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老婆竟是神明》锦杉

12、第 12 章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系列凶残的杀人案件还会出现第五名受害者。

　　“你怎么知道？”檀惊蛰神情凝重。

　　男子表情有些哀伤，“在一个河边……我看到她了。”

　　“你看到了杀人现场？”

　　“不，我看见一团血红色的雾气，在河边升起，之后沉入了水中。”

　　面对着檀惊蛰疑惑的表情，他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我能看到死者的灵魂，但它们在我眼里是一团雾气，有草青色的、黑色的、靛蓝色的，每个人的灵魂，都是颜色不同的雾气。但如果是横死，或死者生前抱有极大怨气，那么这团雾气就会变成红色。而我刚刚，正看到一团红色的雾在河岸盘旋，之后没入水中。”

　　听着男子的解释，檀惊蛰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说明，就在刚刚过去的一晚，又有一名女子遇害了。

　　檀惊蛰胸中有些窒闷，想到一条生命的逝去，再看向男子时，目光愈发复杂。

　　这些天，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太多不合常理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冲击着他原有的观念。以至于这一次，他竟没有第一时间产生怀疑，而是内心下意识选择相信对方的话。

　　“灵引”。他忽然喃喃说道。

　　“什么？”男子疑问。

　　檀惊蛰看向他，目光渐深：“灵魂能够指引你，窥探到常人难以触及的世界。你既没有名字，不妨以此来称呼吧。”

　　男子怔住了，眼中似乎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涌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给他起个名字。

　　之前他在狱中被呼来喝去，用“喂”、“人犯”代替了姓名。

　　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名字。

　　“好。”灵引郑重地说。

　　*

　　远处隐约传来人的叫喊，同时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能分辨出对方喊的是“大人”“檀大人”……

　　檀惊蛰走到茅屋外，看见正是前来寻他的赵德兴等人。

　　同一时间，一个眼尖的小狱卒也看见了他。立刻惊呼道：“人找到了！大人！找到了！”

　　话音落下，周边树丛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骚动。赵德兴舞着宽袍大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还差点被脚下枯枝绊住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我的檀大人啊，您这一晚上跑哪去了，可叫下官好找啊。生怕您出事，下官担心的一晚上没合眼啊。”说着说着，就差声泪俱下了。

　　但赵德兴这份担心倒不全是装的，檀惊蛰是何等身份，要是在他们安远县出了意外，哪怕就是磕了碰了，也足够摘了他头上的这顶乌纱。

　　见到人没事，他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

　　这时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名翻倒竹竿的衙役高全也神情紧张地赶了过来，一见到檀惊蛰就慌忙跪下：

　　“是小的无能，小的罪该万死，差点害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檀惊蛰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你该道歉的，是他。”

　　见檀惊蛰向一旁的茅草房扬了扬眉，众人瞬间想起来，这还有第二个人。

　　“赶紧把人抬出来。”见此情形赵德兴立刻命令。

　　高全神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连滚带爬地去了。

　　“等等。”檀惊蛰忽然开口。

　　“大人还有何吩咐？”

　　檀惊蛰：“他伤势颇重，昨晚刚换过药，你们动作小心些。”

　　“好，下官明……啊？”赵德兴狠狠地愣住了。不仅是赵德兴，在场的其他衙役在听出话中的含义后，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檀惊蛰竟然说，‘昨晚刚换过药’？

　　而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别人，难道一个堂堂二品玄鸟卫副统领竟然亲自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囚犯上药？

　　赵德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檀惊蛰波澜不惊的表情告诉了他，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赵德兴虽然不知道这一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官场老油条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犯人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有了檀惊蛰的庇护，此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于是他立刻下令，“你们二人，千万小心着点！”

　　高全和另一个狱卒面面相觑，但又不敢问，只能遵令进屋去抬人。

　　就在这时，远方再次忽然传来一声呼喝，“大人！”

　　是闻声赶来的邢文赫，刚才他在另一边找却始终不见人，听到声音连忙赶来了。

　　“大人，您没受伤吧？”邢文赫眼睛通红，眼下一圈乌青，看样子是一晚没睡。

　　檀惊蛰面色和缓一些，回道：“我没事。”

　　邢文赫一想到檀惊蛰究竟是因何失踪了一晚上，不由得怒气横生，“大人身子何等尊贵，何必以身犯险去就一个下等的狱囚？”

　　檀惊蛰波澜不惊：“他是屠村案和无头尸案重要证人。”

　　邢文赫寸步不让：“证据没了可以再找，但大人您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让我怎么办啊！这不是他这一条贱命能担待的起的！”

　　檀惊蛰声音冷了下来，一字一顿：“你失言了。”

　　邢文赫猛然错愕，接着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他看见檀惊蛰神色变幻，眼底像结了一层冰霜。

　　“属下知罪！”邢文赫心中一惊，立刻认错。

　　但檀惊蛰却没再看他，而是转身看向了一旁正被人抬出来的灵引。

　　对方伏在竹竿上，身上盖着檀惊蛰的衣裳，因为失血过多，脸颊十分苍白。

　　高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是出言给灵引道歉，“对……对不住，是我害你和檀大人滚下山的。”

　　然而灵引没有责怪，没有愤怒，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高全。

　　他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最后落在檀惊蛰身上，嘴角扯起一个虚弱的笑。

　　“谢谢。”

　　*

　　因雨已经停了，山路有些泥泞，众人小心着下山，约莫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又看到了城门。

　　道路上人流如织，百姓和行脚商人行走其间，看着这祥和的画面，一身狼狈的众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了馆驿门口，赵德兴拱手道，“大人回去好生歇息，有任何需要随时招呼下官便是。”

　　檀惊蛰命令道：“让仵作检验这四颗头颅的状况，让家人辨认，看是否属于那四具尸体。”

　　“遵命！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赵德兴拱手，想要告辞。

　　“等等。”檀惊蛰忽然想到了什么。

　　“大人还有何吩咐？”

　　檀惊蛰看了一眼身旁的灵引，说：“这一带，附近是否有河流？”

　　赵德兴怔了一下，不知道檀惊蛰为何忽然提起了这个的，但还是回道：“有，有一条漻河，是宁州全境范围内最大的一条河，正好流经本县，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檀惊蛰并为解释，只是吩咐道：“着人沿河两岸打捞，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下官这就去办。”赵德兴虽然一头雾水，但檀惊蛰的命令他还是不敢违抗，于是便应了下来。

　　“还有，”檀惊蛰补充，“你们先回去，这个人就先留在我这。”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灵引身上。

　　赵德兴愣了一下，待意识到檀惊蛰的意思竟然是把一个狱囚一同留在馆驿时，心中不由得惊讶，但他想问又不敢问。

　　檀惊蛰一脸坦然，“我对于此案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想再问问。”

　　赵德兴犹豫了片刻，讪笑着问：“大人您若想再审问一番，直接吩咐我便是……一个小小的囚犯，怎还劳烦您亲自问讯？”

　　檀惊蛰凤眸微挑，“怎么，难不成知县大人怀疑我徇私？”

　　赵德兴：“啊？不敢不敢！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檀惊蛰：“那既然没有问题，赵大人就先回去吧。”说着不再看他，直接转身进了馆驿。

　　看着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赵德兴和高全面面相觑。

　　高全：“我怎么觉着，这檀大人好像哪里有些奇怪呢？”

　　赵德兴也皱眉，“是啊……”

　　外面的传言早就把檀惊蛰说成了活阎王，玄鸟卫大狱里关着的每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见到他都会瑟瑟发抖。

　　怎么这样一个鬼见愁，却在对待那个失忆的囚犯时显得这么平易近人呢？

　　赵德兴回想起这两天在山上的经历，檀惊蛰不惜以身犯险救人，还亲自给人上药……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高全。”

　　“在。”

　　“去给我再仔细查一查，那个来历不明的囚犯，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