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年影

3、三、方士

　　“皇城之内有妖气！”金銮殿下那个鹤发童颜的青衣老道如是说道。
　　“妖气？”
　　永嘉帝用审视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青衣老道，语气狐疑。
　　青衣老道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对，妖狐的妖气！”
　　永嘉帝的嘴角缓缓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有妖气那又如何？”
　　青衣老道似乎没料到永嘉帝会是这样的反应，略微有些怔忡。
　　“五年前，正是那妖狐吸尽了明淳皇后和一干宫人的精血，最后为了毁尸灭迹又纵火烧了清风殿。四皇子不是皇上的孩子，他是那只妖狐的狐崽。留他在宫中后患无穷！”
　　青衣老道迅速回过神来，语气正气凌然，目光如利剑般锐利。
　　“不瞒圣上，微臣本是一名修道之人，专程为这狐崽而来。圣上，古语有云‘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皇城有妖气那是大大的不吉。望圣上当机立断，让贫道除了这孽障！”
　　“大胆妖道，竟敢诋毁朕的皇儿！”
　　永嘉帝拍案而起，目光冷冷地锁定在老道身上，他果断地朝两旁的侍卫挥了挥手。
　　“来人！”
　　“在！”
　　“替朕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道给扔出去！”

　　青云子抬头望一眼檐牙高琢的宫殿，揉揉被摔疼的屁股，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
　　本来，看到皇城之内隐隐有妖气浮现，一直无心修炼，想要在人间大展宏图的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却不曾想，那个看似很好糊弄的皇帝竟然二话没说就将自己给扔了出来。
　　“道长请留步！”
　　青云子挥一挥衣袖，刚想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小宫女。
　　“我家娘娘有请。”小宫女伸手指向皇宫的侧门。
　　青云子大喜，三步两步跟着小宫女进了皇宫。
　　“贫道见过娘娘。”隔着层层的珠帘，青云子无法看清那帘后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浅黄色影子。
　　“皇上也真是的，竟然连宫里有妖孽这样的事都可以不管。本宫只好代劳请道长帮忙除去这宫中的妖孽。”
　　青云子听出那声音里带着恶毒的笑意。

　　是夜，月朗星惜。
　　青云子在冷宫的一个偏僻的小院内开坛作法。袅袅的香烟氤氤氲氲飘向漆黑的夜空，如一条连绵不断的溪流缓缓地流入崇芳殿内。

　　心中莫名地有种不详的预感，永嘉帝无心睡眠，独自一人在皇宫内行走着。不知不觉，竟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崇芳殿前。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迈开大步，走入了殿内。
　　陈漠已经入睡，永嘉帝悄悄地走到他的床前，看着他熟睡的小脸。睡梦中的陈漠依然如一只不安的小兽般蜷缩着身体，眉头紧皱，浑身戒备。
　　永嘉帝心中渐渐涌起一阵愧疚。这些年来，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睡梦中摆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永嘉帝咬了咬嘴唇，朝陈漠微微泛着潮红的脸伸出手去。然而，他的手刚一触到陈漠的额头立刻如遭雷击般缩了回来。
　　好烫！
　　这孩子在发烧！
　　永嘉帝猛地转身，朝崇芳殿内的宫人声色俱厉地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不多时，崇芳殿内便已聚满了全皇宫所有的太医，可以看出有人甚至是被人从睡梦中拉起来的，此刻，正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
　　替陈漠号过脉，太医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告诉朕，四皇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永嘉帝来来回回地审视着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的太医，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语气中已带上了怒气。
　　“微臣无能！”太医们犹如约好了一般，齐刷刷跪了下去，神色惶恐。

　　“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睡梦中的陈漠忽然握紧了双拳，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仿佛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永嘉帝不安地在陈漠床前踱着步，心乱如麻。
　　“皇上，微臣有一言。”
　　听到一个清越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永嘉帝充满希望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年轻的太医。永嘉帝记得，他的名字叫秦玄。
　　“看四皇子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中了魇术，想要破除魇术，唯有用辟邪的灵器。”
　　辟邪的灵器……
　　永嘉帝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也没想直冲御书房，抓起那个玉玺就往崇芳殿跑。
　　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玉玺的身上了。
　　“如果你真的有灵识，就请你救救那孩子！”永嘉帝双手捧着冰冷的玉玺，低声喃喃了一句，接着将玉玺塞入了陈漠的怀中。
　　看着永嘉帝将玉玺塞入陈漠的怀中，众太医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有那个叫秦玄的年轻太医例外。不知为何，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微笑。
　　永嘉帝抚摸着陈漠冷汗涔涔的额头，心急如焚。奇迹般的，他发现陈漠额头如火烧火燎的温度竟已在瞬间褪了下去。
　　“皇上，想不想知道施魇术的人在哪里？”秦玄目光灼灼地望着露出长舒一口气表情的永嘉帝。
　　永嘉帝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安顿好陈漠，永嘉帝带了一干侍卫跟着秦玄在偌大的皇宫内兜兜转转。那秦玄似乎有着特别的法门，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青云子施法的小院。
　　青云子没料到会有不速之客闯入，立时手足无措。但当他看清秦玄的脸，立刻便镇定下来。那不是自己的师兄青玄子。因为修炼的法门不同，虽然青玄子的实际年龄要比青云子大上许多，然而从外表上看青玄子却依然只是个年轻人。
　　“师……”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口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青云子立刻意识到自己妨碍到了师兄，知趣地在原地站定，等待着青玄子的反应。
　　秦玄，也就是那个青玄子，背着永嘉帝朝青云子使了个眼色，青云子领会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抓起供桌上的一把香灰就朝空中抛去。空中霎时闪烁起无数炫目的火星。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青云子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小院内的那张供桌兀自香烟袅袅。

　　永嘉帝下令彻查青云子成功入宫的始末，然而，终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