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时代的浪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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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谦虚，更没有致敬。
唐三打和德里罗战成一团，利爪碰撞的金属脆响快且急促，谁也不准备退让，更不存在任何风度，只有想胜、求胜、取胜的心不断碰撞。
唐昊不是普通的新秀，比起前面出场的高英杰，他要多出了整整一个赛季的磨砺，第七赛季的沉淀让他在第八赛季绽放出了令所有人瞩目的光芒，本该因为邹远平庸发挥成绩骤降的百花竟因为唐昊的爆发，生生保持住了自己的排名。
他和柏雾的媒体评价处于同一个梯队，稍弱于已经接手神级账号的孙翔，却是下一步最有可能封神的新秀。
唐昊的反应更敏锐，操作更迅猛，年轻这一条件填平了经验的鸿沟，他不在意自己的失误，因为就算他失误了，林敬言也无法把这些失误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他太慢了。
林敬言竭尽全力的在风暴中平衡唐三打，这神级角色手中的银武血祭绝魂仍然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光泽，他的对手却没有一丝动容。
强攻、连绵不绝的强攻！
等待、凝神屏息的等待。
绝地逢生的希望，故意露出的破绽……狂风暴雨的追击。
年轻的猛兽骗到了苦苦等待转机的年迈头领，毫无保留的露出自己的獠牙。
台上决死的二人打出了极其残酷的场面，而台下柏雾死死抓着方锐的手，从一开始的用力慢慢松懈了下去。
方锐感觉到她的颤抖。
柏雾动摇了，她从唐三打的被动防御中看不到希望。
一片朦胧的光雾笼罩在她盯紧舞台的瞳孔上，熟悉的湿热刺痛了她的双颊。柏雾什么也看不清，但技能的音效仍然穿过了耳膜，伴随不甘与愤怒烤灼起她的内心。
除了呼啸的成员在真情实感为林敬言感到难过外，其他人都在耐心等待决胜之时的到来。
新旧交替的黎明代表了很多东西，新生代的崛起意味着着旧时代的落幕，而唐昊此时就在加速这个进程，他即将成为打响第一枪的猎人。
猎人的满载而归必有牺牲的猎物，黎明破晓之时必有被撕裂的黑暗，新王的加冕必有倒塌的旧日权柄。
柏雾第一次不是为焦虑和恐惧而流泪。
她发自内心的感到难过，全身心投入的品尝着苦涩，还有强烈的愧疚夹杂于负面情绪中缓慢发酵。
她不愿意看到林敬言失败，可是却在策划意义相同的一场战斗。
美的毫无瑕疵的少女哭得毫无形象，泪水洗濯着她透亮的黑色眼珠，在她睫毛的缝隙中碎落。
看的最清楚的人就是坐在呼啸旁边的微草，林敬言的座位再过去一个人就是王杰希。
他神色平静，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柏雾脸上挪开。
谁也不知道王杰希心中的复杂，他刚以自己的意愿主动为微草翻开了新的一页，可林敬言有一个愿意为他的倒塌全心全意难过的人。
羡慕吗？是有的。
后悔吗？一点也不。
……但这些都不影响王杰希被柏雾的情绪所感染。
唐三打的生命燃尽了，两位选手走下赛台，在正中握手。
林敬言勉力保持笑容：“打得不错。”
唐昊表情真诚，握上林敬言的手时却还是那四个字：“以下克上。”
观众席的尖叫简直要掀翻整个场馆，比起林敬言粉丝那微不足道的嘘声，许多人为唐昊欢呼的人甚至不是他的粉丝。
台下的柏雾半边身体发麻，她干呕了一声，吓得旁边方锐差点跳了起来。
“你没事吧！？”
柏雾勉强道：“……好像应激了……”
她意志力薄弱，情绪控制能力一塌糊涂，就算社恐没有发作，也很容易因为过度情绪化陷入应激状态。
方锐慌得要命：“药呢？你带了吗？”
王杰希轻易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药？他皱起眉头，柏雾是患有某种疾病吗？
柏雾没有回答，她把脸埋入手中，在一片纷杂里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林敬言回来了，他不发一言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了柏雾的旁边。方锐本想告诉他柏雾现在情况不太好，被少女伸手制止。
落败的男人极轻地叹息了一声，轻的只是比呼吸重了那么一丁点。
但这一声叹息重重地落在了柏雾的心脏上，让她难过的无法表达。失去知觉的半边身体被这一声叹息带回了人间，她放下遮住脸的手。
两个人都平视着前方，一个脸上全是泪水，一个眼神平淡无波。
混乱嘈杂的场馆里，林敬言能听见柏雾难以自控的每一次呜咽。作为职业选手，他已经习惯了接受失败，这次的失败比以往更沉重，却不足以打断他的脊梁。
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柏雾亲眼目睹了他的倒塌。
在僵硬的沉默中，台上主持人再度拿起话筒。
“……下一位想要发起挑战的新秀是嘉世战队的孙翔选手，他想要挑战的对象是霸图战队的韩文清！”
主持人的话音未落，整个场馆又被粉丝们的尖叫掀翻了，这次的新秀挑战赛爆点一个接一个的炸了出来。孙翔已经接任了嘉世队长，接手了一叶之秋，论职业年龄他还是新秀，但他的圈内地位和存在感都是一等一的。
高英杰、唐昊、孙翔……除了高英杰一直被微草隐藏着，其他哪一个都是现下最受瞩目的新秀，挑选的都是意义最复杂，火.药味最强的对手。
而高英杰和唐昊都成功了，孙翔呢？
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嘉世的选手席中站了起来，带着十足的自信向舞台进发，他没有为任何人停留。
“这一次，我要了结嘉世和霸图，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之间的宿怨。”站在聚光灯下，孙翔说。
斗神和拳皇加载入了地图，两道在荣耀赛史中闪耀已久的身影像从未改变过那样针锋相对着。
林敬言的思绪飞回了第二赛季，那个时候叶秋还是联盟中最具有统治力的选手。
——却邪在场中抖出冰蓝色炫纹，和燃烧着赤色光芒的烈焰红拳撞在了一起。
当时他、叶秋、韩文清都还十分年轻，谁都渴望着冠军，谁都想登上荣耀之巅，他的流氓打法一开始非常刚猛，不能说没有被韩文清所影响。
——霸皇拳带出一道尖锐风声，砸在了战斗法师的身上。
嘉世令人绝望的三连冠后，霸图的舍身一击将其拉下了宝座。但也从那时起，林敬言意识到他到底离冠军有多远。
——蛟龙出海！战矛穿出浪花，伴随涛流戳向了大漠孤烟。
逐渐沉寂的心和下滑的状态让林敬言曾火热的胜负欲冷却了，直到他遇见了柏雾。
再给柏雾一点时间，她能够创造更大的奇迹。
只要……也再给他林敬言一点时间。
呼啸在接触唐昊，圈里人脉非常广的林敬言早就知道，可他从没想过离开拼搏了一整个职业生涯的呼啸和羽翼未丰的柏雾。就算最后只能打轮换甚至是沦为陪练，林敬言也没想过要离开。
——矛来，拳去。技能光影和拳脚劲风旗鼓相当，几乎要看不清其中角色。
但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了。
紧迫感，竞技的残酷和时代的浪潮将林敬言淹没。
……右手的袖口被微弱的力量扯起，林敬言下意识配合着举起了手臂，温热又温柔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袖口。
柏雾偷偷拎起了林敬言的袖子，为自己擦了擦眼泪，拭去泪水以后，那双通透的黑色眼睛中充斥着平日里她从未有过的神情。
林敬言愣了几秒，忍不住用手指点触那块湿润的布料。
他想，我能用什么来换这些为我而流的眼泪呢？
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分钟，场中二人的血量岌岌可危，即将滑入红血的瞬间，大漠孤烟用出了神来一笔的伏虎腾翔！
一叶之秋被蹬飞了！
但是手持黑色战矛的战斗法师就着这一击飞的力，将倒未倒之时一记背身天击与大漠孤烟的鹰踏撞在了一起！
矛身的黑色波光化作灾厄之龙，咆哮着要了结多年的宿怨。
——伏龙翔天！
黑色龙影吞没了拳法家的身影，可是数秒后站在荣耀二字之下的并不是战斗法师。
这记伏龙翔天……竟然没有打中。
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原本已经为孙翔响起来的掌声也成了戏中的一部分。
韩文清站回舞台中央，带着和平时一样不可摧毁的强硬表情，他目光冷凝，落在孙翔走回舞台的必经之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几分钟后，孙翔终是走了回来。
主持人夹在二人之间，尴尬的难以言喻，他看了看孙翔，又看了看韩文清。一个人脸上写着不要问我，一个人看上去煞气四溢。
他从心了，将话筒送到韩文清的面前。
“呵呵。”韩文清笑了笑，眼中没有笑意，“小朋友们现在想要改朝换代，还嫩了点。”
这句话涵盖的打击面之广，将之前击败了前辈的唐昊和高英杰都囊括了。扛起旧时代旗帜的男人仍然固守着自己的荣耀，从容抵挡住了新生代发动的第一波强攻。
“今天我输了，输得无话可说，但是，明天则未必！”孙翔闭上眼，从挫败感里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愤然走下了舞台。
韩文清收起冷笑往台下走去，主持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幕单，有些犹豫的将他叫住。
“韩队……也许，还要麻烦您再呆上一会儿了。”
这句话的效果可谓拔群，竟然还有人敢挑战韩文清！
韩文清眼睛如同利刃般扫视过选手席：“哦？”
台下一片哗然，观众们窃窃私语，选手们面面相觑，都试图找到第二个敢于挑战韩文清的勇士。韩文清在圈内积威已久，加上他霸气的行事风格，堪称最不会给新人留下脸面的老将。在新秀挑战赛刚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新秀在他身上折戟，从此留下心理阴影的也有不少。
孙翔是为了一叶之秋去挑战韩文清的，那这个不知名的新秀是为了什么呢？
唐昊、孙翔……这些受瞩目的新秀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挑战。第七、第八赛季，又还有哪一个新人选手能有这个资本去挑战他呢？
从呼啸的选手席上站起了一个人。
身形纤细的少女面容如同经过精心雕琢，刚被泪水洗濯过的眼睛倒映着舞台上的灯光，柏雾抬起眼，看向了站在高处的韩文清。
韩文清也看见了她。
意识到站起来的人是柏雾，林敬言大脑一片空白，他绝对没有想过柏雾会去挑战韩文清，他更没想过柏雾会参加新秀挑战赛这种具有曝光度，又对她没有实际意义的比赛。
但是有些时候，人的冲动不需要实际意义，只需要一个感性的理由。
不管今天之前的柏雾是为什么参赛，此时站在这里的她心中所想已全然不同。
——唐昊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要做到。孙翔没能完成的使命，她要完成。
被时代浪潮拍下去的人，绝对，不会只有林敬言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时代的浪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