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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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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冯笑的信
Hi,冯笑,我是凌松。
若是某一天,这些文字汇成的故事传入你的耳中,你能察觉故事的主人公是你,而我又是谁吗?
真逗,我刚写到这里竟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答案,臆想着你脸上可能发生的表情,内心漾起的波动。
给你写这封信,并不是我突发奇想之事。这些故事早就存在,它们自汇成句,只待我书写成章。把它们写出来的契机就在五分钟之前,我盯着对面床侧第一次见面男孩子的脸,一张放下伪装成熟的脸,一张不输给十五年前的你的帅气的脸。不知是我的脑子还是我的心率先不争气地放出了你,五年前被我困在心牢置于暗影里的你。
哦,对了,今天是我29岁生日,刚才提到的男孩子是我的一群死党集资送我的“Surprise”,希望你不会骂我神经兮兮更不要鄙视我放荡不自爱。
零时已过,我迎来了29岁的第一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29岁的第一天应该是十月八号吧?我明明才29岁,竟也忍不住感慨一句时光匆匆。不知道岁月这把杀猪刀在你的脸上、身体上还有心灵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我所接触到的跟你年纪相仿的已婚男人们,80%的人会用老婆孩子的照片做手机屏保或者WX头像,60%的人头顶有了向地中海发展的趋势,50%的人自动放弃身材管理,40%的人身上带着烟味,0%的人会向外人诉说婚后生活的不易。
以你的脾性和习惯,我猜你是属于那个80%的其中一人。
与你零联络的这五年,我过的也还行。工作稳定,存了点小钱打算置办一套公寓。我和父母以及周围的人相处和睦,只是经常被催婚,被介绍对象。
我给你写这封信的目的在于我要放手最后一丝对你的眷恋之情,也可以说矫情地想对自己以前的感情做最后的告别。不过我是那种能忍受先苦后甜却不愿意接受先甜后苦之人,所以我打算从你我故事的最后一页倒读,就好像从身体里一寸一寸拔出断在血肉里的毒刺。
我们之间的故事,对你或者对别人而言或许索然无味。但于我而言,却是暗夜中飞舞的萤火虫,这星点的光亮曾被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你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但是,如果你选择继续读下去,我盼望你能在这些故事中短暂地回忆起我的模样。
好了,我要开始讲故事了,请听好!
5年之前,我23岁。就在我23岁生日来临之前,你大大方方公布了恋情,我退无可退结束了暗恋。
我现在能回忆起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她的照片:长头发,齐刘海还有温柔甜蜜的眉眼。
你的文字描述里,“女朋友”三个字刺入我的眼睛。可能是过了一分钟或者三分钟后,我镇静而又决绝得永久删除了你我唯一的联系方式,并在那晚哭的偷偷摸摸、凄凄惨惨戚戚。
你果然是不在意我的,如若不然,你定会在某天找不到我的时候主动加我WX,非得问个清楚:“喂,凌松,你干嘛把我微信删了?”
时隔五年,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但还是忍不住想感慨一句:果然像我这种人,就得在心上挨了刀子之后才能懂什么叫心痛,也才能知道自己要多爱自己一些。
在那之后,我很少流泪。哦,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即使落泪也没有一滴是因你、为你而流。
我一直坚信你现在的爱人就是她,而且家庭美满,羡煞旁人。
如果不是22岁的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我也没有“机会”经历一场大彻大悟的失恋。
游戏中,我选了真心话。于是我被一个男生提问道,“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个问题让我很惊讶,内心开始检讨自己:难道我跟男生的交流这么少?以至于让他们怀疑我的性取向!
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如果我说我喜欢男生,那么下一次就会被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我说我喜欢女生,那我就会立马成为定时炸弹级别的危险人物,然后被隔离。如果我不回答,猜疑会越来越深,我不想成为一枚有裂缝的“鸡蛋”。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需要找一个挡箭牌,而你就是我的首选。不过这是个冒险的选择。因为我虽然知道你的WX号,但我们还不是好友,而且你的相册设置是仅好友可见。
他们留给我的回答时间所剩无几,我接下来要抛出的答案,不管他们信不信,我自己必须要表现的很自信。
“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这个问题莫名其妙诶。”我的话语里带着气愤。
“呦呼”。他们的反应以及表情动作证明我成功地让他们吃到了瓜。
“松松,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们天天住一起,你竟然藏的这么好。”
“嗯~也是刚确定关系,还不知道能交往多久。”
“照片有没有,让我们看看长啥样。”
“他在上晚课,等下课后我让他把照片发过来。”然而实际情况是你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所以我必须拖延时间。
“不用这么麻烦,你在相册里随便找一张就行。”十几双明亮亮的眼睛盯着我。
我露出为难之色,这次真不是装的。“好吧,我找找。你们先玩下轮,我要找张最帅的得花点儿时间。”
游戏继续开始了,我一边做出翻动相册的动作,一边在内心狂喊:冯笑,赶紧加我啊!救救我呀!
不知道那个点,你有没有打喷嚏。如果有的话,我相信一定是我的缘故。哈哈哈,抱歉哦。
当然你还是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我也成功翻到了你的照片。只是没想到,你的个人照这么少,自拍更是没有。我把你的照片“私自”发到好友群的那刻,才有了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
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我要告诉你大家对你的评价。
她们说你“帅气,阳光。”
他们也说你“身材好,眼光好。”
我跟他们说你的眼睛最好看,因为“君行携风至,回眼送桃花。”她们大叫着,被我“酸”的前仰后翻。
我们微信聊天的次数好像只有五次。
第一次的第一句对白,“你好,凌松。”“你好,冯笑。”
最后一次的最后一句对白,“路上注意安全。”“嗯,好的。”
在这两段对白发生的时间差里,我曾想到了上千个找你聊天的话题,但是一行字打出来又犹犹豫豫的一字一字删除。我担心自己的频繁主动会惹你厌恶,也怕自己在这次的感情追逐战依旧处于下风。
唯一一次收到你主动发给我的消息,让我喜出望外,但是现在我竟然忘了话题因何而起又何时而终。
在我爱你的时间里,我一直很卑微。卑微感累积到一定程度就转换成了怯懦,我曾多次痛骂自己为什么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次的机会。但是等我把这段感情看开后,我意识到根本的原因是你不爱我,即使我们之间有过暧昧,但你真的从没有爱过我。所以,我也不要再爱你。
21岁,我们没有联系。那一年,我的课外时间一小半用在了图书馆,一大半用在了兼职。偶尔的零星片刻会想起你。
也是因为兼职,我每月的零花钱多了四五百,于是我开始做出一些艳羡别人很久了的尝试。
no1.第一次烫头发。我不确定是tony老师的手艺不精还是我的颜值不配,看到“成品”的那刻,我以及陪我做头发的女孩子们都摇了摇头。从那之后,我再没有烫过头,因为我觉得你也不会喜欢我的烫发。
no2.第一次化妆。这次我是模仿视频里的美妆达人们。我把化妆的顺序步骤详记于心,并且不敢“用力过猛”,最后我给自己的化妆技巧打70分。男孩子看到美美的女孩子,会更容易心动吧?
no3.第一次学肚皮舞。我给自己买了一套很bling bling的舞服。第一节课结束之后,老师点评我把肚皮舞跳成了机械舞,而且是生锈了二十多年的零部件。不过她也鼓励我说进步空间还是蛮大的。
以上的故事,我留有照片。我想着万一以后有机会,我想跟你唠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过的怎样。
20岁,我们再次分离的第一年。我会经常思念你。
我室友们可能受不了每天看我郁郁寡欢的样子,于是会带我参加她们被邀请的每一场联谊。我有时表现的很安静,有时也会很疯狂。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梦到你,有那么两次,我是笑着醒来的。
跟以前的同学煲电话粥的时候,她告诉我梦到自己结婚了,对方是个帅气的小伙。最后,她在28岁才嫁人,对方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梦想成真,也只是我们对自己的祝福而已。
19岁,我上高四,也就是复读生。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上了高五,连着复读了两年。
复读这件事,一开始我撒泼似的不同意,因为高考成绩跟同学们一对比,落差大到自我感觉超级丢人。后来,我爸还有我哥一起给我做思想工作。等我冷静下来,我发现自己的内心也藏着一丝的不甘,所以最终决定:用我一年的青春搏一搏自己的未来。
开学第一天,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喜出望外的同时也一脸问号: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某一天的“偶遇”时,我便对你提出了这个疑问。你说报考的学校不是你想去的,所以你后悔了,于是重考了一次又一次。
我是佩服你的,你比我勇敢,敢于面对残酷的现实。
那一年的复读生活真的很苦,但却是我高中生涯最快乐的一年。因为有幸遇见了可爱风趣的老师,遇见了真诚有个性的同学,遇见了难得一遇的你。
我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如果你有认真看过我的眼睛,你一定能发现里面都是闪光的星星,那你也一定能捕捉到我的眼睛正在向你传递的信号。可直到高考结束,我一字未提你一言未发,最后我大学选了S市,你大学选择了T市。
18岁,你高四,我高三。我每天从学校最南边的宿舍走到学校最北边的教室,你每天从学校最北边的宿舍走到学校最南边的教室,我们在清晨、深夜和那么多有缘的陌生人擦肩而过,但偏偏你我未曾遇到过。所以啊,命中注定得不到的,我再怎么折腾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可18岁的自己怎么可能看透这盘败局,那个时候的我还傻乎乎的想各种\'好\'办法引起你对我的注意力。
从小就擅长学习的我,选了最笨的一种方式——成绩。学校餐厅旁的告示栏下,每天都有人驻足观望。我不赌你是否会在那里停留,而是赌停留在那里的某人是你的同学你的朋友,365天中的某一刻,你能从他们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我特意去观察了一番,知道每竖排会放十个人的名字。名字出现的次数越多,名字越在第一列的上方,我留给别人的印象就越深。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学习目的越走越偏,学习心理越来越变态,精神也变得敏感脆弱。在我看到高考成绩的那刻,我的大脑自动播放了一出恐怖片:放大的人脸,尖锐的笑声以及我脸上自动剥落的假面。所以你能理解我刚才提到的落差感了吧!
高考结束后的2个月里,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然后买了笔墨草纸练起了毛笔字,也做出了复读的决定。
17岁,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曾经喜欢了我两年的人开始和别的女生约会,我的情感反映只有一时的错愕,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整理床铺睡觉。
我闭着眼,脑子里开始回忆我和他情感纠缠的时光。我俩是九年级下半学期的同班同学,第一天上课排座位的时候我们几个转校生被老师安排在最后一排的座位。
我个子低,再加上前面两三排男生的后脑勺左右摆动,很完美地“帮”我挡住黑板的下半部分,这让我不得不每天频繁的站起来看老师快速板书,并且想要结束这种听课状态最快也要等到第一次班级考试排名出来的那天。
他是第一位帮我说话的男生,就在班主任的课上。“老师,我要提个建议。”
女老师放下面前的书本,下巴扬起问他:“你有什么事情?”
“您没发现有同学根本看不到前面的黑板,影响她的学习吗?为什么不能给她调换座位?”
他的目光投向我的那刻,班里的其他人随后也一起看向我。在这样的众人关注下,我一时不知道继续站着还是默默的坐下。
一周之后,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教室最前面的特殊位置。然后月考之后,我拿到了自由选择心怡座位的机会,再然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知道他的心意以及男孩子初次萌动的纯纯感情,可我那个时候太自私太狠心了。“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男孩子的心被我刺了一刀。
后来高一的时候,我们又被分到了相邻的两班。四目相对的那刻,我明白他对我仍有感情。可是,我藏在心里的少年也一直存在着,所以我还是幼稚的狠心的在他心脏的同一地方扎了一刀。
我猜想他肯定是对我失望透顶才会选择放手我也解放他自己。他比我聪明,及时止损,另寻真爱,而我却圈地为牢,受尽煎熬。我是伤害了他感情的罪人,而你是伤害了我感情的罪人,真是造孽呀!
16岁,我进了你所在的高中,与此同时我想到了很多偶遇你的浪漫桥段。
如果我们是在学校操场偶遇,我会仰起头,笑容灿烂的对你说:“好久不见,冯笑。”然后粘着你绕几圈操场,聊一聊我们以前的趣事,再说一说你我现在学习上的苦恼。
如果我们是在食堂偶遇,我会越过人群挤到你身旁,满面笑靥地说道:“冯笑!好巧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然后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心地说着与学习无关的话题。
如果我们是在晚自习下课的路上偶遇,我会跑向你然后打趣道:“嗨,冯笑!几年没见,还记得我吗?”然后我们简单的寒暄几句后相向离去,我会停下来扭头看你,看你是否也有转身看我。
如果我们是在周末回家的公交车上,我会悄悄移到你的身旁,等你发现我。如果你不想说话,那我就陪你安静地站着或坐着,然后随着车身的颠簸自然地触碰到你的身体。这对我而言,也是幸福的事情。
可怜的是这些场景一次都没发生,所以那一年我重复着失望。原来,偶遇你这件事竟然跟买彩票中奖一样,概率虽低但内心还是蠢蠢欲动。
15岁,是你我故事的起点,也是我今天要停下的终点。
故事的起点,是在学校医务室又窄又低的门口。在那里,我知道了什么叫一眼万年也第一次表现出少女的羞怯。
那天晚自习还没下课,我的鼻血像下雨一样“嗒”“嗒”砸在数学课本上。我一把捏住鼻子,然后半仰着头举手发言,“老师,我流鼻血了。”再然后,我就被老师领到500米远的医务室。
医务室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三层立式柜。柜子的最上面和中间放的全是西药,最下面一层不知道是什么。仅有两把椅子上都坐了人,还有一张摆放救护工具的桌子。所以你只能站在门口那里,双手插兜姿势慵懒。
“喂,同学,麻烦让让。”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推进医务室。
我半仰着头,侧着身子,像螃蟹一样从你身旁横穿而过。我的注意力一开始是你的整张脸,然后就在一瞬间被你的眼睛所吸引。所以,我对你的心动,其实是从你漂亮的眼睛开始的。
“杨医生,这是我学生。流鼻血了,您赶紧给看看。”老师帮我说话道。
女医生停下换药的动作,从桌子上捡起一片医用棉麻利地站起来。“捏紧哈,别放手。”她碰了碰我红彤彤脏兮兮的手,一边把医用棉塞进我的左手。“你感觉不流了,就用它塞到鼻子里。先坐床上等一会儿啊。头要一直仰着。”她把我嘱咐好,便去跟我老师说话。
我很听话地照着她说的去做。与此同时,我的脑子指示我在你面前要表现的端庄淑女,但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那张床的高度在我的臀部之上,我努力提起右边的臀部并且借助左手撑床之力还是没能上去。医生和老师还在外面说笑,你同学自己在涂抹药膏,你倚在门框上看我像僵尸一般左抬腿右抬腿,我表面无情内心却在万马奔腾:“老天爷,救救我吧。我不想陷在这种僵局里。我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帅哥。”
你走过来,一举把我放坐在床上的那刻,是你我最亲密的一次接触。那种感官刺激在我身心留下的影响力,长达九年。
坐在床上的我把背挺得直直的,四肢特别老实,只有我的眼睛透漏着内心的不安分。
你重新倚回门框,你同学也重新回到自我救治的任务里。医生和老师还在闲聊。天上的月亮悄悄从乌云背后露出大半张脸,照亮了大地。
我的眼睛沿着屋顶走了一趟砸在你的身上然后又爬上屋顶溜到最内侧,又从屋顶最内侧猛然落回你身上。
你已经把头转向窗外,我猜你在看天上半漏的月亮。
我又从你身上收回目光,屋顶已经看够了便倪着眼睛去辩识柜子里药瓶上的名字。那些名字拗口难读,放在平时我早就没了兴趣,但是现在我竟然庆幸这些东西可以让我有事可做。
在我第三次用眼睛偷瞄你的时候,你在看我,眼睛里有电,电的我惊心动魄当场弃械投降。
15岁,因为遇见你,我情窦初开,也因为遇见你,我的情爱之路从一开始就荆棘丛生。
给你写这么冗长的信,不是为了讨伐你为何不爱我,也不是为了借此大吐苦水。
就像整理堆在一处很久很久的东西,我把它们整理一遍,既为了整齐美观也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装填其他东西。
拔刺的感觉虽不好受,但我也能挺得住。
好了,话就此而止吧。
冯笑,再见!
凌松,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