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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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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又是呼吸声,纪茵捂住了耳朵,不停的往前跑,黑的什么都是黑的,可又黑的不那么彻底,微弱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树影扭曲纠缠,打在她脸上啪啪作响。
她不敢回头。
——呼——呼
呼吸声逐渐变大,像是缩短了距离,贴到她的后脑上。
她害怕的直哭,忽然看到眼前的树影散开,就像是拉开的窗帘,一条柏油路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辆白色的轿车正停在路的中央,纪茵心脏跳动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往前跑去。
——嘭
她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东西。
轿车的屁股朝向她,明明距离不近,她的视力却好得出奇,宛若电影里着重强调某个场景时,画面逐渐放大。
她看到后备箱在颤动,往上一下接着一下,伴随着嘭嘭嘭的响声。
——咔
后备箱弹开一道缝,一双眼白全红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纪茵心脏一突,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身体猛得下坠。
她睁开了眼。
“呼……呼……”
纪茵吸了好几口气,呆滞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呼噜声从一侧传来,被长帘阻挡。
是在医院里,逐渐回归的神智告诉她这个事实。
第三个噩梦,纪茵想。
预料之外,意外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做噩梦,网约车的事情还是留下了阴影,即便清醒的时候不会主动去想,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自动的潜入梦境,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
纪茵伸手从床头将手机扒下来,她爸妈年纪大了,做噩梦这种事情说了也是让他们担心。
晚上惊醒了也不知道找谁聊天,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一。
这个点爸妈应该还在睡觉,耳机也不知道丢哪儿了,不能看视频,只能先刷刷新闻看看小说,顺便搜搜心理医生。
她心烦意乱,小说根本看不进去,新闻也只大概瞥了眼标题,还是旧贴被顶上来,什么犯罪基因……看起来有点奇怪。
纪茵在网上搜了几个医生,又觉得自己是刚开始,或许可以先看看,粗粗扫了眼收费,令她十分心痛,纠结之下,退出当前的页面,重复看小说刷新闻,再找心理医生的操作。
现在医药费还是她家里出的,后期应该要打官司,但钱没到手还再往里投,想想就糟心。
糟心到迷迷糊糊睡着,又开始做噩梦,等到纪父提着煲好的藕汤过来,纪茵精神状态才好一点。
她很想和父母说这些事情,但看人一天忙忙碌碌,一大早爬起来做饭炖汤,嘱咐几句便急匆匆的跑去上班。
纪茵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思来想去,点开了闺蜜的v信。
嘤嘤嘤:怎么办啊?我现在天天做噩梦,要不是被追,要不是看到尸体,头发还掉,绝了。
旺旺碎冰冰:掉头发?那是大事,要不挂个精神科。
嘤嘤嘤:我是心理阴影,不是精神病,我爸妈现在就担心的要死,再搞个精神问题……我出个门都需要轮椅或者人扶,他们能不知道?
旺旺碎冰冰:你不是刚交了男朋友吗?叫他打掩护和你去看医生啊,就和你爸妈说你是出去玩,反正你又不是完全不能动。
嘤嘤嘤:……不好吧,我腿石膏还打着,走路不方便。
旺旺碎冰冰: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你之前都瘸着腿让你妈推你到派出所给他搞个什么锦旗,推你去看病怎么了?要我说,还得看电影吃饭!
纪茵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徐嘉树都和她交往了,平时两者私下沟通挺少,她也总是莫名的忽视自家男朋友,下意识的不去找他,也不去想他,还有点怕怕的感觉……生气时都会迁怒,不会心理阴影也迁移到他身上了吧?
嘤嘤嘤:呼叫男朋友,呼叫男朋友!
。:?
徐嘉树的v信昵称就是个句号,非常的独特!朋友圈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嘤嘤嘤:你后天有时间吗?
。:……你要做什么?
嘤嘤嘤:我大概明天出院,你可以后天陪我一下吗?
v信那边安静下来,她看到上方不停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等了许久。
。:可以。
好冷淡啊,纪茵想,但她还是很高兴徐嘉树答应她。
嘤嘤嘤:到时候哪里见?
。:我来接你。
话题就这样结束了,纪茵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和他说要看病的事情,但纪母一个电话过来,她兴冲冲的说了后天出去玩的事情,就把这事给忘了。
*
徐嘉树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因为判断是约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穿得比较正式,例如皮鞋。
他盯着光亮鞋面上灰色的细条轮胎印,以及左右密密麻麻近乎紧贴的人群,手中的轮椅在前面排队人的猛然后退中,往后一滚,鞋面上又印上新的灰印。
徐嘉树:“……”
“为什么精神科人也这么多?难道三甲医院里面就没有人少的科室吗?” 纪茵抱怨道,她手中的号码是18,事实上,叫号的界面卡在9号上,已经有十五分钟了。
徐嘉树:“其实我们可以在人少的地方等,不一定需要都挤在这里。”
“但是叫号也在这里。” 纪茵哭丧着脸,“出去后,就不知道叫多少号了,还有一半,嘤……”
她哼唧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后面的语气词全都吞了回去,可随着叫号缓慢推进,和一旁飞快跳动的普号。
纪茵:“我是不是不该挂专家号啊,但我觉得专家会厉害一些,嘤……”
徐嘉树:“……”
她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显然在如此嘈杂烦闷的环境下,玩手机也变得十分枯燥,再加上要时不时关注叫号的进程。
于是,纪茵暗灭了手机屏幕,不由自主的向他撒娇道。
“好无聊啊,你怎么不说话呀……”
徐嘉树:“……”
“……你想听什么?”
可能是没话找话,她思考了一阵,从烦躁的情绪中渐渐脱离,羞怯的看了他一眼,又再看他一眼,小声问道。
“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徐嘉树:“……”
徐嘉树沉默了,自他出生具有个人意识开始,就对未来有很准确的目标,对自身也有清晰的认知,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
“……因为你可爱。”
纪茵脸红:“谢谢,嘻嘻。”
徐嘉树:“……”
纪茵:“那你喜欢我多久了。”
徐嘉树:“……不记得了。”
她‘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就是一直不敢和你说,还好还好……嘻嘻。” 纪茵朝着他笑,“但是我这个人可能有点娇气,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或者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说啊。”
徐嘉树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便如同那些体贴的男朋友们般,说道,“怎么会呢,你就算娇气,也很可爱。”
果不其然,她脸变得更红了,不再继续说话。
他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叫号终于快了起来,纪茵被推进诊室后和医生说明自己的情况,对方打了个单子出来,让她去找另一个科室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这边的人少了很多,当然价格也贵上不少。
其中涉及一些私密的心理交谈,陪同家属也不能进去。
徐嘉树十分干脆的退了出来。
粗步观察,纪茵这个人家境应该不错,父母的关系和睦还有点宠溺女儿,导致她有些娇纵但却不会太过分,很爱撒娇,撒娇的时候还会发出一些比较奇怪的声音。
他在诊室外等了很久,心理咨询本来就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一天时间都浪费了,徐嘉树想。
“走吧。”从诊室出来的纪茵眼眶发红。
他根本不在意她在里面聊了什么,推着她的轮椅往外走。
纪茵:“回去吧,不好意思,本来想有时间再出去玩,结果搞到这个点。”
本来做好准备继续应付差事的徐嘉树点头,“我送你回去。”
“你这几天忙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徐嘉树大概猜到她的想法,“不算忙,但还是有事情。”
“哦……”她还像是不死心,“那你早上有时间吗?”
一味的拒绝也不行,毕竟他们现在还是‘情侣’的身份,他想了想,按照正常上班的时间,将休息时间告诉了她。
如此一来,今天的‘情侣’日常才算完成。
将人送回家,并完成和对方父母聊天说话的任务后,徐嘉树坐回车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直起身,决定找些乐子。
首先开车转向最近的大型超市,他走到后排的货架,这一部分是卖园林工具的区域。
在鄂城,会卖园林工具的超市可不多。
徐嘉树拿出手机,从相册中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时的光线有些昏暗,背景是一条柏油路路,左下角还有一截车尾,而照片的中央,是一根沾了血的棍子。
他将照片中的棍子放大,对着货架上挂着的铁锹,一把一把的比对过去。
最后挑中了一把铁锹,那把铁锹是金属杆,锹头和锹身可以分离,抽下的金属杆锹身比较长,他拿在手里挥舞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一路往回开,开进车库,再上楼开门,进门后,他关上门,走到客厅中央,侧身打开了客厅里的小台灯,在昏暗的环境中,隐约可见沙发后有一道人影。
于是乎想也没想的挥动手中的锹身。
——砰
一颗白色的、人体模型的脑袋从黑暗中滚了出来,缓缓滚到台灯的灯光范围,后脑已经凹陷下去。
随即,他转身走进一侧的厨房,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亮起的吊灯瞬间照亮了墙壁,大大小小的刀具被整齐的挂在上面,刀刃反着银光。
徐嘉树将铁锹挂在空出的区块上,往后退了几步,端详着那把铁锹,遗憾道。
“可惜了,不是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