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半生》糊途先生

3、2007清明（二）

　　北宁这一年还不到15岁，被抛弃，被身边的人不停的提醒亲身父亲不要自己的12年，她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周五这天，刘健很早就叫北宁起床了，然后出门。他们来到了小区后面的招待所，看见了一个男的，刘健把北宁交给陌生的男子就走了，北宁来不及问他，这是谁。
　　她跟着男子来到二楼角落的一个房间，他想让北宁叫他爸爸，但北宁是在是叫不出口。他说自己当初的苦衷，处境艰难，不得已才选择离开。
　　“你姥姥说，你舅舅腰上的汗毛比我的腰都粗。说我没钱没本事。这些瞧不起人的话太多了。”
　　“……”
　　“我实在受不了了，选择离开真的是被逼无奈。是你姥姥姥爷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管我的死活，只知道问你妈妈。”
　　“……”
　　“爸爸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而且我了解过了，你这些年过的不错，没有因为我离开了你和你妈就吃不着饭了，吃得饱穿得暖就可以了，也许没有我，你还过不了这么好的生活，你不能把那些事的错都归咎与我。”
　　“对，都是别人的错，是他们对不起你？那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任何问题？你是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会推卸责任？”实在待不下去了，北宁转身跑了出去，她怕再待下去会吐出来。
　　回到家，没有一个人。今天放假。北宁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在家。累，是在是累。过了一会，陈芸回来了。总归是妈妈，在接到那个人的电话说北宁跑了，她放心不下。
　　“妈，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他是一个这么无耻的人，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去见他！”
　　“我总觉得那是大人的恩怨，不应该让这些事给你造成烦恼。”陈芸低头苦笑一下，“是我想错了，你不能和其他的同龄人比，你应该知道这些。”陈芸回忆起十五年前的生活：“那时候生活苦。你大姨因为订婚的那个人在外面闹出了人命，你姥爷和媒人吵了三个月，终于是把你大姨的婚退了。后来了解过和我订婚的那个人，也不是个好人，但是没有办法再一次退婚了。那个时候的农村，名声比人命重要，一家里两个女儿都退婚，以后也不会再有媒人介绍搭桥了。没有办法，我就嫁了。”
　　想起过去那些每天含着黄连过的日子，陈芸又是一声长叹：“结婚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是一个非常狠的人。他经常在外面找女人，我怀你的时候，他说他说出去做生意，问我要钱，当时全家的生活都靠我那个只能放下两个凳子的理发店，那有什么钱没有钱啊，怎么办呢，我就给他出去借钱。能借的都借遍了，凑了六千块。然后他拿着这钱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三个月过去你就要生了，钱花完了他回来了。我挺着大肚子和他大闹一场，要离婚，他剁掉了自己的小拇指……这婚就没离成。”
　　这时候弟弟回来了，他察觉到了家里奇怪的氛围，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奇怪，这是常态。
　　母女俩的谈话被打断，也没人继续挑起话题，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北宁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里谈笑风生，回家正常和家人交流，生活并没有因为去见了那个人而发生变化。直到一周后，陈芸拿回家一个手机交给北宁，表示是那个人给她的：“他在手机里存了号码，如果你想给他打，也方便一点。收下吧，不要白不要，这么多年也不见他的踪影，一个手机不过分。对了，他给了我两万块钱，说是补偿。”说完就出去了。
　　北宁想骨气一点让陈芸拒绝的，但是她还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勇气，就像她的出生一样，被动的接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