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风云骤起》麟隐于野

59、主权的宣告

　　“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臧西西愣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深呼一口气道：“他在哪？”
　　“洗澡。”女人的声音很淡，但却总能听出一丝挑衅。臧西西并不理会这些，又道：“把电话给他。”
　　“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命令他的未婚妻吗？”显然女人很不悦，仅仅说了两句便露出了本性，臧西西微微一叹，严肃不已道：“我和他还没分手，现在依然是他男朋友。即便是你未婚妻，也是第三者！”
　　“是吗？”女人不屑一笑，压低声音道：“你们没分手又怎样？你知道吗，我和他就在昨天于冰岛举办了订婚仪式。我受到了他所有朋友与家人的祝福，你能吗？我的婚戒不知你是否愿意欣赏一下。”女人轻轻晃动着指尖，语气非常傲慢，臧西西顿了一瞬，也许方丛适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本身就出乎他的意料，更何况这短短的几天内他便已经背叛自己和这个女人订婚了。但他并不服输，想了一瞬，冷笑道：“你的戒指再漂亮也永远抹不去那个男人为我而留下的一身伤痕！”
　　“那又怎样？陪着他走完一生的那个人终究是我，不是你！”
　　“让他接电话。”臧西西不想与她废话，但对方并不领情，反而愈加愤怒道：“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一个男人这样没脸没皮的纠缠人家的丈夫真的好吗？我知道你也是有家世的人，不要让家人太丢脸！”
　　“苏女士！”臧西西倏地蹙眉，忽然以一种警告的语气道：“请你先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来和我说话！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就算他逃到冰岛与你举办订婚仪式，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你。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你根本不可能结婚！”
　　“哼！”女人不屑的一笑，臧西西却也一笑，仿佛胜利者般对她道：“你对他了解多少？生在合众国，长在意大利？但你知道他移民爱尔兰吗？他是爱尔兰籍华侨，几年前我同样获得了爱尔兰永久居住权，同年我们在爱尔兰领取了结婚证，婚姻期限为一百年！你想要的婚姻，我只花了0.5英磅（折合6元）。在那段婚姻里，只有我有权反悔，因为我还是合众国人！合众国法律不承认爱尔兰婚姻法！但他不能！所以……如果你想结婚，除非我先同意离婚！你想和他结婚吗？我等着他来找我，也等着你来求我！”臧西西字字珠玑，女人听得浑身一抖，正要发威时却听见电话那头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道：“把电话给我。”
　　他听见了方丛适的声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填满，但一想到他躲开自己与这个女人举办了订婚仪式他便又对他感到憎恶！
　　可是，听见他的呼吸距离自己那样近的时候，臧西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说话，想问他为什么这样抛下自己！但方丛适一开口却令他无从发火：“西子。”
　　是啊，就这两个字，就足够臧西西心醉到丧失一切能力。所有的不满在一瞬间被压了下去，就算不久前他刚刚被人威胁，刚刚经历了陆歧路的事，但是一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他就觉得什么事都不再算作麻烦！
　　“发生什么了吗？”他还是那样的温柔，即使他抛弃了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臧西西始终怪不起来他，情绪缓和一些后，臧西西在电话那头轻轻点头，低声道：“我给你发了两封邮件，你看一下，我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件事。”
　　“好，我现在看。稍等一下。”
　　“嗯。”
　　电话那头他听见男人打开电脑的声音，但也听见女人的不满：“你和他在爱尔兰结婚了？”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我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妻！”
　　“你是。”方丛适的声音很低沉，但同时也冷冰冰的：“对很多人而言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呵呵。”女人倒退一步，大概撞上了桌角，不可思议道：“就算在所有人眼中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怎样！我算明白了方丛适！你根本无可救药！因为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别人眼中的未婚妻而不是你的！”
　　是啊……因为他的心里唯有臧西西，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当年爱尔兰的一纸婚约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是束缚。那件事虽然只有他和臧西西知晓，但他由衷真心的感到快乐。
　　可是，快乐很短暂，总伴随着一去不返的悲凉。
　　臧西西说的不错，这段婚姻里除非他反悔，否则方丛适无权擅自递交离婚申请书。再或者说，臧西西随时可以反悔，但他不可以！因为他已然受合众国法律的保护，而合众国婚姻法并不承认爱尔兰婚姻法。臧西西随时可以离开，但方丛适必须遵从这段婚姻。
　　臧西西听见砰地一声关门声，然后他的男人和那间房子便安静了，直到很久后电话那头传来方丛适的声音：“几张照片虽然看来年月不同，但应该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
　　方丛适从来不拐弯抹角，在任何事情上总是第一时间给他反馈，如果臧西西需要的话。可是，他的话却被臧西西打断了：“你还好吗？”臧西西顿了顿，不等方丛适回答，又道：“打算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手术？方才洗澡的时候发炎的创面有没有包好？头发擦干了吗？眼睛还好吗？你在冰岛对吗？冰岛的时间现在应该是早晨，用早餐了吗？不要太油腻，但也不能吃生食，记得吃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方丛适低沉着声音回应了一个字：“嗯。”
　　臧西西深呼一口气，舔舔干涩的唇，方才回归正题：“那个人我觉得很熟悉，所以想让你帮我回忆一下。我总觉得是我们一起见过的。”
　　“是。”方丛适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他盯着蓝屏里那两张不同时期的照片的同一个人，道：“2009年在悉尼一场音乐会后见过。”
　　“真的？”
　　“嗯。”
　　“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他发给方丛适的照片一共有十一张，其中三张是陆歧路不在的时候有人发在他手机上的，照片很残酷，所以臧西西不问也知道陆歧路的女朋友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猖狂到拍下照片留下证据，甚至将这些图片发给他。臧西西看过后便发给了方丛适，然后就删除了相片。
　　照片中应该是一个地下S/M场所，而一个女人正在遭受侵犯，其中有一个手持皮鞭的男人算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那是一种恶魔般的微笑。好像一个孩子做了恶事却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这张脸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但是不太确定。后来想起来，他在陆歧路给他的相机内存卡里看到过。那录像非常长，他并没有看完，印象中这个男孩的脸也是在一张相片上出现，相片在一堆旧资料中，好像是在井底某个角落拍摄的，光线是手机打的，拍摄的人一边翻看那些旧资料一边录像。那张脸在旧相片中被录的很清楚，臧西西就是从录像中截下的图片发给方丛适的。还有就是对方发到陆歧路手机中的图了。
　　新图旧照，之所以能辨得出是一个人，那是因为这个人的左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很好分辨。
　　“这个胎记很特别，那场音乐会后有一场招商酒会，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沈夫人的小儿子。”
　　“沈夫人是谁？”
　　“台省柴世集团二公子的发妻——沈嘉甯小姐。”方丛适顿了一瞬，又道：“如果你想要确定的讯息，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一份完整的资料。”
　　“丛适。”臧西西忽然很严肃很严肃道：“你知道这两张照片是怎么来的吗？”对方沉默着，等待着臧西西的下文：“新照片也就是在SM场所拍摄的相片是有人杀害了陆律师的女朋友后将照片传给他的，旧照片是从一段录像上截取的。看得出两者相隔时间很久，但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柴世集团二公子的小儿子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陆律师的女朋友死了，而这名公子参与其中，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或者说，这些人究竟是谁。”
　　“西子，”方丛适忽然意味深长道：“你管的太多了。”
　　“是你要我给他那些资料的，宿龙谷、崔立民，现在想要拒绝我再找一个人吗？你觉得我会罢休么？”
　　“我要你给他，但没要你参与。”
　　“也许未来他就是我的人了，我怎么能不管呢？”臧西西的话莫名有些激将和醋意，不过方丛适并没有被他激怒，淡淡道：“十日，十日后我给你一份尽详的柴世二公子夫妇资料。”
　　“三天！这边情况紧急，也许我等不了那么久。”臧西西心安理得与他讨价还价，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方丛适照单全收，轻轻点头道：“好。”
　　臧西西忽然觉得憋气，有时候他多希望这个人能多反驳他一句，因为那样会让他心里好过些。每每无理取闹之后都得到这样温柔的呵护，臧西西苦涩一笑，挂断电话前黯然对他道：“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放下？”
　　方丛适虽然在离开意大利那天没有接听臧西西的电话，但也唯有那一次，他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电话，哪怕是陌生的号码。因为在他心底，永远在担心着这个人。害怕有一日因为错过他的消息而失去他，害怕他像曾经一样在哪里出了事情，他也不想让他如此牵挂放不下，可他真的很难拒绝臧西西，在任何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