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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Dilling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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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安德在下车以后,可以后看出是很想给我一个解释的,然而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最终形成了他黑着一对眼框和一张脸,把我压制着推进乱糟糟的117号民宅花园的结果。
我没有再呼救,这到不是怕了他威胁的眼神,而是这周围根本就没有多少人。
时间是晚餐之后,出来散步的竟然一个都没有,里安德拿脚尖踢着木门,并且把我向边上拽了拽。
灰乎乎的玻璃后,一张脸露了出来,他用十分不耐烦的深色眼睛扫了一眼里安德,双唇动了动。
门锁咔嗒开了,他的声音也清晰起来:“你怎么还没滚,加西尔。”那个人轻快的问道。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左耳上晃着的尖牙耳坠,然后才是那张必然有西班牙血统的脸,他的左眼框下纹了一个倾斜的十字架,不近些看可能会误以为是一道伤疤什么的。
男人抬起手臂似乎想给里安德一个拥抱,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两只手都用来压制着我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他又是谁?”他把身子向门外探了探,疑惑问道。
“进去说。”里安德扬了扬下巴,示意向那黑不隆冬的屋内。
我认命的进去时,险些踩断了横在通道上的吉它,鞋底最终还是不幸擦过了弦,那个人心疼的吼声和沉闷散开的弦音一起响着。
“嘿!你这个蠢货!”他粗鲁的诅咒了一句,然后骂骂咧咧拉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光昏暗极了,但注意到墙面上装裱颇为奢华的画,和房间里满地铺开的厚重书籍,这表明他并不是安不起一个节能灯管。
这是一个比保安先生更加奇怪的家伙。
“约翰,我被发现了。” 里安德熟练的跨过障碍物,坐下在一个大纸箱上的同时,示意我可以坐在他对面的音箱上。
我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坐下,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他是怎么来的?”那个叫约翰的人不耐烦的挥打了两下空气,然后直指向我。
“你真的是□□?”我哑然看着保安先生问道,他的深色制服被他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我咂舌,难怪那么难对付。
“不是。”他把保安服甩到地上,起身模索他屁股下的纸箱。
“见鬼,给我解释清楚。”约翰暴躁的说道,他的音量一句高过一句:“嗨!不准拿我的外套!”
里安德只用单手就把他按住了,并且在“呲啦”一声胶带被扯下的声音中,矮身在箱子里摸索出了一件外套:“谢了,哥们。”里安德把手臂塞进衣袖里,对他挥了挥。
“算了,给我解释。”约翰气恼的咬牙座回椅子里。
里安德也坐下来,出乎意料的没有先对他说什么,反倒是转向我开了口:“这是约翰迪林格。”
我愣了一下,反映过来他是在给我介绍椅子上那家伙。
“你干嘛把我名字告诉他!”约翰不乐意的喊道,见我诧异望着他,于是在空气里挥了挥拳头:“看什么看,小子,我只允许你叫我迪林格先生。”
因为他的态度,我决定故意不去理他,重新面对里安德那个方向,抱臂说道:“你也得给我个解释,保安先生。”
“不用解释,把他从我家里踢出去就好。”挺让人讨厌的声音说道,里安德给诅咒不停的迪格林先生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后者这才极不情愿的冷笑两声闭了嘴。
他拉上外套的拉链,一边把保安服口袋里的手电筒翻了出来,别在腰侧偏后的位置,一边说道:“我是一个保安,如你所见,并不是□□。”里安德耸了耸肩:“很抱歉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来,我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绝,但是你确实不能够再出去了,离开这儿你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我不解的看着他,忍不住有些恼火的插嘴道:“不是□□我又怎么会有危险?从我见到你以来,一个半小时内我几乎被杀死三次...”
“两次爆炸...”
“还有一次是你差点儿把我勒死在出租车里。”
“我很抱歉。”
“你们有完没完。”约翰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天黑之前达成协定,否则你别想看见我宝贝飞机的一个零件。”
“飞机?”我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确信自己没有弄错。
“好了,现在听我说,不准再打断...”里安德似乎也觉得我们之间废话太多了,他最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得想象,在享受了小半辈子平静生活之后,突然有人告诉你下个月世界就会毁灭,这是何等的暴炸性的消息?
如果我是靠补贴生活的人,一定会非常开心。
啊,开个玩笑,我想我是被刺激胡涂了。
尽管我努力告诉自己这不可信,但是里安德的话几乎没法让人找到破绽。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末日的真实性,他又怎么会离开SAM(西雅图艺术博物馆)那份颇为轻闲的工作?
身为夜间警卫的里安德接手了监督名画外借的任务,他无意发现对方人员的怪异之处,以及那密封箱侧不起眼的标签。如果不是他曾在MFA(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里实习过,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其中的问题。
再加上古怪的保险箱密封成度,与对方人员低声交流里明显的新英格兰口音,如里安德所说:十大博物馆之一的MFA,居然平白无故打着其它小博物馆的名义来SAM借画,太让人奇怪了。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有过份好奇心的人。”他说这句话时,我突然有种幸运感。
“那你之后又是怎么...”我欲言又止的比划了一下。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馆长的电话。”里安德的脸色,在昏暗的灯下越发显得差了:“...他愤怒的告诉我,转移名画是一个骗局,那些家伙明明是马萨诸塞州来的。”他停下,然后没再说话的意思。
我心里出于不安已经相信了大半,忍不住出声询问接下来的事:“然后呢?”
约翰发出了一声怪里怪气的冷哼,一份西雅图时报被扔到了我的脚边。
我弯下腰将它捡起,摊开之后在当页就看见了左上角,关于SAM馆长死于交通事故的报道。
“瑞古拉德里安德?”我惊讶的念出那个名字,黑白照片上的男人,果然和里安德有几分明显得相似之处。
“我叔叔。”里安德用不太在意的语气,掩饰什么似的回答到,极轻的咳嗽了一声又快速说道:“总之,电话那头传来了爆炸声信号就中断了,并非是什么交通事故。”
“为什么...?”
“起初我也不明白。”里安德盯着我手里的报纸:“之后我接到了萨特南的来信,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嗯...他在美国留学时曾住在我家里,我俩就和亲兄弟一般。在三年前他早有来信表示,工作之余准备来西雅图度假,他的妻子喜欢艺术,不过而后就不了了之了。他注意到了瑞古拉德叔叔的事故,于是最近给我来了信。”
从他开始用克制着的平板语气叙述时,我的手脚就越发变的冰凉,在光线极差的屋子里,这种绝望的情绪最难驱散,它一直围绕着我打转,思维被涌上来的众多分辩不清的事情搅成一团。
他的朋友很幸运的,并没有被政府就此严格的监视,里安德很聪明的猜出了些什么,几番追问得到含糊不清的暗示之后,真相被突然而来的暗杀行动证实了。
中微子,太阳活动,这些词汇对我来说连一个模糊的概念也没有。
然而最后,里安德还是从他由书籍推断出的结果里,给了我一个简单的说法,那就是:毁灭。
“这只是猜测是吗?”我在踏上飞机时,沙哑着嗓子问道。
“我也这么希望。”里安德没有看我,他的口气里听不出什么能让人安心的感觉。
“嗨,还等什么?你真当这是观光自驾旅游了?”约翰带着墨镜的脑袋从驾驶位上探出来,他没好气的说道。
我急忙弯腰钻进飞机里,里安德把厚大衣丢到空着的坐椅上,然后关上了机门。
狭窄的空间让气氛沉默的利害,引擎声音开始响起,轰隆隆的风声就在我身侧仅隔了一层铁皮的地方,我从没坐过这种观光飞机,然而此刻必然也不能对机里两人阐述自己的不安。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这种并不美好的安静:“我们去哪儿?”
里安德从大衣里翻出一本不知何时裹进去的圣经,抽出其中的地图:“找萨特南,我需要和他当面谈谈。”
“可是这架飞机...能到达吗?”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不太可靠的小型机,和他那在傍晚带着墨镜的飞行员。
“来吧!到印度去!”在前方的约翰猛的大声的喊了一句:“塞斯纳宝贝,飞吧!”
我惊吓的望着他,飞机启动的惯性,让歪坐着的我直接从座椅上滑了下去。
里安德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系好安全带,中国小子,我们先到维拉斯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