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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月廿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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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
空气中充斥着初夏的味道,天未破晓,可我知道今日又是个好天气,难得起得早,却在房门口呆坐着。
昨日夜半,我入梦不深,半醒着,听见小师弟呓语,模模糊糊,不大真实,他好像是说:“爹爹,娘亲,你们来了。”语闭,他就浅浅的笑了起来。
小师弟在梦里很开心,白日里也挺开心,只是作为孩子的他,像是缺了些什么,我总是理不清,毕竟,饱食暖衣,日子自由。
沉溺于师傅给我们打造的桃园中,我忘记了,一个十岁的小孩最需要的是什么。
小师弟的梦话将我惊醒。“爹爹,娘亲……”我轻声呢喃,自己也没听清,宛如一片花瓣悄然落地。
天色渐亮,晨光染橙了头顶的黑幕,月还不愿退场,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站的灰尘,朝着师傅的房走去。
我把这座道馆形容的很大,既有前门后院,除了大厅外,我们师徒的住所都有两间。
实际上,走两步就是师傅住的房屋了。
师傅房顶的多肉,真不愧叫“多肉”,他们自由生长,以一种势要压倒房屋的气势活着。因此,我小心翼翼的敲响师傅的房门,实在害怕我敲门用的力气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进来吧。”
得到师傅的同意后,我还是只敢轻轻的推开房门,它发出“吱呀”是在诉说沉淀岁月。
师傅在桌前端坐,见我进来了,标记了手里的书页,便问:“这么早起,不大像你,不会又要下山去做大侠了吧。”
我听到师傅扯出那段令人羞耻的陈年往事,脸上止不住的尬笑,手足无措,脸也红。
十三四岁时,师傅天天让我们看“天书”,我抱起书就打瞌睡,总认为,天下的书都是催眠读物。直到某一个师弟借我一话本,好家伙,连夜看完,意犹未尽,当夜就激起少年心中熊熊燃烧的正道之魂。
少年踏着星夜,重重的敲开了师傅的房门,披头散发,差点把师傅吓个半死,“师傅,我不能修道了,我要去当大侠。”
那晚,少年的大侠梦骤然破碎,在师傅的板子下,少年甚至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说“大”和“侠”两个字。
那位少年就是我。
“不是!”我羞愧地大喊,制止了我再继续回忆下去,师傅下手可真疼。
“我想去找小师弟的爹娘。”
“关上门,走近些说。”
把事情起因和师傅说清了以后,师傅问;“找到了如何。”
“问他们为何要遗弃小师弟。”
“死了如何。”
“总归有族有宗,带小师弟去认祖归宗,在看他是愿意留下还是回来。”
“你可想过找不到又如何?”
“那就作罢,我不会告诉小师弟,此次下山是去替他找父母。找不到我就死心了,就当他们死了,生而不养,为何而生?”
师傅摊开宣纸,执笔写字,边写边说:“或为执念,或为不得已,”他停顿了一会又道:“此次下山,课业不可荒废。”
我笑嘻嘻的接下师傅递来的宣纸,拿在手中虽轻如鸿毛,悄悄瞟了一眼内容,宛如千斤巨石压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