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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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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气象台观测,明日降雪将会持续……”鼻头略红的的记者标准的笑着,话语淹没在瞬间的黑屏中。
“真是……这破天气!”女人随意的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抱怨着,两手耷拉在身侧,指尖贴在遥控的按键上。
等了片刻,得不到回音的女人眉尾或可称抽搐的挑动几下,猛坐起身,鼻翼奇异又明显的煽动了数下。细看似乎有白色的粉末状物体掉落些许。
“喂!我说你呀,钱也赚不了多少,人也木讷的令人厌恶!”毫不留情的嫌恶从女人姣好的唇形中溢出。
呆坐于桌前的男人迟钝的应了声,又是在妻子“不解风情”的嘟囔中默默不语。
妻是在社交往来中很当羡的美人,夫则异怪的并非什么帅气多金之人。唯一勉强称道的,大抵也只是早被当前社会遗弃的老实这一【美德】吧。
没人知道这全不相同的两人是如何结为夫妻的,熟人私下都窃语是女人不满被婚姻捆牢,边挑了夫这个“榆木脑袋”之人。
旋即又嘲笑夫是个耳根软的男人,怕是妻子当面做出约柜的事也绝无反应吧。
总之,即使对所有一无所知,编排也依然大有人在。淫意的目光也时常徘徊于妻曼妙的腰肢、肩背。
不少人认为夫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虽有偏颇,倒也误打误撞说对了几分。
夫从小生于北地雪国,细雪之美理应体会到闭目可现。但于他而言,这银装素裹的天国境界,也不会比所谓地狱冥土更煎熬了。
夫身患一种罕见的神经疾病,视觉会将一切雪色物体染红。
雪地中嬉戏的稚子难道不是满手鲜血,天真残忍的魔鬼吗?
这一点却不曾有人同夫提及。
如此讷讷的跨过童年、穿过少年、立足中年之时。
有时,夫也终于能打从心底附和了世人:“是,雪……多美啊。”
男人露出的迷醉,恍若清醒,又似乎终于睡去。
北国常见的独栋小屋。
四周一片宁静安和,妻子悠然的梳妆打扮,道自己去和“闺蜜”玩去。
夫怔怔的凝视屋前的雪堆,默默不语。
今日妻子兴致不错,瞥了一眼雪,随口附了一句:“怎么,你这木头也有赏雪的雅趣了?那倒是,今年的大雪是少有的漂亮。”
夫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深黑色的瞳专注的锁在妻子身上,双眼像做梦一般睁的极大。相貌的平庸皆被纯澈幽邃的双眸掩盖。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唇角极其缓慢的弯起、上扬,少有的含笑。男人上前一步,绵羊一般的柔和顺从,虚虚搂住妻子。
不等妻为他难见的温柔知趣惊叹,女人的表情很快在飘雪中凝于错愕,连狰狞也来不及展现,最终毫无声息的消融于苍茫的雪日,留下足可称为惊艳美丽的残影。
夫喟叹着,悠然附和,不知向谁:“是,很美啊。”
多情的曼珠沙华摇曳着在雪地中星点晕开,昭示黄泉眷属的降临。
地狱的入口打开了吗?
不,于夫而言,生命中第一次品茗到了天国的光辉。
夫的愿望,大概只是想衷心赞扬一次世人口中的白雪吧。亦或者是“知趣”的附和了妻子的言语。
总之,一切缘由不必探究,都将平等的在这片红色的雪域消弭。
是日,鼻头红红的记者依然标准的笑着。她在摄像头前播报着一则则当地新闻。这次,会厌倦无趣新闻的女人也终于新意的成了绝不会被轻巧略过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