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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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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温暖的橙色剑光突然出现,像阳光一样晃得梦鲸有些睁不开眼。
但它暖暖的,梦鲸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它,但是却接住了一个人。
“呆子……你不生我气了?”那个人说。
那一瞬间,梦鲸原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在蒲向东的剑光之下,虽然并不知晓他为何突然痛下杀手,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就轻松了,再也不用总是梦到紫阳山庄满地的血污,再也不用背负灭门的仇恨。
那一瞬间,梦鲸没想过用南离剑去抵抗,而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个人却把自己从地府的门口给拉了回来。
云蝉原本只是悄悄尾随在蒲向东的身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直到看到蒲向东落地以后,突然将剑光指向了梦鲸,于是便什么也来不及想,拼了命地催动无用向着那个呆子的身边护去。
蒲向东的剑光太过厉害,而且是如此近身的直下狠手,无用根本无法抵挡,剑光交错之后,云蝉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还来不及感受那种疼痛感,身子便轻飘飘地向后飘去,然后被梦鲸一把抱住。
他不生我气了吧?
云蝉想着,不过这呆子的怀里真是温暖舒适,以前怎么都没有多抱抱呢?
紧接着,胸口处被剑光贯穿的伤口才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痛得云蝉剧烈地抽搐起来。
梦鲸一脸呆呆的模样看着自己,云蝉脑子里飘过的第一句话是:这呆子就连发呆都这么好看。
然后云蝉在想,自己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想说点什么安慰这呆子,于是从被剧烈疼痛搞得表情扭曲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用曾经那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唉……小爷我失算了,几年没用过剑了,果然无用还真的是挺无用的啊……嘿嘿……”
他为什么还在对自己笑,梦鲸觉得有股子情绪堵在喉咙口,马上便要决堤的感觉。
自己的手上,他的衣襟上,地上,红成了一片,全是他的血。
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去救他?
又一道剑光落到了三人身侧,蒲杏渔看了一眼跌坐一旁抱在一起满身是血的二人,摇了摇头,对着蒲向东说道:“你果然……”
明明之前被蒲杏渔指着鼻子说自己杀掉了仙宗,但此时蒲向东面对蒲杏渔时竟没有半点怨恨神情,却是满脸兴奋神色:“渔儿!你怎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牟天九华珠!”
蒲杏渔却并不搭理蒲向东,转过头仔细看了看云蝉和梦鲸,低声说道:“一个看起来是没救了,另一个也废了……可惜可惜……”
蒲向东在一旁兴奋说道:“不可惜!既然你回来了,那他就可以死了,接下来我会让你继任阁主,当上仙宗,我们父子……”
话音未落,蒲杏渔眼里的光突然变的冰冷无比,毫不留恋地用力一挥,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将面前毫无防备的蒲向东劈成了两半。
蒲向东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喜的模样,但是人却就这也整个裂开,喷洒出漫天血花。
“我说过!”蒲杏渔呼吸忽然沉重起来,声音听起来尖锐刺耳,冲着蒲向东的尸体狂吼起来:“我是仙宗之子!你算什么东西!去死去死去死!”
“所以……”云蝉在梦鲸怀里气若游丝,说话的时候轻轻一咳便咳出血来,“其实你是蒲向东的儿子?”
蒲杏渔转过脸来,望着云蝉和梦鲸,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成了一团,看起来疯癫张狂:“我是仙宗的儿子!他一个低贱的管家,怎么配做我的父亲?”
梦鲸颤抖着抱着怀里的云蝉,带着哭腔低声说道:“你别说话了……你在流血……”
云蝉用力冲着梦鲸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转过头冲着蒲杏渔又说了一遍:“其实你是蒲向东的儿子,是吧?”
蒲杏渔的身子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然后整个人突然像火山一般的爆发,抱着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仙宗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要说我是这个下人的儿子!还都想要杀了我!”
“果然……”云蝉无力地摇了摇头,“刚才在大会上,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是吧?”
听到云蝉这般说法,蒲杏渔忽然停止了发疯,整个人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站直了身子,整个人冰冷锐利得像一把闪着寒光带着杀气的刀刃。
“不……不都是假话。”这名少年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一音楼的主凶就是蒲丛湘,我也的确和他斗在了一起,不过下毒和杀了他的人不是这个下人,而是我。”
梦鲸并不在意蒲杏渔在说些什么,只是搂着怀里的云蝉,浑身颤抖着,脑子里不住在想,为什么要和他置气?现下他这般样子,自己又该如何去救他?
云蝉无力地咳嗽了几声,嘴里喷出更多的血来,顺着嘴角留下,想要抬起手去擦拭一下,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手来,于是索性放弃,然后嘴角一歪,冲着蒲杏渔无力笑着问道:“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蒲杏渔冷冷地看着二人,半晌过后,忽然一歪头,冷笑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都是快要死了的人。”
蒲杏渔转过身,指着地上的蒲向东的尸身,说道:“他!就是这个下人!他毁了我的一切!”
云蝉语带讥讽地再次问道:“他就是你的父亲对吧?”
蒲杏渔冲着尸身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若不是他,我还是这高高在上的云中阁少阁主,将来也能顺理成章成为仙宗,成为这天下最为尊贵的人!可是,蒲丛湘在一次除祟时受了内伤,需血亲的内力辅助调和,毫不知情的我自告奋勇地上了,却就此埋下祸根,被他发现我的内力和他的无法流转自如……”
“所以……”云蝉无力说道:“仙宗便知道你不是他的血亲之子了……”
蒲杏渔看了一眼云蝉,冷笑着继续说道:“这个下人知道东窗事发,才私下跑来告诉我,其实我是他的儿子,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是这个下人的儿子?蒲丛湘虽然贵为仙宗,气量却极狭小,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的背叛,于是他打算找出谁是我的生父,然后将我们一并杀死。”
“所以……”梦鲸虽一心只挂念着怀里云蝉的状况,并不太关心云中阁诸事的真相,但此时也有些听不下去了,狠狠地问道:“你们就嫁祸给了一音楼?”
“哈哈哈哈哈……”蒲杏渔发出一串冰冷瘆人的笑声,继续说道:“那时候事态紧急,这个下人知道钱韦秋和蒲丛湘私交不错,便诬陷了钱韦秋便是和我娘私通的人。又和我娘说,蒲丛湘绝不会放过她,只能一口咬定是钱韦秋,这样保全了他,他才能暗中再保全我。于是我娘一口咬定私通的人是钱韦秋,震怒的蒲丛湘当即下令诛杀一音楼满门,蒲向东怕有变数,便亲自带队去偷袭了一音楼,杀光了那里的所有人。”
“你们!”梦鲸想到一音楼里那些死去的怨灵,想起钱未芸以及钱氏夫妇,便觉得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狠狠骂道:“真是畜生!”
云蝉轻轻用头撞了一下梦鲸,然后用力冲他笑了笑,转过头又接着问道:“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啊?对!”蒲杏渔一拍脑袋,扭曲的表情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这下人率队去屠杀一音楼的时候,这一边蒲丛湘便等不及向我们发难了,先是杀死了我娘,接着便要取我性命。他虽功力极高,到底之前除祟时受伤还未痊愈,加之自从知晓他并非我的生父后,我便早已做好准备,在他的日常饮食里开始下毒……尽管如此,到底是仙宗,我拼尽全力还是只能和他两败俱伤,最后我杀死了他,自己却也重伤到难以活命。”
“难怪……”云蝉摇了摇头,“三老自始至终都不认为是蒲向东杀了仙宗。”
“那是自然。”蒲杏渔冷冷说道:“我们争斗的时候,他正在一音楼杀人呢,等他回来时,蒲丛湘已被我刺死,而我也就要活不成了,这些三老都是知晓的。”
云蝉无力地追问道:“那你又怎么活过来了?”
蒲杏渔盯着梦鲸,眼角露出一丝寒光:“这小子是紫阳山庄的人吧?”
梦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忿怒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蒲杏渔。
蒲杏渔冷笑着说道:“虽然紫阳山庄的秘密身份一直不为人所知,但我想既然这个下人把这小子立为新的阁主,那或多或少都私下讲起过一些吧?紫阳山庄秘密守护着云中阁的一件秘宝,能让人复生的牟天九华珠。在发现我被蒲丛湘杀死后,这下人便想要拿牟天九华珠让我还阳,可是紫阳山庄是直属仙宗的暗部,事态紧急,他便打算率一支人马去灭了紫阳山庄抢夺牟天九华珠。”
“所以!”梦鲸冲着蒲杏渔吼道:“是蒲向东杀了我紫阳山庄的人?”
“他去晚了。”蒲杏渔冷冷说道:“其实,在得知蒲丛湘知晓了我不是他的亲生之子后,除了给他下毒以外,我还做了其他的防备,比如早已暗中和卧云城勾兑好,我助他们得到仙宗之位,他们帮我得到云中阁阁主之位……毕竟,当时在丹房内只有我和蒲丛湘在场,其实三老早就知道蒲丛湘是我杀的,只不过我也死了所以无从追责,否则那三个老东西对仙宗忠心耿耿,也绝不会放过我。”
“原来……真的是卧云城的人……”知晓了真相,梦鲸觉得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无边的黑暗,将自己牢牢罩住。父亲只是尽忠职守好好守护着云中阁的秘宝,甚至为了表露退隐的决心,连自己都瞒过,从不肯教自己半点武功,结果,不管是云中阁的人,还是卧云城的人,都竞相前来赶尽杀绝,而凶手是卧云城这件事,不过是因为云中阁慢了半步而已。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云蝉发现了梦鲸的异样,轻轻撞了撞梦鲸,急急问道:“呆子……你没事吧……”
梦鲸却一动不动,整个世界凝固在了那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蒲杏渔在一旁继续讲道:“这下人带着云中阁的人赶去紫阳山庄的时候,我提前安插进云中阁的暗线已经将我的尸身偷了出来,即刻送去了八丈海,然后叶省吾便开始准备用牟天九华珠助我复生。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还做了一件事……”
云蝉盯着蒲杏渔,问道:“是指来见我们吗?”
蒲杏渔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那会儿机缘巧合得了一件极品灵器,刚巧那时候我正在借用牟天九华珠的灵力复生,两件极品灵器之间本自就有感应,竟将我的死魂给招了去,去都去了,索性把水搅浑一点,我便故意指引你们前往一音楼,要是你们死在那里,我到时候自会去收取你们的灵器,要是你们没死,探明一音楼真相,也算是多了一枚为难云中阁的棋子。”
“你……”云蝉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竟然知道极品灵器的事……”
蒲杏渔嘴角一歪,脸上的笑意越发阴冷,透出凌冽的杀气,“其他的事,你们就不必知道了。今日我就做个好人,让你们死在一块儿,黄泉路上也不会孤独不是?”说罢,手一挥,一道剑光向着云蝉和梦鲸疾速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