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0、太反常了今天 ...
-
晚上。
方子轻留在江合屋里。
“萧大哥说我是大补药,阿兄你要不要抱着啃两口?”方子轻把胳膊伸出,特别大方。
江合推回去:“自己啃。”
方子轻果真啃起来,眼珠子滴溜转,看来阿兄没有察觉,那就放心了,他哼着小曲脱鞋上床,道好梦,愉快地进入梦乡。
江合吹熄灯火,给他盖实腹部,方子轻顺藤黏过来,抱住,一只脚跨起,四仰八叉的姿势,打着小呼。
江合无奈笑笑,由着。
夜渐深,静谧只余木炭燃烧的呲呲声。
江合睁开眼,身上结结实实压了整个人,子轻翻了上来,沉甸甸,江合抬手捂住他的耳,偏头看向虚空响动处,作聆听状。
许久——
“……我知道了。”他回。
雨声停歇。
江合望着胸膛上的沉重,黑暗只有个轮廓,没有苏醒的迹象,江合安抚地顺顺后背,指间一搓,周围明亮起来。
没有光源,没有阴影。
方子轻眼睫睁动,似乎要醒,江合看着,收回手里要喂的药丹,扶住后脑勺,轻轻拍着背。
方子轻鼻子嗅嗅在确认什么,不多时又安心睡沉,他枕着半边脸,露出半边,安逸而天真。
“啃两口,让不让?”江合附耳问。
方子轻潜意识动动手指,迟钝半天忽然发出“去”的声音。
拿去,随便啃。
江合翻手推出雾球,握住四指,虚虚划一道,当即渗出红来。
方子轻迟钝地感觉到冷,牙齿打颤,但没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冻入骨髓的冷渐渐温热起来,方子轻打一哆嗦,念念着疼,一松懈,昏睡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方子轻打了个极大的哈欠,迷瞪着眼辨认眼前一坨白影。
“萧大哥?”怎么晃来晃去的。
萧施检查他眼睛,从涣散态聚焦,“总算醒了,等你等花都开了,居然睡懒觉。”他埋汰。
方子轻茫然左右看,窗口阳光照进来的斜度,该是有辰时,他迷惑地挠头,平时都习惯破晓之前或踩着破晓时候醒,然后练拳挑水劈柴什么的,怎么今天习惯不奏效,他转动脖颈,不好意思对萧大哥笑笑,昨天答应今天一起进山,又没做到。
他速速穿好衣裳,背起竹筐,可以走了。
萧施见他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没有不适的样子,没说什么,带着进山。
季冬野兽出没少,蛇虫又冬眠,深处的草植正好采。
方子轻呼着白气,身体热是热,但感觉跟之前比,没那么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萧施使唤他这边摘那边拔,刨土,连根出,“诶那株别,留着以后再来。”他喊停。
方子轻收手,把土又盖回去,低头看自己微红的指尖,像是冻的,他搓搓,边说:“留着万一被鸟兽吃了怎么办。”
萧施:“吃了是缘分,它与咱无缘。”
方子轻把草根上的土打掉,扔进背后竹筐,一边顶嘴:“缘分让我们现在看到它。”
萧施:“对,缘分让我现在饿了。”伸手。
“……”方子轻拿出饼给他,想了想自己也掏出饴糖含着。
没有鸟鸣虫叫,山里显得格外幽静。
与雪融为一色的萧施注意到他一直在搓手:“冷吗,来,到我这暖暖。”他掀开斗篷,也不等回答,直接抓过塞怀里,幸灾乐祸,“你也有冷的时候。”
方子轻:“不冷。”是真的不冷,就手指有点僵硬。
萧施摸摸小手,这冻的,还说不冷,啧啧,“来吧,大美人儿。”萧施搂过他,要抱到腿上。
方子轻:“!”
“真不用!”他撸起衣袖让碰,是热的,还有背个竹筐呢,斗篷盖不住,会漏风,萧大哥身体还弱着,漏风容易伤寒。
萧施略感失望,摸他小手,虽然不小,白嫩嫩,总是长茧又脱落,每次干活都手疼,但这小子愣是忍下来没嚷嚷过,耐痛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萧施啃着饼,摸着大美人:“话说,被你们宠得习惯了安居乐业,有吃有喝有拿衣食无忧,现在让我出去游方过风餐露宿的拮据日子,估计都不适应,所以我决定出去逛逛,回族一趟,等你好日子那天再回来。”
方子轻:“?”好端端的怎么,“萧大哥你的身体。”他试图劝阻。
萧施:“我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你阿兄各种天材地宝给我送,估计着库房都给让我吃补完了,现在恢复得挺好,能走能跳的。”
方子轻眉头紧锁,可路上艰苦,还有阿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命又缠上,万一……他不是很相信自己能救。
萧施似乎读到他的顾虑:“来,给你颗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丹。”他掏出小瓶。
方子轻打开嗅嗅,狐疑。
萧施点头:“没错,骗人的,没有起死回生效果,这是颗能快速补气的药,我师父赠我保命的,我打算回去跟他老人家要一瓶来。”
“还有这瓶,师兄送我当零食吃,固本培元。”
然后萧施告辞离开,在过年后,离开之前方子轻各种瞅机会想刺血,没成功,只好把库房的大补药都搬出,路上觉着不对劲赶紧吃。
“好的好的知道了。”萧施从车窗探出头说。
方子轻安抚小黑的情绪,拜托把人顺利送到再拉回来,小黑不是很爽身上的套,鼻子喷气,但没尥蹶子。
“寒月哥,拜托你了。”
“小少爷放心。”寒月说,驱车启程。
望着远去,方子轻心里乱乱的,总觉得哪哪不放心,到家后各处转一遍,角角落落,没发现异常,看了看襁褓里的崽,吃喝拉撒正常,没有异样。
阿父出去舅家那边,阿兄在自个跟自个对弈,脉象不见有碍,方子轻到处转悠巡视,从院里转到院外,从宅里巡到宅外,精神高度紧绷,连晚上都躺半时辰就爬起查看,阿兄有呼吸,放心了,躺下,半个时辰又爬起,有呼吸。
方子轻顶着眼底乌青一片,没精打采强行撑精神,对前来关心的方昕摇摇头,他没事,瞪大眼睛,疲惫地考虑起直接干掉司命的可能。
干掉祂,万事大吉,被干掉……加冠礼在即,被干掉就不能加冠了,方子轻瞬间清醒,不能莽!
苟到冠礼再说。
“子轻不大对劲。”方昕说,眼看小儿子第五次从门口经过,巡视第五回了今天,“绷太紧,需要想个办法给他松一松。”他对大儿子道。
旁边江合:“我来吧。”
入夜,方子轻在自己屋睡——辗转翻身会吵到阿兄。
他穿了整套衣服,没脱,连鞋也没脱,垂在床边,就这么睡。
留了豆大的灯火,勉强照亮里间,方子轻闭着眼,眉头微皱,脑子里乱七八糟回忆,都检查过,没有问题,好像是没有问题。
“笃笃。”敲门声响。
方子轻咻一下坐起,揉按太阳穴,起太猛有点晕。
“谁啊?”他过去开门,“阿兄?”怎么来了。
“今晚歇你屋,允许不?”江合问。
方子轻:“啊?可以可以。”他让开让进,有点高兴,一般都是自己过去睡,阿兄好像没来过这边,还带了东西,“这是什么?”他雀跃地看着手里递来的一沓,有点眼熟。
江合挑亮灯芯:“打开看看。”
方子轻凑过去,就着灯火展开,一沓纸,作画的材质,应该是画的什么图,方子轻好奇打开。
“嗯?”
哦,反了。
他转过来。
一眼看到正中两人,旁边还有个孩子在玩耍。
方子轻啪一下合上,左右乱瞄,耳根红红的。
江合抓着他的手打开,“你看。”
方子轻脸腾地更红了,快熟透,像是摸到烫手山芋,迅速抽手,背身。
干嘛呀干嘛呀,干嘛让他看这个,十五岁尿床时阿兄就拿的这些图给看,当时看腻了来来去去在花园在亭子在小舟上,甚至铺纸自己动手画。
那些图,那会儿好奇心重,羞着脸看的,脸烫,身体也热,下面会起反应,肿胀得疼,不过看多了就收趣了,好奇满足,反反复复肿胀间,也大约摸索出,在哪种感觉的时候节制是能控制住的,就处于一种兴奋过但不会失控的临界。
现在又起反应,方子轻感觉快要失控了,阿兄真是的,好端端怎么又拿这沓来,他无情转身把图又叠上,“睡觉睡觉。”动作利索脱鞋脱衣盖被子,一气呵成。
江合在床沿坐下,拦住他盖被子的动作:“现在睡反正你也睡不着,闲着看看无妨。”
方子轻:“睡得着,熄灯熄灯。”他凶巴巴喝令,面颊通红似发怒。
江合捏碰他右耳:“不熄,你先睡吧,我再看看。”
方子轻:“!”
方子轻受惊拍开捏的手,赌气地用被子蒙脸,不让碰。
身体比刚才更烫了。
纸张的翻动声因格外安静而首当钻入耳中,然后是呼吸声,阿兄的,自己的,方子轻不自在抓抓耳,如隔靴搔痒,难受,他翻身侧躺背对,捂住耳朵不想听。
半晌又探头出来不放心阿兄会出事,太反常了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