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八章 你眼中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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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的想了几种法子，还是觉得唯有让蓝沁远离京城为好。过些年这事淡了，才有转圜的余地。
那日之后，听去慈宁宫打听动静的宫女来报，说太皇太后再没提这事，这事似乎是压下来了。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主儿还是来了，只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皇后想是读了不少书吧？”和往常无异，他来景仁宫坐坐，此时正端着茶盅看我。我看的出他眼底引而不发的怒气，只是我不知自己到底哪点做的不对。
“是”我应了一声。
“那女诫一定读过，气出也应该知晓”他的语气中已经透出了一些不屑。
“不知按皇上的意思，臣妾犯了哪条？何至于皇上下了朝就直接兴师问罪来了”我淡淡的开口，心里没有一丝胆怯。
“好。真是好，好个赫舍里，雅容。你就那么容不下她吗？！”他很少唤我的名字，第一次是在大婚之夜，第二次竟是在当下。
本想开口解释原委，话还没出口，看着他的眼睛住了嘴。他的眼神中有熊熊怒火，我只是那是说什么也扑不灭的。事已至此，他既这样看我，便是给我定了罪的，可会因为轻轻几句话便饶了我。再者，即便是理智上能理解，情绪上也是万万接受不了的。他现在需要一个人让他恨，那个人不能是太皇太后，那就只能是我了。其实，我不怕他恨我，在做这之前我就想到会是这样，只是承担了一切唯独不远看到他眼中的焦急和心疼。因为那不是给我的，是给另一个人。
“若不是这样，皇上打算怎样呢？接进宫来，封个贵妃，还是把这皇后的位子也给了她”话一出口，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赫舍里雅容，你何时这么沉不住气，竟口无遮拦了。
“呵，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吧。你到底是怕她抢了你皇后的位子。在大婚那天，朕已经说过，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不必为了这个置她于死！”这样的低吼让我有一瞬间的晕眩，耳旁回荡的是那晚他说过的话“朕给得了你皇后的位子，给不了你真心。
伸手撑住了旁边的桌沿儿，才扛过刚才的晕眩，心好像被大锤一下一下的钉着，疼的喘不过气来。“雅容从未想要过谁的命，也从未舍不得这个皇后的位子。但臣妾一天是皇后，就一天要履行自己的义务。臣妾觉得这样最好，也就这样做了，皇上若真的降罪下来，臣妾只能受着。”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认为你是索尼的孙女，仗着皇玛嬷的宠爱，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吗？”眼前的人显然已经被我的话激怒了，冷冷的甩下一句“好，那你就去祖宗牌位前跪着反省吧”
“臣妾遵旨，恭送皇上”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抽走了，我颓然坐在地上，耳边是坠儿的啜泣声，有一群人跑来拉我起来，景仁宫乱成一团。
“慌什么，我又没怎样”想哭却哭不出来，倔强的心性本能的把眼泪逼回心里，胸口越发闷痛。我扶着坠儿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主子，您这是去哪？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身旁的坠儿还没有止住眼泪，吸着鼻子问我。
“去太庙”如果这是命，我认命。
这里好冷，丝丝的有冷风吹过。我看着眼前的挂像心中坦然。我从未指望他会谢我，甚至都不期冀他能理解。我只是不想看到事情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不想昧心的看着。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还能否胜任皇后的位置，只是这样就已经觉得不堪重负了。今天，他质问我，当真容不下她吗？我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新婚之夜他的话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时刻啊，他那么残忍的告诉我，我能得到的只是一个名分，却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我感谢他的坦诚，让我在今后的一个个日日夜夜不再心存幻想，但我也恨他的直率，没有了希望在这高深的宫墙里我还如何坚持下去。
我不是不在乎，也没办法不在乎。初遇时的一幕幕还时常出现在梦里，掀开盖头的刹那，我庆幸他的妻终是我，但现在，我总是埋怨上天为什么不让我们早些相识。是啊，在内心深处，我是容不下她的。又有几个女子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爱着别人而无动于衷呢。
我绝望过，想过放下一切。可就在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做不到，怕是永远也做不到了。我嫉妒，嫉妒得发疯。我一定是还不够好，所以比不上他心中的蓝沁。凡事不能强求的道理我懂，所以我也不愿破坏了这段感情。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难过。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会天天祷告不要成为现在的自己。我只希望还是每天围在玛父，阿妈身边的小丫头，虽然会因为顽皮被阿玛呵斥，但现在想来都是幸福的。我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嫁给玛父选中的人，然后幸福的过一生吧。
门突然吱呀一声大开了，一束月光笔直的射进来。“皇后娘娘，奉皇上的口谕，让您赶紧回宫休息”
“奴婢给纳兰大人请安”
我笑了一下，作势想要起来。可双腿没了知觉，脚下一软又跪了下来。只听身边人低呼一声“坠儿姑娘，快去请太医”接着就听见坠儿踢踢踏踏的跑走了。
“哎~何苦这么作践自己”一阵轻叹，接着他小心的试着扶我起来。脚下有了知觉，可膝盖针扎着一般刺痛，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咝~”
“跪得久了，又受了凉，别落下什么病才好”眼前的人紧锁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再不似前几次见到的那个翩翩佳公子。我突然笑出声来。
他看看我，一脸茫然。“前两天，你也是这个样子吧？”
接着烛光，我看到他脸上也挂上轻轻浅浅的笑意“是啊，太监扶着回去的”
“可落了什么病没？”
“我一个大男人，平日又习武，自是没事。”
这话本没错，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来，我就觉得格外有趣，咯咯地笑起来。他看着我，没有办法，也不知为什么，还是茫然的样子。忽然脸色一正“娘娘今天受委屈了”
又想起今天的事，不由的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我不求他谢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可是他竟那样冤枉我。”说着，更觉得委屈，眼泪越发多起来。
“小时候，我字写得又快又好。师傅常常夸我，哥哥弟弟们私下里记恨我。为了亲近他们，我就帮他们临帖子让他们去玩，结果他们都被阿玛罚了跪。之后就更躲着我”
“在家的时候，因为帖子没临完就去玩了，阿玛罚了我跪。玛父心疼我，还训斥了阿玛，命人做了我最爱吃的点心哄我……”
我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把从小到大的委屈事说了个遍。直到眼前多了一条帕子，我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失态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啰嗦”我慌忙的擦着脸上的眼泪，估计现在肯定是一张大花脸了，尴尬的脸颊发烫。
“不是。是……”
“哎呀，皇后娘娘怎么还坐在地上”纳兰的话被一声惊呼打断了。眼见着太皇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急冲冲的赶来。“太皇太后知道了，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一下就去景仁宫看您”
“孙嬷嬷，我没什么。这么晚了，怎么能让皇玛嬷和皇额娘跑一趟呢。”虽然交代了不能传到慈宁宫，可到底还是知道了。
“今儿的事，太皇太后都知道了，动了气”
哎~这事怕是又要起了。
果真，景仁宫里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守在我床边，听身后的太医禀告诊断的结果。
“请太皇太后和太后放心，皇后娘娘只是偶感风寒，服两贴驱寒的药便好了”
“把方子拿给我看看”
太医恭敬地呈上方子，太皇太后扫了一眼便命人去煎药了。
“丫头，我知道你这回受委屈了。”
“没什么，皇上心里生气，憋着总不好”
“你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太皇太后又拉着我安慰了几句便回宫了。
我服了药，捂着被子发汗，隐隐的觉得浑身酸痛，力气被尽数抽走了似的，连翻个身都是难的。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还不舒服，迷迷糊糊的竟好像回到了府里。
“额娘，您别生气了，雅容好好练琴便是了”
“额娘，我不想临帖了，师傅布置了那么多，写也写不完，我又不是男人，以后又不用考功名”
“玛父，雅容想吃枣泥糕”
“阿玛，我已经把论语背熟了，您考吧”
一宿竟把从小到大的事一一梦了一遍，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主子，您终于醒了。想吃点什么吗？还是先喝点水”
口渴的厉害，便示意坠儿我要喝水。嘴刚沾到杯子边，就迫不及待的咽下几口。也顾不得什么味道，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
“是奶茶？”
“恩。御膳房刚送来的。”
又细细的品上一口，只觉得口颊生香。“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来着”昨晚梦了一宿，可是馋得很。
“奴婢也不知道。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
“哦”我捧着热腾腾的奶茶又多喝了几口，只觉得身上又发出一身汗来，松快了许多。
门外突然一阵响动，接着我见到了昨晚梦里才见到的身影。“阿玛，额娘，玛父”
“别起来了，刚发了汗，小心又着了凉”额娘上前止住我要下床的身子。
“玛父，你们怎么来了？”觉得跟梦里似的，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就站在我眼前。
“接到旨意，下了朝就直接过来了。你额娘也是宫里派人一大早去接的”
“生病也挺好的，要不还见不到你们呢”我嘟囔着傻笑。
“胡说！这是什么话。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阿玛拍拍我的头。他平日里对我的管教虽然严厉，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我知道他对我的疼爱不输额娘一分。
“你这孩子，打小罚跪也没见你生病，这下倒病的如此严重了。”玛父看着我，一脸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受了点风寒，不知道怎么了就病了。”
“好了，有什么话你们娘俩说吧，我和你阿玛还有事要去办。自己多照顾自己。”没说两句，阿玛和玛父就走了，剩了我和额娘。
“额娘，你要是能进宫陪我住就好了”我缩在额娘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久违的气息，让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傻话。额娘还能一辈子陪着你不成。这次是太皇太后疼你，违了规矩让我进来。下次若是再要进宫，就只能等你坏了龙子才可了”听到龙子，我眼色一沉。这又从何说起了，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了。
“我就喜欢额娘搂着我，像小时候一样”
“好，额娘搂着你。”额娘一直紧紧地搂着我，和我说了好些话，竟比我进宫以来说过的话还要多。今天算是我入宫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八章 你眼中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