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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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寝宫
皇太后坐在床上，却是垂着头，昏迷不醒，楚瑜盘腿坐于她身后，正双掌扶住她的背心，努力地运功，试图压制她体内的毒性，只是看来情形并不乐观，太后脸色依旧苍白发青，而楚瑜的额头却已经见了汗。
皇上在房间内焦急地负手来回，时不时停下看一眼，极想要关切一番情形，却又怕打扰了楚瑜运功而始终不敢问，只得把气出在一干束手无策的太医身上，怒瞪他们一眼，将那几个太医瞪得惶惶然垂首下去。
昌平就站在一边也是神色焦急，一身青衫襦裙，钗环简约，竟是接到了消息之后，来不及换上宫装便匆忙赶来的。当时只知道太后突发恶疾，她在楚瑜和阿海的护送下匆匆忙忙飞奔至宫里，这才知太后竟不是突发恶疾，而是实实在在地中了毒。
不是外出拜佛时被什么不长眼的毒物给咬了，而是被人下了毒，而且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给太后下毒，从结果而言跟行刺当今皇上没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所以，若真有人敢如此疯狂，通常情况下也是选择直接行刺皇帝——既然结果都一样，当然找效果更好的下手。
皇太后从不干政，也没有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很难想象会有人对这样一个并不对各方利害关系造成影响的皇太后，下这种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的毒手。
皇上若死了或者还能变变天，皇太后死了顶个毛啊！
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体内中的是三种不同性质的毒，这三种毒都较为常见，也并不难解，甚至彼此相互克制，在日常使用中，也有大胆的医生利用这些毒物互克的特性以毒攻毒。
但此人下毒手法异常高明，竟将这三种毒下在太后体内的三处地方，导致了三毒彼此掣肘，互相牵制，却不能解毒。更要命的是，这三种毒轮流发作，毒发时另两种会进行干预压制，于是毒发不全，中毒之人便等于是生受了毒发之苦，却一时死不了。
但一时死不了，不代表就不会死。太后年老体衰，哪里扛得住这样轮番毒发？所以中毒后不久，老人家便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再这样下去，也熬不过五日。
对于这种情况，太医们不是没有想过三种解药一起服用，可三种解药混服，又会形成一种新毒，如此解了先前的三毒，这新生成的第四种毒也足够要了太后的命。
一起解毒行不通，轮流解毒也行不通。单解了其中的一个或两个毒，剩下的毒就会立刻发作，那太后也一样活不成。
“唯今之计，便只有同时解毒方可，”太医刘仁叹道，“然则这三味毒药性情各不相同，解法亦是各异。又如何同时解毒？除非真有传言中可解百毒的奇药了……”
太医院首辅李玄闻言眼中一亮：“确有此药，且此药而今当仍在宫中。”
“快说！！”皇上急了。
李玄拱手道：“启禀皇上，老臣当年服侍先皇时曾见过云贵进贡一枚千年青蛇内丹，名为青龙珠，此丹便是可解百毒的奇药。”
“青龙珠现在何处？！”
“若无变动，应仍在四值库中保存。”
“速速取来！！”
………………
在派人赶去取青龙珠的当儿，太后的毒又发了，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太太，毒发之时却是全身僵硬，继而痛苦发狂。让人瞧得委实不忍，更莫要说皇上如何心痛了。
因为即使青龙珠取来也需在水中浸泡一天一夜，之后才可用来解毒，是以在这段时间里，唯一能够暂时减轻太后痛苦的法子，就只有依靠练武之人的内功在太后毒发时进行强行压制。
而太后毕竟老了，又经历了二十余年的苦日子，之后虽经调养，但到底是不如从前。因而过于刚猛的内功，“又恐太后凤体难捱”。
所以在宫中一干侍卫里挑来挑去，只有内功刚柔并济的楚瑜相对合适。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是楚瑜给太后运功的缘故。
但显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太后中毒至今，毒发一次比一次猛烈，楚瑜的功力压制也一次比一次更吃力。
这等情形皇上看在眼里更是心焦，说话的口气也冲了起来：“四值库的人如何做得事？！再迟朕要他们的脑袋！！还有，包拯到了没有？！杭州美景令这干人等舍不得回来了么？！”
皇上火气这么大，当然谁都不敢吭声，昌平瞥了在一边专心致志给母后运功压制毒性的楚瑜一眼，上前对皇兄柔声劝道：“皇兄稍安勿躁。想必开封府此时正一心赶来。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可到了。眼下母后凤体虚弱，皇兄切莫再令母后忧心。”说话间便向皇兄使了个眼色。
皇上焉得不知皇妹背后深意？母后而今人事不省，哪里听得到外面动静，怕就怕供职开封府的楚瑜在运功之时被皇上言语惊着，影响了运功便是大大不妙了。
是以皇上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话语，叹道：“是朕惶急了。”
话音才落，楚瑜那里忽然舒了一口气，睁开眼，起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将太后轻轻放平躺好，而后才转身，疲惫地跪下对皇上拱手道：“启禀皇上，太后体内的毒发暂时压下了。”
“楚卿辛苦了。”皇上叹道，“快下去歇息吧。”
言罢正待安排人领了楚瑜下去歇息，却忽然看见内务总管秋贵儿急急忙忙地奔进来，在内侍公公刘春的耳畔轻声说了了什么。那刘春闻言一惊，急忙奔至皇上跟前，将事情小声地禀报了皇上。
皇上闻言全身一震，蓦然重重一拍案，正待怒吼，却一眼瞥见母后在床上睡得昏沉，便又咬着牙，硬生生将满腔怒火强自咽了下去。
他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蓦然对刘春低声喝道：“摆驾勤政殿，传八贤王、王芑、张尧佐速来见朕。”言罢竟不多一言，拂袖而去。
遭此变故，太后床边侍奉的几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楚瑜沉思地盯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忽然之间，心口狂跳起来，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当时已是深夜，三位老大人接到圣旨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换上朝服便赶来觐见。
自庞太师被贬为蕲州令后，庞家失势，皇上也将对庞妃的宠爱转到了张贵妃身上，张贵妃的父亲张尧佐本就善于投机钻营，便趁机接收了庞太师在朝中的势力，并着力讨好圣上与太后，于是不久之后，张尧佐便擢升为太师，顶替了庞吉在朝中的位置。
包大人刚正不阿，不惧强权，故而在朝中颇得敬重，但是得罪的人也不止庞太师一人而已。实际上，包大人弹劾张尧佐品行不端，贪腐霸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张尧佐也数次因为包大人的弹劾而失去了不少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自然对他以及开封府恨之入骨。
但张尧佐跟庞吉比起来，更加虚伪且更会演戏。尽管心中记恨，但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即使数次被包拯弹劾，他也都是背地里恨得咬牙，面子上却笑得亲切随意。因而在很多人眼里，张尧佐比庞太师亲切可爱很多。
这也是为何，在庞太师被贬的短短一个月内，张尧佐便迅速顶替了太师一职的原因之一。
也是因此，这一日深夜，他得以和八贤王与丞相王芑一道在勤政殿觐见。
见到了三位老臣，皇上也不多客套便径直将事情说了，三人听罢大吃一惊。
“青龙珠被盗？！皇上，是何人胆敢如此大胆入宫盗窃贡品？”王芑吃惊不已。
“而今太后情形如何？”八贤王也分外不安。
皇上叹道：“母后而今暂且安定。只是未免母后得知此事心有不安，朕尚不敢透露。依诸卿家所见，如今该当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张尧佐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禁宫失窃，非同小可。开封府执掌京都治安，又善查案，若要查清此案并追回青龙珠，非开封府莫属。”
“开封府！”提起开封府皇上就来气，怒道，“还说甚个执掌京都治安，动辄便出行私访，倒将这大宋都城给晾在一边。而今宫中出此大案，他包拯却在千里之外，这也算是开封府尹？！”
王芑与八贤王一听便慌了，八贤王忙拱手道：“皇上息怒，包拯一心为国为民，还望皇上明鉴。此番若非江南失踪少女一案案情重大，包拯也不至回京不过一月便又匆忙出行。”
王芑也在一边拱手：“皇上息怒，依微臣算来，这一两日，开封府便可回来了。”
“一两日？！”皇上眉头紧皱，又急又怒，“一两日回来，再查案追珠，焉知我母后……”说到这里仿佛突然怕了，便立刻住口不说，眉宇之间却显出了悲戚神色来。
八贤王与王芑面面相觑，一道沉默下来。
便在这时，门外一名传话小太监走进伏身禀道：“启禀皇上，开封府尹包拯求见。”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皇上闻言大喜：“快传！！”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