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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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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内?”弭尽一听就来了精神,一天内岂不是可以直接抓人玩?
弭尽当即往警车走,一边说:“你在哪儿?尸块别急着收敛,我去你那边看看。”
弭尽走得快,同事发现他把车开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回头望了眼正在装进尸袋的尸块,脸色又是一阵煞白。
少了一辆车,又多了这么多证物……他们岂不是要和这些证物挤在一起?
阵风吹过,尸臭扑鼻。
一群人很是生无可恋。
弭尽哪会管那么多,他到了新的现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向装着尸块的木箱,把鉴定科的同事吓了一跳。
他们哪里见过尽弭这样子?
本该苍白冷静的脸上,似乎有些许因兴奋产生的红?
弭尽知道崩了人设,但是猎物当前,还管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他懒得等机器进度条满了,他现在就要去抓人!
不知道他们刚分完尸就被分尸,会不会觉得很惊喜?
多有戏剧性啊。
太美妙了。
双手染满血的人,最后倒在血泊里。
开出花。
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他就在他们底下画个大提琴,给他们送送行,也当是给自己做个标志。到时候,他会被命名为什么呢?
哦。
他甚至能自己提名,给自己命名。
弭尽的大脑高度活跃,一边畅想交锋的同时,不忘对现场进行犯罪侧写。如此新鲜的现场,如此新鲜的尸体,他如果在脑海里还原不出当时的场景,还杀什么人?
这一处仅有一具尸体,大概是窝点被端后,特意做出来挑衅警察的
——看,你端了一个点又怎么样?
——犯罪不还是在继续。
——你想保护的人,依旧生活在危险之中。
凶手十分游刃有余,即便只有一具尸体,也做足了全套:分尸,梳理头发,擦拭掉多余的血污,蜡封,最后放在木箱的各个格子里。
模拟凶手的心理,以凶手的心理去行动,对弭尽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世界观、逻辑链、道德感,他们一样都对不上。
只好总结经验,整出一门犯罪侧写,能掌握的人才还特别少,要不然就是苦兮兮地整理证据,一点点地排查,费时费力。
而弭尽在看到尸体新鲜的切口时,就能看到执刀人是怎样一种表情、拿刀的姿势、力度、以及切了几刀,然后又对尸块做了什么。
“他”一定抚摸了这些尸块。
弭尽确信。
分门别类、梳头、清洁、蜡封,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人,通常都高度自恋,“他”很自负,绝不会生活在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
因为那些地方,都离藏尸地点太远了。
说不定他每次藏尸,都会在藏尸地点附近,停留上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人发现,他就笑着叹口气,转身离开,继续筹划下一次杀人。如果有人发现……
弭尽站起来,环视一周。
能看得到这里的地方,有三处。
但只有最高的那座红塔,才可以看到方才他去的那处藏尸地点,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只有在红塔最高层才能看到。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他”就在红塔之上。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杀人要什么证据呢?抓人才要证据。
弭尽在确定了地点后,开着警车去了红塔。
对方这么嚣张,他不得比他更嚣张?开着警车去,够给排场了吧?
弭尽不怕他逃,因为天生罪犯这种事,他们彼此看一眼就能确定。他可不信,做出这样一条犯罪链的人,是什么因为环境而走上歪路的可怜人,这玩意,和那位被判刑还嫌轻的从本质上天差地别。
但管他什么本质,杀人就是杀人,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弭尽只不过是想找聪明的杀人犯玩玩游戏而已。
开着警笛,弭尽一路畅通无阻。
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喜欢什么。
高调,高调最重要。
所犯的事件能引起轰动,警方焦头烂额,抓捕时铺天盖地而来。
尽管他一个人送不了执刀人铺天盖地的“爱意”,但他相信对方可以感受到他警笛声里说不尽的缠绵。
所以执刀人不会走。
不管是出于自恋,还是自信警察没有证据。
到了红塔,弭尽直接将警车停在红塔前。
进出的人听到警笛声都紧张起来,有的加快了脚步怕波及到自己,有的却停下来盯着警车。
见到警车上只下来一个人时,所有在关注的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是在追捕犯人吗?
下来的人看着单薄又瘦弱,也没有穿警服,长得还那么好看……难道是拍戏?可他们往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摄像机。
弭尽懒得搭理这些傻白甜,径直往电梯走去,按下了最高层。
在以前,通往红塔最高几层都是需要预约的,但是后来红塔老板破产,红塔被第三区收归后,就向公众开放了。
起初非常拥堵,所有人都好奇A市最高点的景色,但再好奇也是有时限的,三年过去,就很少有人来挤了,都是没事了才会过来登登高。
哪怕是高层,也不至于拥堵到没有落脚之地。
电梯上升期间,弭尽望着外面,逐渐象渺小但愈发开阔的景象,似有千万条红与黑交缠的丝线,从城市各个角落朝他延展,弭尽伸手往前一抓,闭上了双眼。
丝线的另一端,是罪恶的滋生地。
上面上演着或大或小的残酷戏剧,黑暗,血腥,不见天日,却明晃晃地存在着,不断壮大。
弭尽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
红塔最高层的青年忽地颤了一下,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来,冬末也不该穿薄外套。”
他望着电梯门的方向。
方才来了一辆警车,只有一辆,他所在的位置太高,听不清塔的警笛声,但望远镜帮他弥补了这点缺陷。
五感是共通的,视觉可以弥补听觉上的瑕疵。
他的大脑里上演着警笛的交响乐,唔……应该还要有不同于一般人的脚步声,一些警告的声音,不满的、愤怒的表情,最好再来个擦.枪走火,于是路人惊呼、尖叫、逃跑。
而他。
站在原地,朝他们露出一个镇定自若的微笑。
他们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他们不会有证据。
所以带走他之后,还是要和他道歉,然后把他送出来。
可为什么只有一辆警车呢,难道不是来抓他的?他可不是普通地杀人,那是一条犯罪链,足以把人体部位用来批发的犯罪链,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警车?
尽管内心觉得那辆警车不是冲自己来的,他还是看着电梯门。
期待看到为他而来的警察。
电梯门缓缓打开,弭尽一下就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哟呵,还是个老熟人。
青年显然也感到诧异,他挑了一下眉,静静看着尽弭,对方正在朝他走来。
为什么?
“好巧啊,老师。”
弭尽认得这个人,虽然尽弭认识这个老师时,他还没有诞生,但从尽弭的记忆里可以知道——这位大学老师,是因为性侵女学生被尽弭送进监狱的。
尽管女学生曾在求尽弭帮助之后,又在法庭上推翻自己所有的说辞。但尽弭还是从别的地方收集到了证据,因为他觉得这位老师在法庭上的喜不自胜的表情很难看,还是扭曲的表情更适合他。
“感觉你成长了不少呢,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看到我的脸就表情扭曲。”弭尽开口就是嘲讽,无他,口头交锋嘛,不调动情绪怎么会好玩?
青年皱眉,表情不善,他看着尽弭:“我倒是忘了你在当法医。”
“我也没想到,当初因为逃脱一次裁决就高兴不已的你,现在可以谋划那么大一起案件。”弭尽就差直接说“就你这怂东西,居然还能弄出一条犯罪链来”。
“话别乱说。”青年见到尽弭就心情糟糕。
让他逃脱裁决的那个学生是他的第一个受害者。
第一次犯罪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所以他反复要求学生和他开房。他其实对性不是很执着,只是看到受害者痛苦又害怕的样子,很兴奋。
他有些沉迷这种掌控感,那是他从女朋友身上得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体验。
他原本是打算玩够了之后,把女孩神不知鬼不觉地肢解抛尸,可谁知懦弱的女孩忽然就鼓起勇气,向别人求助了!坏了他的计划,让他措手不及。
他愤怒,不甘心,恨不得直接杀了那个女孩。
从女孩身上尝到的甜头,让他萌生了发展犯罪链的想法,可未来得及实施,就被告上了法庭。
他不想坐牢,也不想失去大学老师这个便利的身份,便用女孩的软肋威胁了她,所幸她很听话,一下就推翻了。
他很高兴,出了法院就开始着手犯罪链的事情。
刚成型,还没来得及体验,就被尽弭举证送进了监狱,判了一年半,还丢了工作。
出狱后无业的他,却惊喜地发现,他当年关于犯罪链的构思被很好地施展在了现实中。便干脆全职杀人,很快就回到了主位。
毕竟是他构思出来的东西,那些人也很敬佩他。
但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因为他们嘲笑他因为强/奸一个人就被抓住判刑,非常质疑他的实际操作能力。
想到这,青年浑身戾气,但又因为有恃无恐,不屑地对弭尽道:“你一个人认定我是主犯,有用吗?没有证据,我甚至可以告你诽谤。”
弭尽笑了,笑得温和又灿烂:“老师,您就没有发现我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那边,警局里的解剖室和储藏室放满了尸体,赵等光是站在门口就一阵晕眩,这些凶手究竟是怎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
赵等愤怒而无力,转身就想向往常那样寻求尽弭的意见和行动,却见不到人。
“人都回来了?”赵等问。
“报告队长,都回来了!”还在搬运证物的警察停下来说。
赵等里外找了一圈,还拨了电话,但是被掐断了,他喊道:“尽弭人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