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王八，万年师尊》多元一体机

9、终章之青鸟幼龟

　　“小黑，混沌眼又开了。”随意摸摸随逸的头，“厚土生混沌，混沌掌灵气。中洲灵气不知又会面临什么局面。”九百年前的混沌眼面世后，灵气骤然消减。倚靠勤修的上灵派多数在无道台折损，又遭灵气削减，汲取到的灵气不足以支撑起上灵派的荣耀，渐渐消弭于中洲，成为古书古籍上的往日篇章。倚靠灵石辅助修炼的修灵者在中洲大行其道，提取灵气更加快捷，也给自身带来了杂灵的困扰，但九百年过去，人人如此倚靠灵石修炼，便无人在意此法的不循天意。
　　“师兄，晏初没有挑动战事，这次我和他都无意用战事挑动混沌眼。”随逸看着浓雾，也不知如何辩解。
　　“小黑，你那个徒弟，九百年前我见过一面，它是厚土上的青鸟，我想，应该是被纯粹的灵气激化，引起厚土接迎，开了混沌眼。”随意九百年前殉道时，魂灵已一半填入混沌眼，后才被随逸用寂灵古阵把魂灵换出来。因此见过混沌眼里面的模样。青色羽翼在黑色大地上肆意舒展羽翼，神情自在，翅膀在哪里一挥，哪里就开出绚丽的七色花来。
　　随逸此时偏头看向晏初身旁转圈圈的鳞流枪，顿悟。上一世，混沌眼开，可能不止是因为大战，或许里面还含有自己供奉的鳞流枪到了晏初身边的缘故。自己助晏初拿到神兵，挑动战乱，虽然在临门一脚反悔，却已经不能制止晏初的攻伐之心。战乱和鳞流枪一同催生了混沌眼，也催生了自己的第二次寂灵古阵。
　　晏初到两人身前，看看随意，又转向随逸，“师尊。”
　　这个称呼随逸在这一世里不曾听过，晏初的神情与上一世重合为一，随逸心下不妙，这是上一世的晏初！怕是混沌眼引起的变故。
　　叆叇玄刀出鞘，抵上晏初的喉咙。随逸很怕今世的还算不错的结果再生变故。
　　千年前上灵派和禁林一族的冤屈会从今日起昭然天下，随逸也见到了自己的师兄一面，即便不能复活，随逸却执念已消，不敢再妄图更多。所以，不该再因为上一世的晏初陡生变故。随逸很怕现在的晏初再大手一挥，以鳞流枪一声清鸣为号，召唤魔族侵扰中洲。不想再来一次了。只好先下手为强。下一秒，护主的鳞流枪枪尖抵上随逸的心口。随意只有一个魂灵在此，拦不住迅捷的鳞流枪。
　　晏初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随逸紧贴着自己咽喉的叆叇刀，生出无名的怒气来。又看见鳞流枪的动作，心尖一跳。生生扼制住自己躁动的心绪。
　　“师傅，我没想唤魔族。”晏初心念一动，鳞流枪掉落在地，一声委屈的哀鸣。
　　上一世执念入魔，这一世也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陈明自己复杂的心绪。晏初看着随逸的眼睛，想自己对眼前人两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混沌眼呼唤着倦鸟归林。
　　晏初的记忆再次拓展到很久很久之前，广袤美丽的大地，如同母亲的怀抱，容纳着所有青鸟，自己和所有同族一样，受着厚土的眷顾，又和其他所有的青鸟不一样，厚土格外偏爱着自己。厚土只允许自己去混沌眼瞧一瞧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千年万年，这只特殊的青鸟看遍了万物荣枯，心下不起任何波澜。见悲歌不怜悯，见荣华不欣喜。
　　什么时候起了逃离厚土的心思呢。一万年前青鸟携着可口的果子，踱步在混沌眼这一端，心不在焉地瞧着另外一端的潮涨潮落，浪起船翻。一个笼子被击打到了混沌眼，里面的生灵没有丝毫灵识，是一只丑巴巴的黑色幼龟。混沌眼口就像一幕清晨薄雾，割裂着里外，一只鸟在这头啄果子，一只龟在另一头试探着摆动自己的四肢。这只幼龟第一次感受到躯体在水中的律动，新奇极了，开始在小水笼狭窄的范围内做探索。并很快发现了对面的青鸟，幼龟伸着脑袋，朝高出自己一截的青鸟仰仰头，青鸟看见了，并不理睬，只是多看了它一眼。幼龟发现对面看到了，更加卖力地翕动着自己的四肢，向小鸟分享自己的乐趣，并意图教会薄雾对面的朋友，一遍遍给对面做示范。青鸟啾啾两声，背过身子继续啄果子。海上的混沌眼给了幼龟机会，不知努力了多久，幼龟触碰到了那层薄雾，小心翼翼探长一截脑袋，往里窥探。下一秒脑袋上就被啄了一口。
　　青鸟啾啾啾，叫嚣着笨死了，不要命了？一嘴把幼龟啄远了。青鸟第一次触碰到混沌眼的结界，外面与里面的空气都是不同的。
　　很多年过去，青鸟再次认出幼龟时，它已经变了个样子，修成了人形，跟在一群白衣人后面，准备向混沌眼献祭。就再小龟跳入混沌眼结界的一刻，青鸟一脚把人踢出去。
　　厚土升起凝重的雾气，告诫青鸟不可沾染外界因果，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青鸟辩解，他付出了代价，虽然少，但已经生了另外的因果。我随一份儿，补齐厚土应收的份利。青鸟一跳，出了混沌眼，放弃了厚土永世的偏爱与眷顾，成了混沌故土的游魂，一抹来自异世厚土的天生灵气，不同于外界任何的灵气，比上灵派修的灵气还要纯粹的异世灵气，一滴血就可使七色花保存下来的厚土灵气。
　　辗转逗留两世，青鸟知道，混沌眼在呼唤他回去了。晏初还是没有向随逸再多说一句，脖子向前一倾，留下属于青鸟的精血来，沾染上在禁林的鸿语花上，作为离别的礼物。什么寂灵古阵剥夺的代价，都终归于厚土，但厚土的青鸟最后借一朵鸿语花消弭这笔账。
　　晏初走进混沌眼，穿过如清晨薄雾的结界，重归厚土。
　　鳞流枪跟随主人而不得，被结界牢牢一次次挡在外面。
　　叆叇玄刀浸过晏初的血，映出随意师兄的刹那消弭，映出随逸站在混沌眼结界口的茫然神情。不知所措，仿若新生的幼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