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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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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便离开山谷,继续上路。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而行,林小容百无聊赖,只有从车里探出头去看风景。
也许是为了避嫌,岳梦影并没有让林小容去和他同坐一辆马车,所以她便还是坐在那辆昨夜为誊出来过夜的马车里。为她驾车的人,是一个眉眼灵动的青年,名叫岳三。
不同于总是冷着脸的岳一,岳三对人的态度里,总带着那么一点点不让人讨厌的轻佻油滑。他的话很多,不必人问便能滔滔不绝,大约也是受了岳梦影的命令,专门给她讲解这个世界的事情来了。
从岳三一边驾车一边和她的闲聊里面,林小容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跟她原本的世界还是有那么点相似。
这里除了东边的离国,还有西边的秦国颇为强大,两国的占地比例大概是二比一。另外就还有一些西南部落小国,统称苗地,风俗与离迥异,但是十分非常美丽的地方。
而这个世界甚至有类似长江黄河的大河,只不过北边的叫秦河,因其一大部分流经秦国土地;南边的,也同样理由,叫做离江。
看来架空的还不太彻底。林小容这么想着,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那种成为了时空夹缝小蚂蚁,什么都不明白的睁眼瞎的心情,总算有了那么点缓解。
“那你们这里的皇帝是谁?”林小容一边用眼睛追踪林间跳跃的小鸟,一边随口问道。
岳三转过脸来奇怪的瞥了林小容一眼,说:“皇上的名讳,民间不可称谓,林姑娘难道不知?”
呃……林小容面露窘色,她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啊,毕竟在她那个世界,早就不讲究这种事。
那岳三冲她笑笑挤了挤眼,说:“当今皇家姓孟。”
林小容也对岳三笑了笑。她就知道这个岳三不是个迂腐的家伙,在这人身上,她能感到有那么几分气味相投。
两天后。
虽然他们一行人走的是官道,但也是翻山越岭,层层盘绕,再加上有马车辎重,两天只走出了五百余里。
这两天里,林小容觉得岳梦影对她真的算不错。大约因为她是一队人里唯一的女孩子,她不但有岳三专门照顾着,而且自第一天之后,她的吃住行,都比照岳梦影自己的规格。
受到这么精细的照顾,林小容身为防备心颇强的现代人,简直忍不住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居心叵测。但是她又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任何好图谋的。于是有一次,她趁一行人扎营就餐的机会旁敲侧击道:“岳公子,你对每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吗?”
那时的岳梦影弯起了嘴角,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在下也算是半个大夫,人命宝贵,总不能让姑娘你在山谷中自生自灭。何况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小容望着那一个笑容,心中赞叹。
岳梦影生得真是很美,最妙的就是那一双眉眼,眼睛清澈的像一泓泉水,眼光掠过后仿佛还有留恋,那种含笑的温雅,看着看着,就让人想要沉溺下去。
但是她也感觉得到岳梦影对她的态度,虽然彬彬有礼,却也算不得亲近,那些日常碰面时的问候招呼,都十足的客套。
这固然是人之常情。她一个来历奇特的陌生人,更何况还是女子。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她懂。站在陌生人的立场上,其实岳梦影为她做的,已经很多很多了。林小容心中,还是满满的都是感激。
所以林小容在间或想起原本的世界心里一闷的时候,就努力安慰自己,至少眼下运气还不差。
然而林小容的穿越之路,并没能一帆风顺下去,转眼,就来了麻烦。
※※※
第三天早上,队伍不得不慢行下来。因为很多人突然一起生了疾病,上吐下泻不止;岳梦影更是严重,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随行人中有个叫岳十的是个专职大夫,但他查了又查,也不知是什么病症。岳梦影清醒时也有自查。林小容这才发现原来岳梦影才不是像他说得那样,只是半调子的大夫,他根本就是很精通。
后来林小容才知道,这是因为岳梦影天生体弱,久病成医,才锻炼出来的。而且因为不能习武,不能剧烈运动,他便把别人用来玩乐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所以他的本事,还远远不止医术这么一点。
然而这一次,岳梦影和岳十的医术都碰了壁。他二人多次商量讨论,也没能讨论出病因到底是什么。既排除了山中瘴气感染,又不是食物原因,那还会是什么?
讨论不出头绪,最终岳梦影决定,先简单用些祛热的药剂,再走一日。因为那时即可出了连夷山,到达山脚下的临阳城。林小容听他们的意思,是临阳城里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夫,到那里再去找他看看。
林小容此刻正若有所思。
早上她跟岳梦影打过照面,那时候他烧得脸色通红,嘴唇都有些干裂,让她也不禁担心起来。然而她还没有开口问候他,他反而是嘱咐岳三“要小心照顾林姑娘,不得怠慢”。
望着岳梦影这样子,她感动得不能自已。
她到了这个世界,说白了就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一个睁眼瞎,幸好有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温和而且很好看的男人,像一个拯救弱女子的英雄一样,给了她一个地方靠一靠,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小小的暖流渗了进来。
所以岳梦影烧得通红的脸色和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知怎的在她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确没什么本事,既不懂中医,又不懂西医,作为一个学了在这里很没用的专业的大三学生,她就只有那么一些普通人都有的常识而已。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然而坐在马车里摇来晃去的时候,她还是不停的在想岳梦影的病因,只是指望着,能用现代人的常识,来寻找些古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这一次的这一场病确实来得有些奇怪。有些身强力壮的护卫也会生病,但她一个弱女子,却一点事也没有,健康的不得了。这是为什么?
她想得专心,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身体一歪,“咚”的一声,脑袋撞上了马车。
“唉哟。”她无声的叫了下,右手揉了揉脑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
这种情况,虽然她从没亲见过,但是,确实是有可能!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对她自己,似乎很有可能是个灾难……那……她该怎么办?
当晚一行人早早就扎营休息,林小容整晚都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第二天清早继续赶路,中午时分,她远远的从马车车窗里,瞥见了城郭的影子。
通过岳三,林小容知道了这座临阳城,是离国商人与西南诸国通商的必经之路,位于连夷山下东北角,依山而建,俯瞰东面广袤平原,城市规模不小,市场也颇为繁华。此时阳光普照,马蹄扬起的尘埃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整个临阳城都被温暖笼罩着。
进了城,果然是热闹得很。越往城中去,青石板的街道十分平整,客栈商店林立,街上商贩熙熙攘攘,挎着菜篮子的妇女,兜售山货药材的小贩……来往平民百姓脸上神情都颇为平安和乐。
一个封建社会的城市能有如此面貌,这个国家,这个时空,应该还不错。林小容这么想着,趴在车窗上,又有些松了口气。
一路走街串巷之后,马车终于停下。林小容下了马车,发现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暗红色木质小楼,屋顶是灰色的层层瓦片,飞檐上都挂了红灯笼,灯笼上和反射着日光的烫金招牌一样,上书有“云来客栈”四个字。
楼里面很快出来几个小二殷勤招呼,牵马拉车。岳四岳九径自去请那位“临阳城里最好的大夫”。岳一和岳十搀着岳梦影下来,随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直入客栈内院的一个独立小园。
岳梦影被安置在小园内的正房,其他随从各司其职,屋里只有岳一岳十。虽然岳一这些天对她一直是横眉冷对,防备得很,但是林小容想了想,还是不顾脸面的跟进了房,一起等大夫。
她又不敢上前帮手,只好捡了最远离床榻的椅子坐了,看着岳一岳十给岳梦影去了外衣,安置在软塌上,又仔细盖了被子。但岳梦影仍是在瑟瑟发抖。
他此刻的一缕长发被汗水浸湿,柔柔的贴在面上,嘴唇虽然看得出岳十用水浸了又浸,依旧十分干燥。那双醒时如明月的眼睛此刻紧闭着,脸色煞白。
掌柜的给他们上了茶。茶是好茶,一时间室内香气满盈。只可惜此刻没人有心思去品。
片刻后,屋外传来忙乱的脚步声,由远即近,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岳四岳九一路施展轻功,架了个背着药箱的灰衣长衫男子匆匆而来。
这位临阳城最好的大夫,叫作段轻衣,听说与岳梦影有旧,且素有“阎王敌”之称。
看到他林小容有一点吃惊。那人并不是如她所想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反而模样清俊,看来也就三十多岁。
段轻衣一进了屋也没别的废话,立刻就去诊脉。塌边上一步之遥,岳一岳四岳九岳十都希冀的望着他。
段轻衣诊了脉,又翻看了岳梦影的舌苔,询问了路上的饮食和病况,后又再次搭手诊脉。然后他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岳十按捺不住抢先问道:“您看如何?”
段轻衣缓缓摇了摇头,“此病甚是奇异,病症看来与些许常见疾病相似,但细分起来却又全都不是;且病情来势如此凶猛,在下行医二十余年,也是见所未见。”
这个结论不是和岳梦影岳十的讨论结果差不多么,林小容心想。
果然岳十他们都微有失望之色,于是岳十又领着段轻衣出门去看其他人的病症,但过了大半个钟头,两人返回,依然是一无所获。
林小容坐在一旁听他二人讨论,心里却想着昨天想到的那个念头。
这一次众人的病,让她联想到以前曾经看过的一则旧事。具体内容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讲,欧洲人侵入美洲大陆时,有一伙人进入了一个原始密林深处的印第安人部落。他们并没有展开屠杀,但是不久后这个部落所有人都慢慢死亡,后来分析其原因,却是这些欧洲人身上携带的病菌。这些病菌对有抗体的欧洲人是毫无威力的,可是这个原始部落一直与世隔绝,从没接触过这种病菌,也理所当然的没有抗体。于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病菌,让部落众人一一感染身亡。
所以林小容猜测,是不是她身上也带了什么不知名的病菌,感染了和她接触过的这些人。尤其岳梦影是最常与她接近,身体又似乎比别人较弱些,所以病症在他身上最为严重。至于为什么有的人发病有的人没事,大概是众人的身体素质不同吧。
病因很可能已经清楚了,可是林小容只觉得很头痛。
如果事实真如她的猜测,那她不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灾星?不但现在害了岳梦影一行人,以后甚至可能祸害更多的人……
虽然从这些人发病的情形来看,似乎还不是什么致命的病毒,但是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瘟神”。别说古代人具有迷信思想,就是现代社会的人,也很难宽容的看待吧……会不会直接把她给架起来烧了?
林小容想到这里,身体一阵颤抖。
趁别人不注意,她悄悄的退出了屋,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团团打转。
该怎么办哪?她抓耳挠腮。
告诉岳十?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她的来历,她也不敢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说吗?然后,看着对她还不错的岳梦影,病得这样厉害?
更何况,就算不说,天下之大,她带着这祸害人的病毒,还能去哪里?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