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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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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熹宫——
云徽和垂珠陪着宛贵妃呆坐了一整个下午,宛贵妃一会失声痛哭,一会又笑的很是甜蜜,情绪极端反复无常。
云徽伸出小手轻拍着宛贵妃的后背,让她依靠在自己瘦小的肩膀。
哭笑了一整个下午,宛贵妃恢复了些许的冷静,瞧着云徽已经湿透的衣衫,心头悄悄爬上一抹愧疚,“徽儿,快去换件衣裳,天寒地冻,可别感染了风寒。”
“母妃,你没事了吧。”云徽瞧着宛贵妃那张苍白的脸,有些担忧,宛贵妃如今的状态极其不稳定,她若是离开,难保宛贵妃不会再度崩溃。
“母妃没事,让徽儿担心了,是母妃不好。”宛贵妃怜爱的摸着云徽的青丝,看起来与平时无二般模样。
再度仔细瞧了几眼,云徽这才离开。
在她刚起身来到内室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任守忠特有的嗓音响起,似是故意拉长了音量,“皇上驾到!”
宛贵妃刚刚建立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后,再度崩塌。
她一看到皇帝,便会想到他在背后,将所有的柔情与真心全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份殊荣,是她最得宠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宛贵妃心如刀绞,她好想任性的关上殿门,她想要看看皇上是会怪罪于她,还是会顾及她的心情。
宛贵妃胡思乱想着,恍惚之间,没有注意到皇帝已经到了门前,任守忠见宛贵妃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丝毫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轻咳一声提醒她,“宛贵妃,皇上来了。”
宛贵妃这才突然惊醒般起来行礼,一下午的哭闹,她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光鲜亮丽,倒活像是一个农村野妇。
皇帝瞧着跪地行礼的宛贵妃,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目光冷冷的落在宛贵妃身上,半晌未曾让她起身。
宛贵妃半蹲在地上,起也不是,蹲也不是,没一会便有些体力支撑不住。
皇帝这才伸手扶起,“爱妃快起来吧,方才在想什么,竟是那样入神,都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皇帝的一收一放运用的很是娴熟,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方才距离远了些,他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眼下皇帝亲自扶起宛贵妃,她脸色苍白的模样,非但没有引起皇帝的怜惜,反而让他心生了一丝厌恶。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宛贵妃。
“爱妃,怎的今日连一份茶水都不给朕准备了。”皇帝略带责备的口吻,让宛贵妃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倒茶。
由于动作太过急躁,些许茶水飞溅到皇帝的脸上,皇帝的怒火彻底被点着,“宛容,你到底在做什么!”
听闻皇帝直呼她的名讳,宛贵妃脸色大变,跪地求饶,“皇上,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原谅。”
任守忠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他大概能猜到宛贵妃这样失态的缘由。
对于宛贵妃,皇帝越看越觉得厌烦,怒斥一声便立即离开,“宛贵妃,真是好本事。”
听到外面动静消停下来,云徽慢慢走到全身颤抖的宛贵妃身边,用力的抱住她,企图给予她一些温暖。
经受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云徽明显感觉宛贵妃受了不小的打击,不再像往常那般,每日清晨起床便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永远都是那样的骄傲与自信。
“母妃,你还没梳妆,你要去哪?”云徽眉头紧锁,死死的拉着刚起床的宛贵妃。
她竟是不知,宛贵妃对皇帝已经情深意重到这般地步,只是听闻了一些消息,便已几近痴狂疯魔。
近日,宛贵妃茶不思饭不想,不管云徽如何劝导,她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一丝想更加偏执疯狂的模样。
“徽儿,母妃去瞧瞧你父皇在干什么,乖,快松手。”宛贵妃披头散发,这几日以来,她一直在折磨自己,面容憔悴,眼底乌青,与往日形象大相径庭。
“母妃,别去好不好……”云徽更加用力的抱住宛贵妃的胳膊,她明显感觉到宛贵妃心理越来越异常,若是她就此放任下去,不用等到皇帝出手对付,宛贵妃自己便先把自己逼疯了。
宛贵妃去跟踪皇帝和刘淑仪已有一些时日,每次回来,便比昨日更加憔悴一分,云徽打定了主意不让宛贵妃出去。
“徽儿,母妃有正经事要出去,你快松手。”宛贵妃用力去掰开云徽的手,谁知云徽今日是铁了心不让宛贵妃出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住她。
宛贵妃这几日体力明显不如从前,无法再承受一个云徽的重量去走路,“徽儿,难道连你也要这样对待母妃吗?”
宛贵妃痛心疾首,满眼失望的瞧着云徽,企图用这个理由迫使云徽松手。
“母妃,徽儿不想失去母妃,咱们不出去了好不好,徽儿也只有母妃了。”说着说着,云徽眼眶开始湿润,宛贵妃是她重生之后,第一个对她无条件好的人,她不希望宛贵妃被无情的狗皇帝逼疯。
宛贵妃眸子里燃起一丝疯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将云徽甩向垂珠,逃也似的离开。
被大力甩开的云徽,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便狠狠地撞上了垂珠,二人叠罗汉似的摔了个底朝天,再度站起身来,云徽早已看不到宛贵妃的踪影。
攥紧了拳头,云徽心中憋着一股气猛跑出去,她绝不会再让宛贵妃这样作践自己。
几近痴狂的宛贵妃,径直来到刘淑仪的落霞宫,藏在一处角落里探出半个脑袋,死死的盯着大门。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便看到皇帝相携着娇艳动人的刘淑仪走来,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宛贵妃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神色阴郁的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
皇帝陪着刘淑仪来到梅园闲逛,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所以刘淑仪格外喜欢这里。
宛贵妃穿着纯白色的狐狸毛披风,尽可能的将自己和雪景融为一体,看着前方二人,心中很是酸涩。
刘淑仪早早便注意到了身后之人,这几日,宛贵妃时常来跟踪她和皇帝出游,和那阴魂不散的幽灵一般,不过,既然宛贵妃想跟,刘淑仪便全了她的心思。
二人遣散了众多随从,在梅园并肩前行,远远看去,竟美得像是一幅画。
“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刘淑仪远远瞧见那一抹白色狐裘,嘴角荡起温柔的笑意。
皇帝可谓是把刘淑仪放在心尖上这样疼着,又怎会拒绝她,“但说无妨。”
“如今,臣妾和皇上二人走在这梅园,加之天降大雪,染白了臣妾与皇上的发,臣妾便想到了一句诗。”刘淑仪眼睛亮的出奇,让皇帝一阵心动不已。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皇帝在刘淑仪的暗示下,轻轻念出这首诗。
刘淑仪明显看到远处的人儿身子晃了晃,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故作娇羞的埋入皇帝怀中撒娇,“皇上~”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刘淑仪神色黯然,“想来,皇上也对其他嫔妃说过这句话吧。”
温香软玉在怀,加上此地只有他们二人,皇帝的戒心放下了大半,“这话,朕只对爱妃一个人说过。”
“可是,臣妾听闻宫人说,说……”刘淑仪咬了咬嘴唇,故作犹豫的模样。
“宫人说了什么?”
“宫人们说,皇上和宛贵妃才是伉俪情深,臣妾只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皇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臣妾,独留臣妾一人终老。”刘淑仪装做很是难过的模样。
闻言,皇帝脸上满是怒气,拥着刘淑仪的手更加紧了紧,眸子深不见底,“谁人竟敢这样放肆,在背后给你嚼舌根,等会回宫朕就把他立即处死。”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淑仪眸光闪了闪,再道,“那人,或许说的也没错,皇上对宛贵妃素来宠爱,臣妾只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的普通嫔妃罢了。”
“宛贵妃。”皇帝眉头微皱,冷笑一声,他若不是看在宛家对他还有用处,还要利用宛贵妃来牵制王皇后,他也不会对宛贵妃虚与委蛇,“宛贵妃那个老女人,庸脂俗粉罢了,哪里有你这般可人……”
后面的话,宛贵妃没有再听,皇帝的言辞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她的脑海里,‘老女人’‘庸脂俗粉’,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这般的不堪。
亏她还掏心掏肺的对皇帝好,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为了他与王皇后争风吃醋,原来她,不过是个庸脂俗粉。
刘淑仪冷眼瞧着宛贵妃落寞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屑。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宛贵妃麻木的望着眼前的高楼,与皇帝恩爱的一幕幕在不停脑海里划过,最终定格在方才的雪地梅园。
她的心好似不会再疼了,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与王皇后的针尖对麦芒,蓦然失去了意义,或许,从遇见皇帝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