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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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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某救你,却也容易。”
晏无道好整以暇地抄了抄手,眼尾瞥抹呼啸而至的家奴,眉间扬起一抹兴味。
“杀了他,某便救你。”
他言语轻慢语调凉薄,头顶悬着的八角灯下是眉目讥笑,一直抄在袖袍里的手,掏出把匕首扔到了地上。
阿伮抿了抿唇,汗珠顺着脖颈划入脊背。
生死大权全在此人意下,分明没得选。
晏无道仍是漫不经心,也不催促,单单注视前方,口中道:“来了。”
家奴欺身而上,阿伮咬牙,捡起地上的匕首反手一刺正中肚腹。庞然身躯轰然倒地,血自身/下晕开。
“甚好,甚好。”
晏无道抚手叫好,宽大袖袍无风自动,似乎对眼前一切尤为满意。
阿伮紧了紧手里的匕首,说来也巧,这匕首正合手掌大小,着实是一把杀人利器。
她强笑:“求贵人救奴。”
晏无道瞬而翻脸不认账。
“你既杀了人,便要见官,何来求某救你?”
两个时辰前。
晏无道抵达清林观时夜已深沉,门前早有一群官员卑躬屈膝高呼——“拜见太师!”
温庭提着风灯候在一旁,打亮了晏无道一身玄色云鹤纹织锦袍。此织造出自宫内司造局,由圣上亲赐。温庭垂下头,愈发战兢惕厉。
“太师,这边请。”
进入观内,过仙山琼阁,领云雾缭绕。仰三清,渡四海,最后到一间小院,重回人间。
门口挂了个牌子:诗文候教。
晏无道勾唇一笑,双手抄于袖中。温庭叩了两下门,闭合的门开了条缝,钻出了个守门小婢。
灰色道袍掩不住小婢的窈窕身段,头上一抹绿垂于两髻,小尖脸,杏核眼,说起话来像入口即化的糕饼。
小婢核对了腰牌,放他二人进去,轻车驾熟地游历漫步。温庭是熟客,晏无道却眼生。小婢顺住飘带,眨眨眼,言语更甜。
“贵人初来,待会您若是想吃酒了,还别忘了奴。”
晏无道闻言笑了笑。
“待会吃酒了,自是叫你助兴。”
不过是风场里常听的打趣,倒惹得那见多识广的婢子羞红了脸,矫揉造作一番跑了。
晏无道觉得有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清林观种了一片梅花,寒冬料峭含苞待放,他将手指抚上最近一枝,掐掉花蕾,随手扔到地上。
一室春香。齐王赵郯倚着凭几,用脚勾着个女冠下颌搓玩狎弄。晏无道半阖眼帘,面无表情,人影憧憧下隐隐含有几分肃杀之气。
赵郯放下脚。
“太师!”
“殿下。”
晏无道欲一礼,赵郯已然起身托扶,自有小婢拿来凭几靠垫,引他入座。
玄贞女冠上前斟茶添香,长袖披曳,锦袜践踏了滚落的葡萄。
女冠跌进晏无道怀里。
“太师……”
玄贞手中的银钗掉到了地上,叮当一声,晏无道揽住纤腰。传言不假,这诗文候教的玄贞女冠生得花容月貌,两人紧紧贴合,他替她掀去粘在唇边的碎发。
“女冠小心烫了手。”
“玄贞多谢太师。”
晏无道啖笑不语,待她起身之时,又一脚踩住她拖曳裙裾。美人踉跄下,竟扯落一侧香肩,隐见雪白半袒。
此举引得赵郯抚掌大笑,直道玄贞,咱们太师可不是一般人也。
便听玄贞女冠问道:“听闻太师周游群山,常书于市,可否能为贫道说上一二?”
晏无道握着茶盏,懒洋洋道:“某所书皆难登大雅之堂,恐扰女冠清修……”
话没说完,被玄贞一语抢断,手指沿着晏无道腰腹攀附起来。
“上所化曰风,下所习曰俗。风化即雅,习俗为俗。郎君太过自谦了。”
晏无道一双眼直直盯着玄贞,抓住她那乱动的手摩挲起来。
“若说上一二,不知女冠喜不喜欢听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玄贞早已软了一身骨头,春泥似的倒入晏无道怀里,娇笑起来。
赵郯心头火起,碍于晏无道是他请来的座上宾,一把拉拽旁边侍立的灰衣小婢。头顶的青绿飘带被扯落,用作捆缚双手桎梏于身后,小婢挣动间正对上对面一双眼,似豹一般。晏无道仿若未见,就着玄贞的手服用了一包寒食散。
药粉本用于伤寒病人,不想京中权贵却毫无节制,酒酣放浪之际用来增强体魄。
便见晏无道肆无忌惮地扼住玄贞喉管,如豹子猎杀牝鹿,戏耍之下嗜血残忍。玄贞激喘着手脚挣动,她早已面色潮红,俨然一副求生之态迸发。
阿伮皱眉,被赵郯察觉了心不在焉,一个巴掌扇刮过去,她被掀到了一旁。
“不会伺候人?滚出去!”
晏无道见此啧了一声,把原本揽着的玄贞推送到赵郯怀里。
他瞳孔微散,像是喝醉了。
“叫什么?”
“奴唤作阿伮。”
“……嗯?”
“清林观的规矩,入观即忘前尘。”
晏无道手下的腰肢不同于玄贞的不盈一握,他撇唇轻笑,“伮,意无能,不才也。殿下,恕臣先告退。”
阿伮被他携在怀里,远离春室和暖,冬日的夜晚是凉透的冰,浸的人骨头疼。
“贵人要带奴去哪?奴腿软,可走不动了。”
晏无道却收敛了迷离之色,哪里还有酒醉之态?把人一扔,撞到了候在门外的温庭身上。
“……太师?”
温庭撤后一步,见跌在身上的女郎正是刚刚随侍齐王身侧,不由讪讪停在原地。
晏无道掩下冰冷眸色,伸手出来。劲风刮过梅花飘落,一声闷响,溅起一堆碎雪。
温庭打着的风灯掉到地上,烛火浮动了两下,灭了。
温庭,户部侍郎,齐王赵郯侧妃弟,亦是他的党羽和钱袋子。这样的人死在晏无道面前,只能是阿伮杀的。
新雪簌簌盖旧雪,阿伮脚下一滑,踩踏了摔碎的玉佩。
有路过小婢惊呼“死人了!”阿伮猛然抬头,面色青白。
她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晏无道不同,齐王的贵客,她既已承了这莫须有的罪过,他是一定要救她的。
“求贵人开恩。”
晏无道素来喜怒无常,正欲离开,忽而抬目远望。
春室一副老样子,天冷的像把刀,到底是兵行险招还是棋差一步。晏无道垂目敛眉,抄于袖中的双手把玩匕首,合手掌大小,实为趁手的武器。
“杀了他,某便救你。”
惊动的家奴呼啸而至,死或活,取舍间已有定数。
阿伮秀丽的脸庞泛着冷色,眼眸狭幽,举手间凌厉狠辣。抓了她一袖的家奴轰然倒地,如惊雷,四周鸟兽散。
倒是取悦了晏无道,一扫方才阴翳,抚掌叫好。
阿伮强笑。
“求贵人救奴!”
不想晏无道翻脸不认账,叫来人,欲送她至京兆尹府。
却也是此时,亲随附耳上前,晏无道沉默片刻,转而低声吩咐下去,先行一步。
十四恭送晏无道远去后,解绑了捆缚阿伮的绳索。
“太师吩咐,且随我来。”
晏无道下令,无人敢拦,直到二人离去,那一直合闭的春室才开得门来。
赵郯满面阴鸷,听得侍卫上前呈报,一脚踢踹了出去。
“废物!”
“属下该死!”
赵郯拳头紧握,温庭的尸首已经抬上了席子,他背转身去,摆了摆手。
“把人送去大理寺,通知温陆。”
“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