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36、三十六

　　“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可以这么扭头走掉。”
　　我身后的位置陷下去了一块，他替我整理好被子后自己才躺下。
　　旭霖在小巷找到我之后，我们两个像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样吃了点东西，只字未提先前发生的事情。虽然表面上他还是挂着那张笑脸，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还有疙瘩。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可能亲戚要来了吧。”
　　旭霖忽地将我翻了身，揽住我：“这段时间因为我受了很多不该受的委屈，我知道。我说的生活挺好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所以不想忍就不要忍，骂我打我都好，就是不可以这么吞着走掉，知道了吗？”
　　他眼里闪烁着什么样的感情我分辨不清楚，但太过于炙热，那一刻我的冲动还是战胜了理智，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我听见他笑了：“你怎么还这么没有安全感？”

　　旭霖和我回到纽约的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样子，乔恩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我凯文在董事会上做的的决定通过了判决，让我下午要回到杂志社签同意书。
　　凯文当时来和我提这事儿的时候，我想着以后不过是每周要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到他那边去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谁啊？这么早。”旭霖翻了个身，坐起来。
　　“乔恩。”我将手机放回床头，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起来的时候被旭霖一把拉过去。
　　“没什么急事就再睡会。”旭霖的声音很是慵懒，将头埋进了我肩窝里。
　　纽约的这座城已经迎来了冬天，我和旭霖本是打算待到圣诞节之后再回来，但因为他公司上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时间上的不尴不尬，我们便提前回来了。
　　过去的两周时间里，我们就像是回去探亲一般，拜访了很多人。许是走动的地方多了才发下以前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有多珍贵。很多人都成为了父母，很多人都在过着他们幸福的生活，也有很多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还在继续奋斗着。
　　“睡不着？”我呼吸错乱着打扰到了旭霖，他松开我询问。
　　“嗯，我还是起来吧。”我窜出他的环抱坐起来，“你安心睡。”
　　他像是没听见的样子一骨碌也坐正了身子，揉着眼睛：“我送你。”
　　“是下午、还早。”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让他躺下，自己径直进了浴室。
　　李贞薇和王希茜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我倒是后来见过王希茜几次，都是去旭霖新家拜访父母的时候。让我很意外的是她那突然改变的态度，说不上是亲近，但是真的少了很多跋扈。我想大概是旭霖说了什么。
　　我好像是真的一个人生活了太久，这段日子当家里人剩下我和旭霖两个人的时候，那种安心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取代的。可是服刑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
　　下午，旭霖还是执意送我回了杂志社。
　　整个会议的过程很快，并没有过多的附加条件，乔恩先前大致地介绍了一边上面所有的要求，所以在我浏览了一边条款，签了字便结束了。
　　我跟着凯文后面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桌上一摊稿件的时候，我没忍住地嘀咕了几句：“你这习惯怎么开始像我了？”
　　凯文无奈耸耸肩：“毕竟是最后一次了。再加上又是你的婚礼。”
　　我随手拿起小样看了起来：“我算是明白威慑么你这么早就想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休息真的挺好的。”
　　“你要想不干了也不是不可以，违约费虽然不小，但总归是小意思。”他微微叹了口气，打趣。
　　“这话说的。”我笑笑，“你推荐的人还是靠谱，这次照片都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凯文勾了勾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假之后，周三周四晚上记得到工作室报道。还有带来一个成品。”
　　“你认真？”
　　“大件就行，没有特别要求。”
　　“好。”
　　震动。是旭霖的短信。
　　凯文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纸盒递给我：“这是？”
　　“入学礼物。”
　　我在他眼神的允许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本速写本，封面很是精致。
　　“草稿直接就在上面话，收假之后上课和成品一起带过来。”凯文的认真也没有再给我什么偷懒的余地，他看我没有意见的样子便摆摆手让我可以离开了。
　　当我戴上墨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外面的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那副尴尬的样子像极了讨论八卦时被抓包的样子，我没有在意，只是个所有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后便进了电梯。
　　我望着电梯间内杂志社宣传栏上凯文的照片，一瞬间有些晃了神。当年他将我推上了这个位置，而如今将股权过给我算是完成了最后的交接。可是从前他这么做的理由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只让我相信他做的决定。
　　杂志社原先其实是有设下规定关于编辑和设计师之间的条例，但因为年初董事会里的股东也用了自己的设计品牌，董事会只得将整个条例修整，这才让我和凯文的这次合作进行得比较顺利。但毕竟我的位置还是比较敏感，所以条例多了些，不过都还算合理。
　　年初的事情权属偶然，而凯文这样着急于完成交接，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是我和旭霖的这场婚事，他会用什么大事件来向董事会保证流量将这个年末的特别刊的执行权交给他？

　　“你今天没事吗？”
　　“有啊，不等你呢么？”旭霖松了刹车让车子缓缓起步。
　　他要带我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是他的公司。这是我第一次踏进他的公司，说起来我好像连他西部本部都没有去过。许是因为两个行业相差太远，作为工作人物的我从进大门、上电梯直到进了他的办公室，全程都在不断地收获着震惊的目光。
　　叩叩叩。
　　我和旭霖刚进来，泰勒后脚便敲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两杯咖啡：“席先生、太太。”
　　“谢谢。”我谢过他的咖啡后，在一旁沙发上坐下，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他们。
　　旭霖在办公桌后坐下，接过泰勒递来的文件后，交代了些事情就便他出去了。
　　我透过玻璃看着泰勒的一举一动：“泰勒真的不错。我那天还在跟梁莫感叹是不是你有他什么把柄，毕竟很少白人愿意做这种文员的工作。”
　　“他可不只是负责这些。”旭霖正看着手上的文件，冷不防地又给我来一句，“乔恩不是也是？”
　　“我可是将乔恩的薪水翻了倍、再加上我们之前就认识。”我解释，“我只是好奇，泰勒的薪水如何？”
　　“告诉你了还想跳过来？”
　　“也不是不可以。”
　　旭霖说了一个数字让我瞪大了眼睛，他勾了勾嘴角：“会格斗术是最低要求，你要是愿意去学、我可以让他推荐教练给你？”
　　我摆摆手，放弃了：“你自己上手都比我有用。”
　　旭霖被我逗笑了，合上了行程。
　　“那你今天让我来做什么？”我看他手上暂时还没什么事情便开口问正题。
　　他从一旁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然后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走过来递给我：“这个你看一下。”
　　我皱皱眉头，不解。只是在我快速地扫完内容后才意识到这是他纽约公司的股权转让：“你这是什么意思？”
　　旭霖在我身旁坐下，表情认真了些：“文叔那天提起来，我才反应过来我们没有做婚前协议。所以我是想让你收下这个，算作是我给文叔的一个交代了。你不用着急签，让詹妮弗过一遍也稳妥些。”
　　“我爸估计也只是随口一问。”我合上了文件夹，递还给他，“这个我还是不收了，我就那么点私人财产没什么担心的。”
　　旭霖无奈地白了我一眼：“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彩礼那套你嫌麻烦，你文叔不说，但肯定是会担心。总归让他心里有个底？”
　　我望着那份文件，犹豫了。
　　说起来我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自从在东部安定下来后，我就再也没有管过西部家里的事情。而我爸挂在我头上家里的股份的执行权其实还在他手上，和我结婚单身如何都不会有影响。再说了，以旭霖现在的身家，我那点小积蓄他估计也看不上。
　　“哎呀，我说今天怎么一进来每个人脸色但都那么好，原来是新娘子来了。”
　　我和旭霖之间本因为那份文件有些沉默 ，迪恩的到来刚好地打破了那样额尴尬。我起身向他问好，一旁的旭霖只是那么坐着静静等着我和迪恩问候完坐下，才牵起了我的手：“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你不是昨天才回来么，我怕你今天起不来上班，就来看看。”迪恩带着一副慵懒的样子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他是旭霖的大学同学，一位拥有艺术家人格的……程序员。我和他之前在西部匆匆见过几次，想起来好像还是在旭霖公司附近吃饭的时候碰到的。大概是因为他那样的性格，旭霖并没有选择将他捆在办公室里，只要求他旭霖不在的时候才强求他进公司，“没想到有惊喜！妮基很霸道喔，回来就马上来宣誓主权了。”
　　“什么东西？”我满脸疑惑。
　　“你是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还听见小姑娘在洗手间里哭呢！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机会了。”迪恩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对于他这样的不着调旭霖很是习惯，松开我，起身坐回办公桌前翻开了泰勒之前给的一沓文件：“行了，你别打趣我了。正好来了，我一会儿把这些文件签好了就先回去了。你帮我看着剩下的事情吧。”
　　“不行、不行。”迪恩一脸委屈，“你都回来了。”
　　旭霖没有吭声，只是挑眉给了答案。
　　迪恩往前旭霖对的不作为，扭头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妮基，你说说肖恩，你都来了，他工作的时候还能饱饱眼福，我可是谁都没有。这么一个天气大好的下午，不让我出去，我怎么会有太太呢？”
　　我噗嗤地笑了出来，他这样的恳求很是可爱：“那如果我先走，你心里会不会平衡一点？”
　　“你这算不上是在帮我，妮基。”他抿抿嘴，皱着眉头。
　　叩叩叩。
　　“科莱曼先生，”泰勒道了句好后将咖啡放在了迪恩面前，“B集团竞标案额负责人已经到楼下了，我们可以准备下去了。”
　　泰勒的这句话是对迪恩说的，明明一直吵着不愿意上班的人是迪恩自己，泰勒这一下根本就是在告诉我们，迪恩早就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
　　迪恩点了点头便让泰勒先去准备了，在泰勒关上门后带着自豪的语气对旭霖说：“我这可是看在妮基的面子上答应泰勒的喔。”
　　“噢？”旭霖勾了勾嘴角，“我记得他们的负责人是为年轻的女士。”
　　“妮基你看他！有句中国的俗语是怎么说来着！好心给了驴肝？”迪恩最后一句类似中文却不是中文的句子让我没憋住笑了出声，旭霖也是，他晃了晃脑袋，喝掉了咖啡，起身，“我下去了。但妮基，你如果有觉得好看的小姐姐一定要介绍给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