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后攻略了半个仙界》狛只

12、第12章

　　卖灵武盲盒的摊子不远，就在刚光顾过的甜点铺对面。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他们二人就走到了摊子前。

　　盲盒摊外面已经围了一小圈人，年龄各异，打扮也不尽相同。有头发花白、星眉剑目的老人家，也有风华正茂、青衣飘飘的成年人。不过更多的还是像她一样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都焦急地踮着脚尖掐着秒，等待着摊子开张的那一刻。

　　……竞争不小啊。
　　林知拉着祁决明的衣袖想。

　　除却几个当真消息闭塞的盲盒爱好者，她估摸着，剩下的应该都是听说了那个不知真假的所谓“十万功德”的消息，抱着试试水的念头来这摊子上搏一把的。

　　尽管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众人目光相接时交换几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也差不多能把彼此的来意摸个八九不离十了。

　　“下午五点整——盲盒摊开张——欢迎光顾——！”

　　正这么想着，她头顶上突然响过一道炸雷似的声音。惊得林知先是一个激灵，随即反应过来，一脸兴奋地垫脚张望。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随即从最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缝隙，林知清晰地看到，原本空空荡荡只挂了一个“灵武盲盒”招牌的摊子里，突然像是从地底下凭空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按凡间的年龄看，大约也就三十岁左右，体貌周正，声音嘹亮。他重重地拍了两下手，身后突然就高高地立起了三面仿佛亚克力展示墙一样的橱窗。每面橱窗里都镶嵌着有上千个格子，这么算下来……

　　“这次共有一万零一个灵武盲盒可供大家选择！”

　　摊主喜气洋洋地开口，“价格照旧，一百五十功德一个！一旦选好，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先说好，抽不到心仪的灵武我这里也不会退钱的啊！”

　　“你这摊子纯粹就是骗人。中心集市我一次不落连来十年了，从没听说过抽出什么宝贝。”

　　“可不是！十次有九次都是批发进货的猎魂刀和追凶弩，能开出一次雷鸣符都要烧高香了。”

　　有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议论。

　　“抽不到隐藏款这也能怪我吗！”

　　摊主涨红了脖子，“全是你们脸黑的缘故！这次我也是下了血本了……不多说，懂得都懂！有没有来试试自己气运是欧是非的!”

　　“我我我！”
　　林知非常配合地举起了手。

　　在运气这方面她有着格外强的自信。不说别的，之前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她常常帮客人在游戏里抽卡。每次都能艳惊四座地抽到SSR，弹无虚发，从不失手。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路。林知悄悄冲欲言又止的祁决明摆了摆手，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摊主面前，扫了一百五十功德过去。

　　“小姑娘有魄力。”
　　摊主说着，笑眯眯地一挥手。林知身后随即有一道白雾出现，体贴地阻绝了众人的视线。

　　“为保护个人隐私，从挑选到拆盒的全过程均有打码服务。”

　　摊主的声音在雾外响起，“小客人可以尽情挑选，不必担心引人觊觎。还有没有要进去买的？好东西被人挑走可就没了！”

　　又是一阵喧哗声响起，似乎有人忍不住诱惑，接二连三地付费踏进了盲盒摊里。
　　好在即使身处同一个空间内，各人身上的白雾也很好地保护了彼此的身份。一眼望过去，只能见到一团团雾气在橱窗旁留恋盘旋，再多的就看不真切了。

　　林知收回目光，轻轻地吐了口气。

　　数不清的纯白盒子散发着一模一样的银光，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一架子。少女纤细的小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点向了左上角的方向。

　　“第三排第三个。”
　　她低声说。

　　《好词好句好段》在进入这个空间后就毫无反应。林知尝试着调用了现当代文学篇中张爱玲女士“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这句名言，把“人”改成了“盒”，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作用——这摊子显然有禁止作弊和窥探的功能。

　　眼下抛却实力因素，一切只能靠她美少女的直觉和缥缈的玄学。

　　银白色的小盒子应声而下，稳稳地落入了林知怀里。她的指尖乍一触碰外包装，那层贴纸似的封印随之裂开，一件冰凉沉重的东西随即在她手中胀大。

　　林知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开始颤抖。

　　——你妈|的，坠机了。
　　她堂堂欧皇，居然抽出的是把猎魂刀。

　　“感谢光顾~请问要再来一发吗？凑够十发，必得雷鸣符一张哦~”
　　店铺的机械音在她耳畔幸灾乐祸地响起。

　　幸运buff居然失灵了。作为一个聪明人，现在该拔腿就走，不要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继续氪金。

　　林知冷静地想。

　　然后她冷静地转身过去，冷静地抬手，冷静地又充了一百五十功德。

　　……

　　盲盒摊外人头济济，这番张罗显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在一派喧闹声中，祁决明低头，百无聊赖地叼根细长的烟杆在嘴里。昳丽的桃花眼中，情绪像烟一样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周围有人认出他来，客气地上前攀谈：“祁仙君许久不见。最近业务压力还大吗？”

　　“难得出来一趟。”
　　祁决明懒洋洋一笑，不走心地应和，“不聊工作，一切好说。”

　　对方表情依旧殷切，语气却多了丝迟疑：

　　“没有给您压力的意思。只是我敲碗等CP同人文新粮已经两个多月了。现在看见您，实在忍不住催稿的冲动……”

　　“都给我让开！！！”

　　一个身形灵巧的短发姑娘突然从远处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语气里像带着火。她大踏步地穿过人群，抬手刷了一万五千功德，身影径直消失在盲盒摊后的白雾里。

　　“仙门世家的孩子果然出手阔绰。”那人啧啧感慨，“也不知这是她父母几个月的奖金……看表情，仙君似乎与她相识？”

　　“一面之缘罢了。”

　　唔。是不是叫赵袖来着？知知刚认识的朋友？
　　祁决明叼着烟嘴思索了片刻，给小徒弟又转了九百功德过去。

　　“凑个十连抽着玩吧。”他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对着白雾的方向自言自语，“你如果就是要逞强，也不能让你被比下去。”

　　“咦？”身旁那人显然有些讶异：“都是骗钱的玩意儿，想不到您对弟子居然如此大方……”

　　“大方？”

　　细长的烟杆在男人修长如玉的指间转了几圈，稳稳地停住。祁决明微微偏头，朝说话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温柔带笑：“倒也不是。”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刚才转过去的，是她未来三个月仅有的零花钱。”

　　“心里有没有数，全看她自己了。”

　　**

　　清纯漂亮的少女周身萦绕着厚重的白雾，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橱窗前。怀里除了一本厚重的书册，还抱着——

　　……三把威猛刚硬，一文不值的猎魂刀。

　　林知的眼皮抽了抽，难以置信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一百五十功德一次，她已经连抽了三发。院长给的零花钱搭上买衣服砍价砍下来的一百功德，剩下的余额也只够她再抽一次。可她在人间百分百命中的SSR之手，今天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货。

　　林知后退一步，终于开始冷静地打量眼前这三面盲盒墙。

　　白雾可隐蔽身形，却并不能隐蔽声音。从盲盒摊里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来考虑，那件价值十万功德的珍品显然还没有被抽中。

　　但即便如此，要从剩下的盲盒里万中选一，失败的几率也远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怎么办，还要最后再试一次吗？

　　林知低头看着账户余额里最后一百五十功德，无奈地眨了眨眼。没料到余光再次扫过手环时，上面的数字却凭空变成了一千零五十。

　　林知：……
　　林知：？？？

　　她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反复确认过几次确实是自家师父汇来的功德后，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祁决明一个带她逛折扣店的人，放任她用零花钱抽盲盒已经是相当纵容了。眼下居然还资助她继续氪金，情况显然有问题。

　　就像有的孩子偷看电视被发现后，妈妈怒气冲冲地会把遥控器往桌子上一甩，同时伴随着“看啊！你倒是继续看啊！怎么不看了！”的怒吼。
　　这话听起来十分慈爱，但照做的话就离死不远了。林知类比了一下情况，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那九百功德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花的。剩下那一百五十功德要抽，也得是速战速决。林知不甘心地回望了橱窗墙一眼，咬牙最后买了次权限，深深地吸了口气。

　　成千上万个盲盒依旧闪着银光，像密密麻麻的陷阱一样静静地等待抽取。

　　林知沉住气，继续像以往三次一样冷静地逐格扫视过去。目光落到第四十五行十七列的格子时，之前一直都没有反应的手指突然颤了一下。

　　难道说——

　　林知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像狼一样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无论是不是巧合，她都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在人间的欧气在世外之世能否延续，就靠这一发来判断吧！

　　“第四十五行十七列！！！”
　　“第四十五行十七列！！！”

　　盲盒摊里白雾茫茫。在一片寂静中，林知和另一个少女的声音猛地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