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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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男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聊！不论多好的男人都一样。
那天展昭在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要求。
“重振夫纲？”楚青正忙着给骥儿喂炖蛋，闻言斜睨了展昭一眼。
“嗯。”展昭也很严肃地点点头，却有点心虚不敢看楚青。
他这明显是受了居住在开封城内，好友杜恒山的刺激。
别看这杜恒山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在家里可大男人了。展昭应邀去他家做客，才一进门，杜恒山的五个妻妾领着二十多个婢女小厮就齐齐立在门口，对杜恒山鞠躬，毕恭毕敬齐声道：“官人回来了。”
“嗯，”杜恒山傲慢地抬起下巴，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一个妾，然后介绍：“这位是开封府的展大人，你们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贵客。”
“是。”底下又齐齐应了。
然后杜恒山就领着展昭一起去亭子里喝茶，不知怎么聊到了女人身上。杜恒山就说：“女子天生欺软怕硬。你对她恶声恶气，她将你当菩萨似地供着，你若对她好声好气，她反倒要欺负到你头上来。”
展昭笑了笑，嘴上没说话，但心里头却有点羡慕杜恒山。
楚青是绝不可能像杜恒山的那些妻妾那样恭恭敬敬对待他的。
成亲五六年了，孩子都有了两个，妻子也越发随性起来，每天他回到家，第一个扑向自己的往往都是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用小脏手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头叫爹爹，然后展昭就要自己费劲地哄两个孩子放开手，再自己走到房间里把衣服换了，把剑挂好，然后走到庭院里，这时候孩子们又会跑过来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
而那个时候，楚青不是在厨房做饭就是在后院晾衣服，再不然就是蹲在庭院的花丛里整理花草，看见他回来也只是笑一笑，最多说一句：“回来啦”，然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有几次倒是过来迎接他了，可满手不是水就是泥土，发髻也是简单挽着。总之是不可能像杜恒山的妻妾那样，妆扮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欢迎他回来。
想想杜恒山的日子，再想想自己的，展昭决定要好好当一回大男人。
“于是，你想怎样重振夫纲？”楚青当然不知道丈夫的想法，诧异地看着他。
展昭想了想，列出了自己心中的条例：
“须得参照礼教之家做法，其一，从今后我出门得相送，回家得相迎。态度必得毕恭毕敬，尊卑有别。”
“嗯？！”楚青听愣了，但接下去还有呢。
“其二，夫君说一，娘子不能做二。”
“其三，对夫君毕恭毕敬，态度恭顺不得违逆。”
“其四……”
“其五……”
于是展昭出门以后，楚青坐在家里发呆，然后问两个孩子。
“爹的话，你们听明白没有？”
两个孩子一起摇头。
楚青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在哪里进了水，好端端的搞什么重振夫纲啊！”
小欣儿举手：“爹爹前天去了杜恒山杜伯伯家。”
杜恒山是远近有名的大男子主义，楚青脑子这么一转悠，就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咬牙切齿：“那个混蛋，在家里摆威风还不够，竟敢来荼毒我老公？！”
“妈妈，我们给他一拳干过去！”小骥儿杀气腾腾，比了个出拳的姿势。
“去，少添乱。”楚青皱眉蹲在地上，想了很久，恨恨道，“重振夫纲？！我就让你重振夫纲！”
于是，当天傍晚，展昭回来了。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没有勇气推门。
他挺害怕推门进去，楚青跟孩子都不在。而如果在，却仍是像以前那样的话，纵然会让他松一口气，心里也多少有点失落的。
展昭转了两圈，见来往的行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也待不住了，鼓起勇气，终于推开了门。
门一推，叮叮当当就先触动了不知何时挂在门后的铃铛。
展昭吃惊地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楚青就匆匆忙忙从内间奔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以及婢女绿儿、仆妇刘嫂和两个小厮阿佐阿佑。
及至到了他跟前，一行人齐齐向展昭鞠躬，毕恭毕敬地齐声道：“您回来了——”
展昭被这阵势吓到了，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楚青的脸上带着谦恭柔弱的微笑，迈着小碎步上前娇声说话：“夫君辛苦了。请好好歇息吧。”
“哦。”展昭愣愣地将巨阙交给绿儿，然后木头似地任由妻子将自己拉着进了房。
“夫君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楚青恭顺地说。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澡，这是楚青定下死规矩，以前展昭偷懒不遵守的时候，楚青也难免要跟他发火。今天居然让展昭有了自主选择权，这让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故意说：“今天不想洗澡。吃饭吧。”
“是。”楚青应了一下就去准备。
预期中妻子的反应并没有出现，让展昭有些小失落。
吃过了饭，查验了欣儿和骥儿的功课，展昭故意还是不洗澡。而楚青也没说什么。
坚持到了后来，他自己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半夜里去烧水洗澡。
没有人抱怨，大家都默默地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可展昭却觉得难堪极了。
终于洗好了澡浑身舒服，展昭回到房间，楚青站在一边继续恭顺。
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为何忽然让展昭觉得自己特别疏离与孤独。
今天晚上一切似乎就是按照他说的那样，可他却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以前他回到家，楚青多半是在庭院的，要么干家务要么带孩子玩，或者就是整理花草，他回到家，第一眼看见的经常就是她充满着温暖笑意的眼睛。
杜恒山家的妇人的神情是低眉顺眼，怯怯不安。楚青现在的眼里虽然没有怯怯不安，却也没有了那种明亮而温暖的笑意。
展昭忽然觉得自己很紧张，比在开封府还紧张。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他上前一步抱住妻子。
可楚青却推开他，后退了两步，低眉顺眼恭声道：“官人要求欢，须得祭告祖宗，派小厮给为妻送信，再选个良辰吉日方可行。”
“什么？！”展昭吃了一惊。
楚青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给他看，那上面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恪守礼教的家庭在夫妻房事上的规矩。
这这这这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展昭差点把这本书给撕了——老子回家抱抱老婆还得祭告祖宗？！还得派人先送信给老婆预告？还得特地选个良辰吉日？？
要不要找个风水先生选个好位置啊！
展昭这时候也知道楚青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了，遂强压下心头怒气，哼了一声，转身自己去睡。
楚青就出去跟孩子一起睡了。
展昭一个人躺在床上也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已经是个年逾五十的老人了，还留着花白的胡子，优哉游哉地躺在回廊下睡午觉，忽然有个小孩偷偷地跑过来，淘气地拽他的花白胡子。
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实在可爱。
展昭看得心都软了，正想抱起这孩子逗逗，忽然一个老妇急急跑来，神情肃然惶急，抱起那个孩子在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竟敢拽爷爷的胡子？”
这有何大不了的！展昭认出那就是年老的楚青，正想劝她几句，忽然却看见另一个楚青正领着一个小孩窃笑着小跑过来，满脸喜色：“小声点，别让爷爷发现咱们又来拽他的胡子。”
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看看一脸严肃惶急的楚青和另一个双眸明亮，笑得满脸开花的楚青，登时傻了。
“夫君，你中意哪个？”满脸严肃惶急的楚青问。
“展昭，你选清楚了哦？”满脸笑得灿烂的楚青也问。
展昭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
这样心中一着急，忽然一下，眼睛就睁开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他禁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时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烛光映进房间。展昭连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然后他就听到楚青轻轻地嗔怪了一声：“也不怕着凉。”说着将蜡烛搁在一边，过来将落在地上的毯子拾起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
展昭偷偷睁开眼，见妻子在烛光下侧影分外温柔美丽，目光也分外平静温暖。
望着她的略显松弛的脸颊，展昭忽然一阵心酸。
她跟着自己五六年，也为这个家操劳了五六年，原本精致细腻的脸庞现在都有些松弛了，眼角处也添上了一些细细的鱼尾纹。
尽管如此，可展昭仍然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天下最美的，只因那细细的皱纹里，蕴含的都是与他风风雨雨一路走来的五六年岁月。
展昭心中忽然一阵感慨。
却见楚青似乎又要转过眼来看自己，他连忙又闭目装睡。
他感觉到妻子的手轻柔地抚过自己的脸颊耳际，将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番，然后仔细看了看，确信帐子里没有蚊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帐子放下，封好。然后转身拿着烛台，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展昭侧过头，透过帐子看着楚青模模糊糊的身影离去，心中忽然一阵懊恼。
刚才怎么没有勇气拉住她的手？
不得不说，他现在真是对自己当时那种无聊至极的举动，感到后悔万分了。
第二天起来，展昭早早穿好衣服提上剑，早早地就溜了，连早饭都没吃。当然也就更没跟家里人打照面。
到了傍晚，他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回家，又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想了无数种开门之后的可能以及推敲了无数种对策之后，终于推开门。
而他所预料的各种情形并没有能出现，当时，楚青正在桑树下带着两个孩子摘桑葚，看见他走进门，便温柔地看着他微笑：“回来了。”
那种感觉，跟往常他所经历的回家一样。而昨天那无聊之至的种种，也似乎都随着楚青这微笑而烟消云散了。
夕阳西下，照着她的身形温柔而美丽，眼底的光芒金灿灿的，如此温暖而平静。两个孩子就在身边，一人抱着一手的桑葚美美地吃着，看见他，争先恐后地跑上来，用被桑葚染得紫乌乌的小手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头，脸颊沾染的紫色的果汁随着欢笑一动一动：“爹爹，爹爹！今天有没有给我们带糖葫芦回来？”
这一幕让展昭蓦然浑身一松，一阵柔情泛上来，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道：“爹爹今天忘了，下回给你们带可好？”
两个孩子虽然失望，却仍是懂事地点点头，放开父亲又回到桑葚下，在小厮阿佐的带领下继续摘桑葚。
而展昭则上前几步，将巨阙交给阿佑，自己就径直上前一把将楚青抱起来，大步走进房里。
“不要啦！孩子们都看着呢！”
“没关系，他们可以自己玩。”
去他的什么重振夫纲！展昭现在心里非常庆幸，同时对杜恒山也充满了同情——这小子过的那种日子，那也是人过的？
小欣儿与小骥儿远远地看着爹爹把娘亲抱进屋里，面面相觑。
“姐姐，妈妈是不是脚脚痛痛了，所以爹爹要抱她？”小骥儿往嘴里塞了一个桑葚，边吃边问。
“笨啦!”小欣儿摇头晃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爹爹这是在欺负妈妈。”说到这里她还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唉，再这样下去，我就又要有个小弟弟了。这些大人真是的，尽给我惹麻烦！怎么办才好！”
“小弟弟？”骥儿看看欣儿，嘟着嘴，“我也要一个小弟弟，我要最大的。比你的还要大！”
“笨啦！那是弟弟，不是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