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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韦义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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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漠晗愣怔着不发一言,双拳上的气劲却卸了个彻底。
身为天境太子,他以一己私欲只身入敌国不说,技不如人被擒不说,被擒还要拿五十万天境大军为自己求得一份谈资,如此说来,他的确败了。
司漠晗眸光晦怔,道:“我找清乐王只为求证一件事。求证之后,非侵害天境国运之事,定当知无不言。”
谢长风将软剑收回腰间,说:“天境太子既有如此诚意,我大晋自当慷慨以待,不若先说说韦义虎之死。”
司漠唅说:“若本宫说,韦义虎不是本宫杀的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天境太子若是没作过恶,大晋的王法自然也落不到太子身上,无需忧心。”
谢长风左一声太子又一声王法,唯独不张口问话,就差没当着司漠唅的面说:你虽然身为天境太子,如今落到我手里,就得遵大晋的王法,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司漠唅自然不傻,然,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日本宫闲来无聊在客栈消遣,事发之时确与此人有过接触,不过本宫与此人接近时,人已经死了。”若说司漠唅说谎,那这段位着实有些低了。
谢长风斟酌片刻,问:“韦义虎出事的客栈美酒佳人、珍馐佳肴无一样叫得出名,就是不知堂堂天境太子如何会选此等贫贱之地消遣。”
司漠唅冷哼一声,讽刺说:“莫不是大晋的天潢贵胄矫奢无休,便要这天下的皇朝贵族都如此不成?再则,若本宫未曾记错,你武功虽高,却也不过是清乐王身边一介娈.臣罢了。怎么,大晋堂堂七皇子在此,还得叫娈.臣审案?”
“放肆!”温景翊呵斥道,“云先生乃是我大晋长风军下名正言顺的军师,岂容尔等置喙!”
听闻长风军名号,司漠唅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来,长风军向来以治军严谨、骁勇善战出名,与天境的将士也交锋过,虽为敌军天境的将士以及司漠唅本人都深感佩服。当下态度便转了一百八十度,由衷赞道:“没想到长风军中一名文职军师都有如此武功造诣,本宫心服。”说着,朝谢长风行了一个天境大礼,“本宫诚恳道歉。”
接着又说:“不过关于韦义虎之事,本宫已如实相告。”
温景翊问:“你既称接触到韦义虎时此人已死,且不论你因何会去这样一间不入眼的客栈,为何店中掌柜、小二,当时在场的客人,都指认是你杀了韦义虎。先前为何又要认下杀人之事,之后又因何越狱,如今又因何投案自首。来人,传人证。”
一众衣着朴素的枫城土著齐齐被叫了上来。
司漠唅那双火红的眼睛实在好认得很。
“大,大人,是,是他。红眼睛,认不错。”
枫城地处富饶江南,却鲜少见到真正的天潢贵胄,遑论韦义虎出事当日是与那林氏私通,去的客栈乃是给附近村乡的泥腿子进城落脚用的,价格便宜,童叟无欺。这些平日里见到有钱员外都卑躬屈膝的平民百姓,如今见了温景翊这么一位活的皇子,说话便打起了颤。
温景翊贤仁的名头也并非浪得虚名,先命捕快搬了些条凳,让人坐下,又放缓语气,细细问过。
一问之下,都是一个口径。
“晌午的时候,人正是多多的时候呢。大伙子赶了集都在店里面吃饭,好多人,还放着榜,就是那个美男榜。我们枫城办了好些年了,年年我都进城看。然后就听到吵架声音,那个死了的,老大个个头的汉子,就从一个屋里跑出来。”
“就是就是,那个头,牛高马大的,比我们枫城的人大上好几个块头。”
“哎呀你莫要跑题咯。”
“然后就是‘嗖’地一下,红眼睛就冲上去了,就这个样子一伸手。”讲话的村民脚上还沾着泥,是今早来赶集卖春货的,说得声情并茂,他半扎了个马步,“哈”地一声伸手送出一掌,“就是这样子,那个大块头就倒下去了,人跟着就没了。”
谢长风见这人身上虽然没有功夫,比划起来却还算有模有样的。
“你亲眼看见这人的手挨到死者了?”谢长风问。
表演到兴奋头上的汉子看见司漠唅那张冷峻得有些鬼魅的脸,特别是那双如同诞生于地狱的红眼时,不禁生了怯意,挪着碎步子往后站了些,语气也无刚才那般笃定了,回道:“应该挨着了吧,那样子近,不挨着那么大个块头怎么忽然间就砰咚一下倒下去了呢。”
司漠唅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致,打断了这些无聊看众的激.情表演,说:“无需多问,就是本宫。”
“所以你承认杀了韦义虎?”温景翊目光暗了暗。
司漠唅眉头稍稍皱了些,若非谢长风经常跟在温酒身边,见惯了那人的微表情,是着实看不出来的。
深思片刻后,司漠唅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说:“本宫没杀人,若当真杀了,这位云军师是与本宫动过手的,应当知晓死于本宫之手的人有何等症状。不过……”
“不过什么?”
一个声音意外插了进来。
温景翊抬眼,这蓝子濯当真是阴魂不散。按照往日的惯性,此人此刻应当在念酒庄守着小酒,却不想他得到司漠唅被捉的消息赶到衙门时,此人已经恭候多时。
仿佛,早便等着了似的。
温景翊绝非迂腐之人,自然也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之说,更何况蓝家富可敌国此言非虚,一个蓝子濯,一介商人,只要不过分,他也是能容忍的。
只不过,蓝子濯插嘴的时机未免有些巧了。
“没什么。”司漠唅忽然话风一顿,“七皇子、云军师若是再要问本宫缘何要出手,本宫实话实说,当日本宫心情不爽,此人忽然窜出来碍了本宫的眼。出手之时才发现此人已死,就是如此。不过,若是清乐王亲自来审,可能会发现更多蛛丝马迹。先前自认杀人,也是想与清乐王会上一会。结果那晓得清乐王矫奢成瘾,身体弱成这样,三天两头病倒。本宫如何受得了牢中那肮脏的环境,自然是不想呆便走了。这回有事找他,又回来了。听说清乐王已经醒了,若是他脚不能行,本宫去念酒庄也可,也不是非得等他来衙门。”
念酒庄。
脚不太能行的清乐王正为自己这位江侍卫的吃相惊奇。
在得知庄中多得是新鲜荔枝后,江侍卫总算尝上了鲜,他一介粗人,吃相也不甚好看,清乐王这精致的小果碟,他是恨不得是一口一碟往嘴里倒。
不消片刻便干完了一整桌吃食,伸手一抹嘴,温酒甚是能感受出几分意犹未尽来。
“王爷,那这第二件事是……”吃饱喝足,江侍卫还知道干正事儿。
温酒手一顿,神色变得讳莫如深起来,过了好片刻,才说:“我要你私底下、亲自查一个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