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偷偷 ...
-
卫予尘一开始没说话。
因为他在生气。
可生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一股欢喜在雀跃——
路筝宁可不吃早餐也要帮他接热水这件事，让卫予尘的心开始缭乱，开始七上八下。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路筝瞧着眼前依旧不为所动的人，干脆放弃：“不说话就当你不饿喽，我自己吃了。”
“我、不、饿。”卫予尘看着她手中的早餐一字一句顿道。
就在路筝以为这件事翻篇的时候，旁边人拿书的同时冷不丁警告她：“再让我发现你没有吃早餐的话，我就告诉阿姨和叔叔。”
嘴里咬着早餐的人一愣，转身眼珠子瞪得老大，开口便是含糊不清：“你……敢……卫予尘，你敢告诉……”
“闭嘴吧你，”卫予尘微微皱眉，见她吃着早餐说话不利索的样子，莫名生气，“吃个早餐都不安宁。”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耳机，手动屏蔽了身旁说话含糊不清又张牙舞爪想打人的路筝。
直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路筝这才口齿利索，然而对方已经将她物理屏蔽。路筝是个奇怪的女孩，虽然明白卫予尘是关心和提醒她记得吃早餐，可刚刚卫予尘拿她爸妈来威胁她，这就令她不爽。
青春期的孩子多叛逆，其实都是骗鬼的。
这世间叛逆的人多了去了，路筝还见过六十岁的老大爷跟一条狗讲文言文，因为狗冲着大爷撒尿，所以大爷罚那条狗饿了两小时，还故意在狗面前吃肉汤。
她可不是什么叛逆，顶多就是小姑娘自尊心窜头而已。
叛逆一次两次，她觉得理所应当，毕竟谁的青春没有疯狂过。偶尔自尊心上位一下当个山大王，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卫予尘中午饭点放学的时候，喜提路人围观。
已经光秃秃的梧桐道上，几人走在一起。
不过都在路筝的眼神示意下，闭口不谈她整蛊卫予尘的事。
卫予尘宽大而又保暖的卫衣后面，贴着一张纸。
一头蓝色的大鲸踩着滑板遨游在大海上，正在向旁边一头座头鲨炫耀自己，结果下一秒就被海浪掀翻。
路筝画的卡通画，还声情并茂地配了两者的对话——
大鲸：“嗨，哥们，你看我帅吗？”
座头鲨：“摔……”
大鲸：“我觉得你今天的眼光很不错！”
还没等座头鲨把话说话，大鲸头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离开，结果下一秒，就被海浪掀翻在座头鲨面前。
而此时座头鲨也终于结结巴巴地把之前的话说完：“摔出智障……”
同行几人都笑哈哈，只有张宇和路筝，以及正主卫予尘一脸平静。
“方明，今天我跟你吃一样的，你去买，我跟卫予尘先去占位置。”张宇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卫予尘的后背上，想以此用掌心拍打纸张的声音来提醒卫予尘，告诉他后背贴了东西。
谁知卫予尘却一只手抓住张宇的手臂，一双慵懒的眼神看着他说：“哟，学委这是打算收我做小弟啊？”
张宇：“……”
“没有的事儿！”
以他的聪明，刚才那样做，不可能听不出来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路筝：“……”
这两人又是演哪出啊？
其他人：“……”
不会被发现了吧？
卫予尘松了手，张宇也没再提这件事。
“路筝，我跟你吃一样的，你跟他们先去买饭，我跟张宇去占位置。”卫予尘在食堂门口看了一眼路筝。
她心虚地应了一声后，快步挽着孟云樱的胳膊进去。
方明：“路哥，你们等等我啊！”
最后一位赵欣心见状，瞅了一眼卫予尘，耸耸肩，也进去了。
随后，卫予尘跟张宇进食堂，扫视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容纳六人的地方。
学校食堂饭点总是很热闹，尤其是中午的时候。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饭香四溢。而学习了一上午的学生们，终于可以在此刻短暂地放下学习的劳累，来一解胃里空虚和满身的疲惫。
“你刚才其实已经知道了吧？”张宇目视着卫予尘。
他觉得刚才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臂，那股力道很重，重的差点在他手臂上留下痕迹。两人都是强化班的尖子生，各方面学习能力自是比其他人反应灵敏的多。
卫予尘笑笑，目光落在不远处排队打饭的路筝身上，缓缓开口：“嗯。”
“所以你是故意的？”张宇不理解：“你不觉得路筝这样做很幼稚吗？”
“不会啊。”卫予尘目光柔和，收回视线，一脸幸福地小样儿，“可能我早上说话有点重了，她整蛊我也算礼尚往来吧。”
张宇：“你早上说啥了？”
“没什么。”见路筝回头看了他一眼，卫予尘轻笑，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对面的张宇不依不饶：“你就继续顶着后背的画吃完饭？”
卫予尘点头：“嗯，不然呢。大小姐不发话，我敢撕下来吗？”
张宇：“……”
“而且画的也很可爱呀。”
张宇：“……”
他觉得以卫予尘对路筝的超级滤镜，他说什么话都无法拯救此刻这个已经‘色入膏肓’的小子。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对了学委，寒假你和方明做什么？补课吗？”卫予尘成功转移话题。
长明二中的寒假基本上是元旦过后就开始了。
卫予尘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路筝的寒假是什么样子的。在路家，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询问，在学校更不能直接问路筝。
少年的心思被自己小心翼翼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因为那是青春期的他最想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从儿时开始，每分每秒，经年累月的思念和执着，成为此刻心中莫大的欢喜。
张宇不解他问这话的意思，甩了一句反问他：“你呢？寒假跟路筝干嘛？”
卫予尘心慌地一怔，“我刚到这边也没几个月，所以，”他顿了顿，发现身旁此刻正站着一个人，吓得后半句话直接噎住：“不清楚——”
“不清楚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啊！”路筝双手端着午饭，是两份回锅肉盖饭，跟其他喜欢减肥的姑娘不同，她喜欢吃青菜，也喜欢吃肉。
而且因为常年吃饭荤素搭配合理，那张小脸看起来还有点婴儿肥，但又恰到好处的微微一笑就露出一颗小虎牙。
卫予尘立马上手接过她手中的盖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将身旁的座位擦了擦，而后看着路筝温声细语：“坐下聊。”
对面张宇一手扶额：哎妈呀，没眼看了！
卫予尘和路筝的关系，张宇从那次卫予尘打高子涵就看出来了，他绝对不是寄住在路家那么简单，不然两人怎么不以兄妹相称，卫予尘怎么没入路家的户口本？
暧昧是青春期心动的信号。
信号两端连接着正负极的少年少女，在这场热烈而又短促的高中时代，滋生了五彩斑斓的电流和悸动。
他们不需要刻意去展示，不需要躲躲藏藏，不需要害怕流言蜚语，因为他们本身就很强大。自在而又热烈，青春而又洋溢，潇洒而又真诚……
“我寒假一般会回老家，跟我姥姥住一段时间。闲暇之余跟着她一起学竹刻，或者一起去小镇附近转转采风。”路筝在卫予尘擦完后坐下，看着他又继续说：“你呢，寒假打算做什么？不会是继续复习看书，背地里卷死我们吧？”
卫予尘刚吃了一口饭，差点被路筝这话逗喷，他掩嘴咽下饭后，又喝了一口水，才缓缓道：“才不是呢！”
“哟，聊啥呢你们？尘哥都急眼了哈！”方明端着两碗臊子面过来，嬉皮笑脸地将张宇从他原本的位置挤开，“我给你买饭，你这位子就当跑路费了。”
张宇被他一屁股怼地差点翻身，还好后面过来的孟云樱腾出一只手扶住张宇。
起身后，张宇瞪了方明一眼：“不久后就是期末考试了，你等着吧。”
方明后知后觉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蠢，双手合十，面相张宇一脸真诚道歉：“哥，我错了。你别告诉我妈跟你妈。求你了……”
对面卫予尘和路筝看戏笑呵呵。
赵欣心因为吃的砂锅，过来的比较晚，但好在路筝用自己的水杯帮她留了位置。
六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寒假去哪儿玩。
方明建议大家一起骑自行车去郊区的鹿茸山转转，但被张宇否决了。
“为什么？”他不明白张宇为何总和他作对。
张宇右手中指扶了一下眼镜框中间的位置，然后一脸认真看着方明问：“去鹿茸山的线路有几条你了解吗？”
“……我、我可以用手机搜……”
“鹿茸山的情况你了解吗？什么植被有毒，什么位置有什么动物我们应该避开，遇到特殊天气我们应该怎么办？”
“……”
“在山上你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
“手机没有信号你怎么办？”
“……”
方明在张宇一声声质问中败下阵来。
他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想到，骑自行车去鹿茸山游玩要考虑这么多的因素。
“好吧，那当我没说。”
“不如去市科技馆和龙腾湿地怎么样？”张宇提议。
孟云樱第一个反对：“不要！”
方明见状立马开启嘴炮模式：“学霸你行行好，都寒假时间，能不能放过我们。我可不想再听你讲上一天的航天物理和地理生物植被生态知识！”
“哪有啊？”张宇有点心虚。
方明跟孟云樱两人你来我往缠着他不放。
倒是赵欣心看着路筝问了一句：“鹿鹿，你呢？寒假打算去哪儿玩儿？”
路筝揪着自己的小辫打圈思考。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分钟。
三分钟……
“我看不如去咏荷镇吧。”卫予尘说，“那里是我老家。”
卫予尘话音一落，路筝一脸震惊望着他。
对面孟云樱和路筝身旁的赵欣心齐刷刷看向他，异口同声——
“那不是鹿鹿姥姥家吗？”
“那不是鹿鹿姥姥家吗！”
“什么？！”一直跟张宇瞎掰扯的方明也闻声安静下来目光看向卫予尘，一脸好奇：“所以尘哥的老家跟路哥的姥姥家是在一个镇子！”
张宇眼神在二人身上游离了一会儿，顿道：“看来八九不离十。”
“你老家在咏荷镇哪里？”路筝被他刚才报出的地址惊了一下。
自从跟着爸爸陆徊来到这里后，她也只有每年寒暑假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咏荷镇跟姥姥待上一段时间。
众人视线聚焦在卫予尘身上。
他缓缓开口：“在咏荷湖西边的滨海路上。”
路筝心里又一惊：咏荷湖，西边，滨海路。
“滨海路朝东还是朝西？”
“路东，那里有一片梧桐树荫，过了梧桐树荫就是四五十米长的竹林，竹林尽头就是我家。”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偷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