银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