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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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吟，屋中点着几盏烛火，穆斐然细长的指抚摸着墨色玉珏，眸光阴鸷，唇角带丝冷笑：“阿桓，你果然又带给我惊喜。”
顾南站在一旁：“少主，那柏沉桓真能唤醒莫夫人。”
穆斐然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三分嘲讽：“巫族后人，又岂是那些江湖鼠辈。”
顾南却觉穆斐然话里有话，他不再言语。
渝衍拿着一壶酒，坐在亭子里，自斟自饮，月色入水，
三年前，得知莫柒染可能被于靳松带走，渝衍立下狠誓，定要将丹凤谷掘地三尺，也要寻到母亲所在。他从禁书阁中拿出丹凤谷机关图，只身来到丹凤谷，在谷里寻了几日，终究一无所获。
此番同苍羽再来到丹凤谷，二人思虑下，决议再去天坛下的禁地找寻，在见到水晶棺的那一刻，苍羽瞬间就认出棺中女子就是莫柒染。
莫柒染离世时，渝衍才三岁，并不知事，等他渐渐懂事，每每看着莫柒染的画像，思念尤甚。想到母后即将苏醒，他自是高兴。
母亲此次得救，又得感谢柏沉桓。
初见她，她粗俗不堪，身上却又带着一股灵气。不觉间，渝衍对她多了几分纵容。不想她医术这般厉害，解得了苍羽所中的寒毒。
渝衍不觉眸光就追随着她，却发现她待苍羽极为不同，而苍羽，待她也是不同于他人。
渝衍思绪有些乱，捏起杯盏，猛然将酒水倒入口中。
亭子外，岚柯身子站得笔直，她脸上无甚表情，身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偌大汤池里热气滚滚，池中女子美丽的面容被热气晕染着，她合着眸，靠坐在汤池边，身上衣衫湿了大半。
仔细看，汤池中放了许多药材，都是极为罕见的药材，水色乌黑一片。
段顾笙坐在柏沉桓旁，拿个尖刀从手上划过，滴几滴献血在碗中。又将碗中血迹泼洒空中，他双手迅速结印。
几滴献血就浮在莫柒染面前。
见此，柏沉桓眸光一顿，并未言语。本知段族魂术诡异，也极为伤身体，只她在经历过魑魅族穆斐然的狠厉手段后，这倒不足为奇。
柏沉桓坐在水池边，空中悬着一块玉珏，她双手在空中变换，汤池上方闪现偌大的星云图案。
于靳松站在石门外，踱着步子，面上多了别样的情绪，焦虑、紧张，更多的祈盼。
他当年憾然离去，很多想说的话也烂在了肚子里。等他再去看她，竟看见她冰冷的尸体。
不曾想，十年已过，衡志早已离去，此时她的两个儿子也大了，不知她会作何想？她可会怪他？
于靳松深吸一口气，夹袖离去。
他穿过几处院落，来到堂屋，苍羽、渝衍、于姝兮、穆斐然、姜蝉宣已等在那里。
见于靳松走来，于姝兮忙起身迎过来，众人纷纷起身。
于靳松点点头。
却见苍羽端坐首位，他不急不缓放下手中茶盏，举止矜贵从容，他看向于靳松，淡道：“于谷主，请坐。”
于靳松面上无甚表情，径自走向苍羽下首第一把座椅坐去。
苍羽道：“我母后如何了？”
于靳松面容缓和几分：“我已依叶姑娘所言，将师妹同她，还有顾笙安置在一处，如今，就看叶姑娘的本事了。”
“不过，叶姑娘自是医术了得。”于靳松长舒口气，“毕竟，她治好了你的寒毒。”
苍羽想到柏沉桓，心底一软，他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道：“于谷主，无论如何，我都要将母后带走。”
他似在说很平常的一件事，也容不得别人反驳。
于靳松冷笑：“羽皇尚且还在我丹凤谷，也丝毫不把于某放在眼里。”
苍羽眸光冷沉：“本皇尚且不计较你当初带走母后，你又怎敢再私自留下母后。”
于靳松忽而笑了：“提起当初，我倒好奇，柒染好端端的，如何会自杀。”
渝衍面容也冷了几分。
穆斐然把玩着手中翠色玉环，思绪似是飘远了。
苍羽微蹙眉，冷道：“这是我皇家之事，本皇自会查个清楚，于谷主切莫多管闲事。”
于靳松嘲讽道：“查？十年前，我那师弟尚且未查清楚，羽皇又能查出些什么？”
渝衍冷道：“于谷主，切莫对我皇兄无理。”
苍羽眸色沉沉，淡道：“于谷主可是知道些什么？”
于靳松忽而笑了，笑意极深：“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横竖不过是你们自家事罢了，只可怜我那个傻师妹。”
苍羽黑眸扫过屋内几人，忽而道：“谷主可知魑魅族。”
于靳松愣怔，屋中其他几人皆看过来。
半晌，于靳松扫过屋内几人，声音冷沉：“当年，魑魅族南宫云璟被巫族那二人带下嵠尾崖。之后，众英雄来到魑魅族，欲扫平那里，却见族中人一个个瘫软在地，皆满面皱纹，如半百老人，直至他们一一痛苦死去。原来南宫云璟一心练就神功，不惜耗尽族中传承血脉。他一死，竟使得魑魅族人一起灭亡。”
于靳松精明的眸一一看过几人，甚至是每个人的表情，姜蝉宣笑颜和煦，渝衍冷着颜，于姝兮乖巧看他，穆斐然则把玩着手里的玉环，脸上噙些笑意。
于靳松眸色深沉，道：“想来姜小姐、衍公子、穆公子、还有羽皇，当时都年岁尚浅，只能从别处听闻此事。”
苍羽道：“母后出事那时，魑魅族也有所动作，羽某才对魑魅族有了兴趣。”说完，苍羽不再开口。
整个厅堂忽而静了下来，苍羽又捏起茶盏，吃起茶来。
姜蝉宣也端起茶水，抿上一口，渝衍指尖扣着桌子，思索些什么。
穆斐然不急不缓捏起茶盏，慢悠悠抿着茶水，他又似与苍羽一般沉静。当他狡黠的眸对上苍羽清冷的眸，二人瞬间又撇过头，也掩去各自眸底的冷冽和杀戮。
于劲松忽而一叹：“于某年纪大了，在这谷中，也不管什么魑魅族。至于羽皇说要带走柒染，若是叶姑娘真唤醒了柒染，且看柒染如何决定。”
苍羽面容缓和几分，起身上前几步，拱手道：“虽于礼不合，还是要多谢于谷主照看我母后，让我二人能再见母后。”
渝衍顿顿，也走上前，拱手道：“衍某也多谢于谷主。”
于靳松一愣，面色缓和不少：“羽公子、衍公子客气了，哈哈。”
见堂内气氛活跃了几分，于姝兮心中甚是愉悦，看着渝衍的眸光更加温柔。
却见一谷卒匆匆走来，跪道：“谷主。”
于靳松道：“如何？”
谷卒这才道；“叶姑娘让小人带话，说莫夫人醒了。”
于靳松忽而就从座椅上站起身，苍羽、渝衍也几步走过来，于靳松看过堂中几人，只道：“羽公子、衍公子且跟我来。”就匆忙走出屋子。
苍羽、渝衍忙跟上去。
汤池边，木椅上靠躺着一位美妇，她绝美的脸此时红润了几分。水蓝色衣袍淡裹柔软腰肢，素白纱衣轻披在外，显得娇俏可人，竟不似三十几岁的妇人，又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女。
莫柒染靠躺在椅子上，她沉着眸，慢慢思索，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她觉到自己睡了好久，觉到周身极冷，似是一直睡在冰窖里。
梦里，衡志冷着脸，不再看她，转身离去，任她怎么解释，他也不回头。她就这么绝望地瘫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她觉到极冷，又抱紧身子。
她梦到，苍羽拉着她的手，叫她母亲。襁褓中的渝衍也咯咯笑着，伸出小手。
她摸摸苍羽的脸颊，又摸摸渝衍的小脸。
一会儿，她又梦到南宫云璟，他威胁她，恐吓她，令她惊慌不已。她猛然推开他，跑得远远的，她不想见到他。她又冷极了。
当莫柒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汤池里。她觉到身体里面似是愈来愈暖和，池水也像是煮沸了，她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知觉，直到她动了指尖，动了腿脚，她扭动了脖颈。
“夫人才刚苏醒，切莫着急，身子需慢慢恢复。”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莫柒染看过去，汤池边蹲着一个男子，他笑看着她。
她没有接话，又见不远处，女子靠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啃着苹果，神色惫懒。
莫柒染看她时，她淡然一笑。
莫柒染艰难开口：“衡志呢？”这话语说得拗口，声音也极为喑哑。
段顾笙和柏沉桓愣怔……
待于靳松、苍羽、渝衍三人来到石洞内，就看到莫柒染正躺在躺椅上，三人小心走上前。
莫柒染忽而睁开眼，在看到来人，美眸慢慢就瞪大了。忽而，她美眸中滚出一连串的泪珠，声音喑哑：“你们走过来，且让我看看。”
于靳松身子一顿，苍羽、渝衍二人径自走上前。莫柒染慢慢伸手，因刚苏醒，她体力不够，她试了又试，手抬不起来。
苍羽、渝衍二人会意，上前轻轻握住莫柒染的左右手，往自己脸上贴去。
莫柒染只觉掌心传来的温度，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莫柒染慢慢说出：“羽儿，衍儿。”短短几个字，却似费了她不少力气，说完，她哽咽不已。
苍羽、渝衍二人又怎么舍得莫柒染落泪，自是对莫柒染百般宽慰，
此时，离世十年的母后，此时又出现在面前，苍羽、渝衍二人欢喜倍至。
待莫柒染觉到些欢喜了，又看到于靳松，她低声道：“师兄。”
这声音虽是喑哑，语气却如当初汲云山莫也门下，她总缠着他，让他教他功法。
于靳松声音极为温柔：“师妹。”
莫柒染仿佛用尽了力气般，一字一句道：“衡志呢？”
于靳松一时语塞，苍羽、渝衍一时也沉默了。
汤池里，只听得稀碎水流声。
石洞内，墙壁上满是夜明珠，石洞也明亮了几分。
柏沉桓站在一处看着几人：“前一世，阿羽一直说起自己的母亲，却不料她在这里。这一世，竟让阿羽和母亲团聚了，但愿，我同阿羽能完成上一世的约定，让魔兽远离人间。我且也不管那如何反噬……”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