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尘》水不知

27、归途（1）

　　依然是一片旋转的苍茫中，他已经不是福临了，淡青而干净的僧衣，明净的微笑，眼底没有一丝戾气，静静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我们，无欲无求。。。。。。他，是慧明大师，我曾那么熟悉的人，如今看起来却那么陌生。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洛惜冷冷道。

　　“呵，久等了。”慧明大师淡淡道。

　　“大师，为什么要将我们带到这里，又为什么施下这样的法术？”其实答案我心中大概也已知晓了，可是我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那不过是假设。

　　“尘儿，我只想将你带回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带我回来？带我回去哪里？慧明大师，我不是董鄂妃，我是涅尘，我是狐妖。福临是你的前世，对吗？”

　　“前世的事都已是过往云烟了，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谁，并且牢记了谁。”慧明大师如水的双眸看着我，波澜不惊。

　　“哼，你说的不错，前世已经成了过往，你是谁或尘儿是谁都不重要了，那你就该放下心中的业障，去你该去的地方。何必还苦苦纠缠于都已成为故事的过去中呢？”洛惜道。

　　“不，那不是业障，她是我的全部，我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福临，你还是执迷不悟吗？你练成反转时空大法的目的就是要带尘儿回到你所谓的幸福中去，是吗？那你可知道，你的幸福对于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是伤心，绝望，痛苦。。。。。。你可有问过她是否觉得幸福？”

　　慧明大师听过洛惜的话，凝眉沉默，可凄楚的眼神却依然留在我身上，我不明白他的前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是涅尘，而不是雨尘，除非是青魅在说谎，可是她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尘儿。。。。。。”

　　“恩？”我被慧明大师从沉思中唤回。

　　“和我在一起，真的没有一点点幸福吗？”慧明大师眼中带着期待。

　　“我。。。。。。”

　　“不用告诉我答案了，即便你真如他所说也没关系，我可以努力，直至能让你感到幸福。”

　　慧明大师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微微转头又对洛惜道：“我已经决定了，尘儿一定要留在我身边，谁也不能将她夺走。”

　　“你休想。。。。。。福临，你太过自私了，试问你是否真的爱尘儿，还是一味想将她占为己有，你杀了弟弟，杀了鄂罗，你造下的孽足以下地狱了。可既已为出家人，居然还不悔过，还要这将杀戮一遍遍的重演吗？”洛惜愤怒道。

　　“你说什么？洛惜，鄂罗是被谁杀死的？大师，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错，我杀了很多人，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留在我身边，所以即使犯下再多的罪，我也愿意接受惩罚。”

　　这真的是慧明大师吗？即便他的前世是个专横，多情的君王。那，如水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淡然难道都是假的吗？

　　“大师，我本想告诉你，作为董鄂雨尘，我从福临那里得到过感动，感动的是他对雨尘深深的爱。幸福？没有过。但是涅尘却从慧明大师你这里得到了幸福，那是一种可以依赖，可以相信的幸福。为什么你要将它打碎呢？我不可以和你回去，因为我是涅尘，不是福临的雨尘。”

　　“我说过，你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是我要找的人。你是无法离开的，尘儿。至于他。。。。。。我可以放他回去。”

　　“哼，那么，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断吧！不过即使我输了，也要呆在尘儿身边，绝不允许你再伤害她，你施加给她的痛苦已经够多的了。”洛惜幻出长剑，挡在了我的身前。

　　“也好，你我是该做个了断了。”

　　慧明大师用禅杖轻点地面，原本旋转着空间开始加速，头随着空间的旋转而发晕，眼前的两人变成四个，六个。我抱着头蹲下身，痛苦的呻吟着。

　　“尘儿，把眼睛闭上，否则会出现幻觉的。”是洛惜的声音。

　　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耳中传来金属碰触的声音，却已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

　　头晕减轻了些，我微微睁开眼，只见急速旋转的苍茫中一抹青色和一抹蓝色纠结在空中，偶尔飞近，兵器碰撞，火花四溅。。。。。。

　　青色是慧明大师，蓝色是洛惜。忽然想起，那件蓝色的毛衣还是我织给他的，虽然丑的可以，他却也毫不犹豫的穿上了。

　　“嗖”的一声，一切都停止了。

　　慧明大师将禅杖挥向身侧，站定，口中念道：“你输了。”

　　再看洛惜，远远地倒在地上，却还勉强用剑支撑着站起。

　　我长叹一声，这个结局我已经料想到了，作为天界的一仙，洛惜的法力真是差的人神共愤。

　　洛惜半躬着身，一只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半响才道：“不，我还没有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算输。”

　　“那好，我便成全你。”

　　慧明大师将挥在身侧的禅杖收回，立在身前，拿着佛珠的手放到口边，闭目默念。

　　瞬间，混沌中便有数只血红的羽箭飞射而出，一齐朝洛惜射去。只是羽箭到达洛惜跟前之时，他已飞离地面，挥剑斩断那些源源不断飞过的红箭。

　　箭似乎被附上了灵性，并不是射出便为止，而是一射不中便又追出去，煞那间，漫天猩红，加上旋转地混沌，情形十分诡异，慧明大师冷眼旁观，依然淡淡然的表情，此时在我看来却是那样邪恶。

　　以洛惜之力是根本无法躲过这些不停追击的箭的，终于，几只箭狠狠地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却留下了一个真实的伤口，血，便急切的从伤口中涌出。

　　“住手。。。。。。慧明大师，够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扶着发晕的脑袋，晃荡着站起，一步步走到洛惜跟前，这个傻瓜加没用的臭狗，他为了我受的伤已经很多了，明知道自己法力差的要命，还拼命想去保护别人，不是傻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