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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干部风张星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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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妈妈的癔症会不会随时爆发,如果爆发了会不会伤害别人,哪怕是上学的时候他都会每天给妈妈打电话询问情况,同寝室的室友都笑他是个妈宝男,实际上,他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现在妈妈就是他最大的牵挂。
还有就是他自己的那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压抑太久,看不到尽头的压抑,有时候很容易让人突然之间崩溃。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呢?谁知道崩溃的时候会干什么呢?或许,会像以前一样给自己划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伤痕,或许,就直接结束,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放下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手放在大门栓上的时候,张星竹忽然生出一股疲倦,真的很累。
“哎呦卧槽……”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钻进张星竹的耳膜里,也让他把刚刚所有释放出来折磨自己的情绪给收起来了。
安良从不远处回来,身上带着一股烟味儿,他一回来看到一个黑衣服的站在张星竹家门口还不进去,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偷呢:“卧槽你吓死我了星老师,我还以为你家招贼了呢,你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出去过了还是正准备出去?”
又是这个人……才见过两天而已,可张星竹已经觉得每次安良出现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极度释放压抑情绪的时候,每次都把自己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吸了吸鼻子,张星竹收回开门的手:“回来了,出去……”
说出去干嘛了?不管干什么,时间点在半夜都很奇怪,张星竹顿了好一会儿,说道:“出去透透气。”
“cao,心有灵犀啊,我也是。”安良倚在他们两家门之间,长长叹了口气:“我妈不让我在家里抽烟。”
有些话他没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没忍住吵了一架,不仅仅是不让在家里抽烟,是只要抽烟被妈妈看到了,他就会直接给他个大耳光,并且打断他的腿。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张星竹准备开门回家,还没等把门打开,一只手落在他的手腕上。
带着些温度,那种能顺着皮肤传进心里面的温度。
安良捏了捏张星竹的手腕,然后松开了:“星老师,你着急回去吗?陪我坐会儿呗。”
张星竹转头看安良,路灯之下,安良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带着些求助的感觉。
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向一个已经摔在悬崖底下的人求助。
听起来有些讽刺,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可是张星竹不觉得这样不好,相反的,他想要一点这样的“麻烦”,让他觉得日子好像不只是围着妈妈、压抑、控制情绪这些事情转。
两个人大半夜真的没地方可去,就在家附近的小广场上找了个长椅坐着,这里平时会有一些老太太来这儿跳广场舞,一般都是在晚上五点以后极其热闹,八点以后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瞬间空了。
“星老师你平时来这儿看她们跳广场舞吗?”安良也没等张星竹回答,自顾自地说着:“我以前喜欢看,可喜欢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们有时候用的那个绸扇子,大粉色的,还有二人转那个手绢,还有扭秧歌时候的红腰带,反正就是红红火火的我就爱看,就觉得生活中有这么多亮眼的颜色可真好。”
张星竹沉默着没说话。
安良以为他没听到,扭头看他。
感受到安良的目光,张星竹用拇指碰了碰鼻子,说道:“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高。”
“也不算,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安良低头笑了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就觉得你在我身边坐着的时候,我特别有安全感,不用担心那一句话说不好了容易把对方惹不开心了,甚至因为一句话延伸出无数个吵架的理由,反正就是觉得舒坦。”
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吧,张星竹这个人太内敛,且聪明,情商高,能很准确地get到安良想表达的意思。
有的时候安良很清楚自己不太会说话,不太会说别人爱听的话,大多时候有点直,想到什么说什么,碰到跟自己性格类似的人就会一点火就着。
张星竹的性格和他正好互补,他说出一句话,张星竹可以听出他的本意,而不在意他的表达方式。
他跟张星竹呆在一块儿,不说别的,就觉得很轻松,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良这么说,张星竹听完脸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后应该不会到处乱走了,会很稳定地在这里,你放假期间没事儿的时候晚上可以过来找我,在你……在你需要一个能让你舒坦的人的时候。”
“成,那就说好了,万一我找你玩,你可不能嫌我烦。”安良舒了口气,屁股往下挪了挪,两只胳膊垫在脑袋后面抻了抻:“星老师,认识你才两天时间,我怎么就觉着看你这么顺眼呢?你还别不信,我很少有看得顺眼的人,你还真是为数不多的看一眼就觉得极其舒适的。”
“是吗?能被你看顺眼,这是夸奖的话还是骂人的话?”张星竹嘴脸笑意更浓。
“卧槽?”安良算是轻轻地推了张星竹一把:“星老师你有点不讲究啊,刚还说让我舒坦呢,这会儿就骂人了呢怎么着。”
说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分开了,都笑了出来,张星竹长长呼了口气,觉得很难得,心情好像好起来了:“行了,都十点半了,回吧。”
“再坐会儿。”安良二郎腿赶紧放下了,一只手放在张星竹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别急,人家都睡了,不会发现咱们不在家的,急什么呀,再坐会儿,让我舒坦一会儿。”
张星竹无奈一笑:“成,再坐半个小时吧,十一点怎么也得回了,该到睡觉点了。”
嗯?
睡觉这么规律的吗?
cao……
可能因为安良是学美术的,有艺术气息的人一般都是那种喜欢凌乱,喜欢无规律习惯的人,所以安良房间里乱,生活不规律,而且他平时上网看看帖的时候,也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生活的。
张星竹是个奇葩吧,起床有规定的时间点,睡觉也有。
“cao……星老师,别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是十一点准时睡觉?”安良就想问问张星竹,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不是。”张星竹一口否定,就在安良松了口气,觉得身边的张星竹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候,张星竹继续说着:“是十点半。”
“啊?”安良哭笑不得地看安良。
“一般十点半之前我就会把手机关机,然后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半之前我会醒,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开机。”张星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表:“这是对时间的把握。”
对时间的把握……哈……哈哈哈……
新时代新社会的顶梁柱应该就是像张星竹这样的人,生活规律,对时间有规划,安良觉得自己和张星竹真的就是截然不同,他甚至没有办法理解张星竹的思维。
“星老师,没有熬夜的青春是没有灵魂的。”安良认真地说话,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认真,一只腿搭上椅子,正过身子面对着张星竹:“没有年轻人的凌晨是没有朝气的!”
“这针对你,不针对我,我已经不算你们那一列的年轻人了。”张星竹答道。
认识安良的第二天,安良在教张星竹熬夜,而且距离张星竹睡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六分钟。
“屁……”安良挠挠自己有点发痒的脑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大呢?你不就比我大三岁吗?至不至于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的?”
张星竹望着安良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笑而不语。
“行啦。”安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吧。”
“怎么了?不坐了?”张星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点四十七:“还没到时间,现在就走了?不想再舒坦一会儿了?”
“舒坦够啦,我是舒坦,我怕你不舒坦,走吧星老师,都过了你的睡觉点了,我是十分愧疚,怎么能让你继续在这儿困着呢?走吧,回家。”安良站在张星竹面前,朝张星竹伸出手。
因为个子高,安良的手很长很好看,张星竹盯着面前修长的手,关节分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握画笔留下的茧子,他竟然会觉得这样带着茧子的手有点……有点好看?有点性感?反正是让他心跳有点加速。
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点奇怪。
伸手把安良的手拍开一下,张星竹脸上还带着微笑,自己起身往回走了。
“完了,我有点伤心了。”安良跟上张星竹的步伐,故作伤心。
“刚不还说我让你舒坦吗?”张星竹笑道:“这么快就让你伤心了?”
“其实也还是舒坦的。”安良颇为认真地回答。
路灯之下,张星竹和安良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人的影子慢慢交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