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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双剑断即缘散,坠崖 ...

  •   “驾——”
      随着周围风起,未清狂衣袖在空中飞荡,气流顺着袖口涌入,一阵莫名心凉。

      他单手持缰,周身风声呼啸,且听见身边侍卫道:“教主!可要手下解决掉身后的人?”
      他们骑行那么久,身后的人仍然不紧不慢,始终跟他们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说不上是敌是友。

      “不必了……”未清狂谈笑风生道,话里满是情味的调笑,非同往日的盛气凌人,手下听得不明所以。
      尘土扬起扰乱人心,眼见前面的马匹没有半点慢下来的痕迹,沈晏忱握紧缰绳,双腿加紧马肚跟上。

      周围大树遮挡,沙沙作响下突然黑影出现,沈晏忱逼不得已拉住缰绳,看着未清狂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但很快,他便无心想那些——
      黑衣肃杀之气弥漫,来者气势汹汹,各个黑纱掩面,身下马匹还未来得及调头,对方抛出绳索直接勒住马腿。

      马匹侧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嘶鸣声。沈晏忱单手别住无端剑及时飞身,顺势拔出腰间的剑,满天尘土迷人眼,一时什么都看不清。
      对方半语不言,直接群涌而上,沈晏忱只能凭感觉抵御,幸得尘土很快落地,他的视野恢复如初。

      而此刻前方,未清兵线突然叫停,每个手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未清狂来回拉扯缰绳,慢慢调转方向,身后的人怎么突然没影了?
      大批人马只得往回赶去。

      “是谁派你们来的?”
      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沈晏忱沾染血渍的脸,难掩其怒色。历烊不在身边,他竟无能用之人都没有?

      “王爷,属下掩护你撤退!”
      手下挡住袭来刀剑,沈晏忱眼疾手快伸手拉过对方,本以为是幸免于难,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成了沈晏忱的挡箭牌。

      剑刃无情穿过,沈晏忱松开手的同时侧身避开,孤立无援下他终于感受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双拳难敌四手,面目稀碎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双手颤动牵动着浑身冰凉,沈晏忱的心高高悬着。

      血溅滴落在地,红衣看不清伤痕,他却能清楚感觉到那种无助,数不清的疼痛蔓延全身。

      微不足道的刺啦一下,剑身穿透面前人的肩头,沈晏忱看着那人倒下,和不远处仍在靠近的马上之人。
      “未……,清,狂”

      未清狂不染血污,半眯凤眼坚定不移,胯下骏马像疾风一样而来,在靠近他时,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上马!”未清狂没有回头看那人,用着命令的口吻操控他。

      余下的人留着断后,两人疾驰而去了却身后争斗,沈晏忱还是有些拘谨,马蹄踏下扬长而去,那抹暗红从黑衣人的视野里消失。
      黑衣人们面面相视,最后只得摘下面罩。教主喜怒无常,原本说好,在武林大会时斩杀景亲王,已达到彻底激化武林同大越之间的关系。

      ……
      现在来看,教主是怎么了?

      踏马尘土扬起,丝毫不妨碍气氛的僵持,最终还是沈晏忱先按捺不住,先行开口:“我还以为清狂兄不辞而别,是不想看见我。”

      ……
      马儿无拘无束,周围枯树荒草,一时不知两人是在哪。

      未清狂牵动缰绳放慢提速,他垂眸暗示身后人下马:“王爷此话何意,在下一时竟听不大明白。”
      他扭头间气势勃勃,疏离之间,两人的关系再度拉远。……有些事,还是由他亲手解决为好。

      未清狂心里暗暗揣测,告诫自己不要心软的同时,心底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空荡,疼痛。

      “若是因为那日,清狂兄生气了,未免……”
      “王爷何出此言!”话被打断,沈晏忱皱紧眉头,身上红衣耀眼,却无比刺挠未清狂的心。

      “王爷同在下,也非三岁小儿,我们何不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要这般遮遮掩掩。”

      沈晏忱几度想开口,他眼神闪躲道。
      “清狂兄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君子之交莫是说笑……”

      “君子之交?”未清狂不屑之情不加以掩饰,“王爷说这话,心里可真问心无愧?”
      ……

      未清狂侧着身子,红衣身影背对而行,沈晏忱却能感受到那道视线火热,仿佛要将自己烧透。
      “教主不是泛泛之交,本王对教主……,也不是问心无愧……”

      ……

      风声呼啸说尽了空气里的急迫,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他甚至想继续开口,只是理智最终战胜了大脑。

      沈晏忱一说完这话,放松地叹了口气,他不敢转过身看未清楚的反应,一脚踢飞边上的石块,石块顺势朝前方的断崖滚落。

      冷宫多年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沈晏忱心底最为清楚不过。
      沉闷的碰撞声,夹杂着雨水,随着破败的屋顶低落在沈晏忱身上,他捂紧嘴无声哀鸣,鼻涕和泪水在掌中糊成一团。

      而屋内的两人毫无知情,还在苟合,那个名义上是他表外甥的男子,此刻正骑在他母亲身上,肆意发泄着一切。
      正在他眼望四周无助时,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后一只粗大的手袭来,掐着他的脖子,就直接将沈晏忱拉走。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男人奸佞一笑,其貌张扬让人过目不忘,他用打量活物般,掐住沈晏忱的脸左看右看,秦弃妃也不害臊,扯过被褥盖好身子。

      “畏畏缩缩的,也不知是不是出生时抱错了。”宠妃产子这是何等大事,产房能出什么差错?她看着男人将孩子抛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这孩子是她被太上皇强迫的产物,而她自那以后,再也无法生育,这些秦弃妃都没告诉过眼前的男人,包括沈晏忱也不知情。

      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但她却怎么也疼爱不起来,而沈晏忱却误以为自己是她同面前男人的血脉,是个扰乱皇室血脉的孽障。

      这些年,他小心谨慎,贱骨卑微,有半点心思都不敢外露,原本就不适合练武,但沈晏忱还是活生生改变这一切。
      武功一直差强人意又如何,武功比自己好的比比皆是,沈晏忱只认为,人无完人,凡事点到为止。

      沈晏忱是那么想,但他在往上爬的同时,……又止步于此。

      一个血脉不正的孽障,又有什么资格去觊觎大统?沈晏忱摇摇欲坠的心就没平静过,直到他企图有样学样,毁掉一个人那时……

      少年举止轻狂,面庞青涩又夺人眼球,对这世俗眼底全是好奇,双目清浅不染尘世,可想其背后之人,是怎么保护着他长到那么大的。
      沈晏忱鬼使神差地上前,直接买下那个他所看不上的花灯,他的突然上前,不出所料直接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当真相被拆穿,沈晏忱眼看着那把刀险些要了少年的命,他的心里起了退隐之心。
      少年受伤的神情转瞬即逝,伪装出来的坚韧是那样稀碎,房门重重关上,沈晏忱自语念叨。

      “我……,是不是做错了……”
      犹豫不决下沈晏忱还是走了,后面忙着对付沈柔佳,就连沈晏忱自己,也忘了这桩事。

      直到在客栈看见的那一幕,沈晏忱站在原地无措抿唇,未清狂下颚角的疤痕此刻是那么清晰,同当年相比相貌明显长开。
      他根本没料到当年那人,会是未清狂。

      从刚开始的接近也罢,到如今的心怀愧疚,沈晏忱还深陷其中,却不想身后的未清狂早就没有那份耐心。

      “本王……”
      话未出口,伴随着胸口穿心的疼痛,沈晏忱瞬间凝固的表情很是生硬,随之不可置信地低头。

      沈晏忱眼看着锦瑟无情地穿透身体,带出鲜血淋漓,血液低落在地。

      男人话语眉梢间骤然转变,直接来了个翻脸无情:“沈晏忱,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死!”

      沈晏忱心里为之颤动,□□心灵双重的痛苦难以体会。

      未清狂一朝收剑,沈晏忱直接跌倒在地,幸好有剑撑着地,他还不至于那么难堪。

      “你……”
      有些血迹趁乱落在未清狂手上,远看还以为他受了什么伤。“沈晏忱,你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

      他用别样的语气清楚划分开两人,锦瑟再度出手不给沈晏忱喘息的机会。
      要不是父亲及时赶到,自己早死在青楼,只要一想到自己多年的梦魇,全是由面前之人带来的,未清狂内心的忿恨就到达极致。

      沈晏忱!你当年所做,就该料到有这一日,你该怨的,是你遇到了我!

      “……唔”
      沈晏忱心凉了半截,为保性命他只能勉强应战,迅速抽出无端,无力地死撑这。

      ……
      “沈晏忱,当年是你使得手段算计,如今就怪不得本座偷袭!”

      胸前的伤口还在淌血,得不到治疗,只会加重。“你什么意思?”

      气氛凝重得容不下其他,锦瑟和无端在空中对峙,不相上下,沈晏忱毕竟受了伤,状态更是提不上劲。

      电光火石之间,未清狂加重力道。“沈王爷贵人多忘事,自然记不得那等陈年往事,如今我就帮王爷好好想想!”

      沈晏忱明显感到吃力,发丝沾在额前,细汗不停冒出往下滑落。
      两人重重错开,他的伤势愈发加重,沈晏忱如今却只想好好跟他解释清楚那一切。

      “见到王爷第一眼,本座便知道,王爷这张脸本座可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双隐忍的桃花眼眸光一闪,仿佛道尽了无数苦楚,径直撞进未清狂的眼里,心里莫名的灼热,这一刻他慌了神,露出了马脚。

      他……
      “不会的!”未清狂不断提醒自己,他已经栽在沈晏忱的手里一次,同样的伎俩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雌雄双剑对决,谁也不让谁,未清狂刹那醒悟,双手不断施力的同时,直接避开沈晏忱的眼睛。
      沈晏忱,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那就怨不得我!

      他的眼里是那么绝情,沈晏忱血撒落他黑衣,猩红之下而又残忍无情。

      “未清狂……”
      沈晏忱含糊其辞,血顺着手腕滑入袖口。在两人的不退让下,哐当的一声响,双剑断裂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都受到了反噬。

      雌雄双剑削铁如泥,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能制衡他们的唯有对方。

      残剑狠狠插进地里,沈晏忱受其反弹往身后断崖飞去,半个身子悬挂半空的同时,血肉模糊的指肉死死掰住崖边,勉强能支撑个一会。
      他瞳孔紧缩恐慌地看向天上,身下一眼望不着地,当未清狂的身影出现时,沈晏忱坎坷不定的心还是无法安定下来。

      从刚才到现在,沈晏忱已经彻底放弃,未清狂对他……,是真想下死手。

      未清狂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蝼蚁般睥睨众生,浅眸上下回看,抬脚慢慢踩在沈晏忱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上,用力碾了下去。

      “沈晏忱,你好自为之……”

      指尖传来疼痛,他再也忍不住。这是沈晏忱意识模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只能看见那人转身离去,毅然决然。

      “未清狂,纵使生杀万千,我就算是死,也要留你同我作伴!”
      眼球一阵涩意眯眼,沈晏忱最终还是没有喊出那句话,天定的结局,要他结果在未清狂的手里,但他不愿,也不想……

      崖边冷风徐徐,不断从袖口涌入。
      未清狂踉跄着步伐,走了没两步,竟直接瘫软跪地,心底忿恨难平的痛处用上喉口,大量鲜血猛然从他嘴里喷溅而出。

      “噗!”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从骨髓到皮肉的撕裂感分外清晰,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心好像并不想如此轻易地饶过他。

      颤抖着身子,血迹糊满黑衣满手,未清狂攥紧着拳头无力仰天大笑,既是在笑自己,也是在蒙蔽自己。
      “啊——”

      时至今日,未清狂才终于懂得燕三娘当初那番话,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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