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隔镜观花》绯月鱼

37、骨生花（三）

　　芥川龙之介以为自己能迎来一段平静日子。

　　毕竟太宰治当真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他披着温柔体贴、浪漫细致的皮，该记得的绝对不会忘，不该记得的也记得清清楚楚，堪称alpha中的优质对象，若他当真对某个Omega有好感对方几乎无法逃离甜蜜的陷阱。在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的生活里，芥川龙之介借机把附近的地形和人员分布摸了个透，要找的东西却没有丝毫线索。

　　心中思绪流转，身后阴影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早已察觉却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警惕，来人亲昵捏住指尖他才退后一步，香甜到黏腻发臭的味道和人体一起拥上来，透过衣物都能感受到不正常的热意。太宰治把头搁在他肩上，Omega的信息素被抑制，呼吸间是淡薄得仿佛凋谢前最后散溢出的一缕花香。他们只建立了临时标记，脆弱的联系让他头脑恢复了一点冷静，却又有勾起更大的贪欲。

　　在Omega和alpha的世界里一直充斥着的，单方面的贪婪占有毫不知足和臣服天性的柔弱顺从无法反抗。

　　这让他厌恶。

　　芥川龙之介才不管他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发现太宰治不正常的情况后他不动声色扫视一圈，这场宴会本来不在安排里，临到头改主意所以带来的护卫不如以往，现下已经有人隐晦的打量这边，叫人反而显眼，他干脆半扶半抱起太宰治，看上去迷蒙的alpha眼神和声音都很冷，说话的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芥川龙之介被臭味熏得难受，皱眉屏气按照太宰治的指挥把他挪进套房，顺手反锁掉门。

　　空旷的房间残存着其他味道，芥川龙之介皱眉，却被握住手腕压在门板上，柔软的嘴唇贴在耳后呼出热气说不要心急。

　　薄纱般的月色透过落地窗铺满一半错落的空间，犹带花香水汽的夜风吹起蕾丝的纱帘，门边重叠的人影慢条斯理地耳鬓厮磨，伴着轻声呢喃，当真是一幅如胶似漆的好伴侣模样。暗藏的人保持着毫无存在感，直到步履踉跄的人一齐扑在床上，衣料摩挲，呻吟和喘息声逐渐高昂，他眼中终究浮现起一丝鄙夷和喜色——看呐，黑手党首领也不过被神化的凡人，一个Omega就可以拉扯住全部心神，让他放下警惕，被夺走生命，成为自己手上增加的巨额数字和又一笔辉煌战绩。所谓高高在上的alpha也不过如此。

　　他静静等待着两人最欢愉最放松的一刻，却一直只听Omega饱含情欲的辗转呻吟，低哑着声音挣扎求饶。那当真是勾人得紧，并不刻意的声音带着点羞耻的压抑，却又在每一次被触及敏感点时诚实的给出反应，吃过抑制剂的自己都有些心猿意马，持续时间之长甚至产生了这个alpha是不是不行的想法。

　　终于及至那一刻，他握着淬毒的短刀一跃而上，对上的是喘息着面带薄红的两人两双清明冷冽的眼。

　　——什……！

　　兜头一道黑影，视线被阻碍的瞬间手腕一痛手中利器就换了主人，腹部被大力一踹，他撞在桌角再滚落地面忍不住干呕呛咳，鬓角泛白的青年掐住脖颈压下他的挣扎，另一位站在光影的边界面容模糊把玩着那把短刀。

　　他心下慌乱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见两人对视一眼，青年手上用力，骨骼碎裂声是他意识里最后剩下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起身，虽说是做戏，但太宰治那状态，喘息呻吟九真一假还有故意调侃的放肆，两人卯上劲最后荷尔蒙还是作用在自己身上，门口到房间都散落着衣物，现在都只剩条裤子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界限。

　　他把人拖出房间的时间里太宰治处理了三个窃听器，躺在床上看他走到床边，张开双手，像是要一个拥抱，alpha的信息素却张扬地铺展充斥整个房间。不是压迫，更像引诱陷落沼泽的陷阱。刚跪上床沿就被圈进领地压在身下的自己正是被嗅闻的猎物。

　　他感觉有一些微妙。

　　“被太宰治绑定的Omega”这个前缀凭空给他加几层身份意义，世人窥探打量妄图挖出他被看中的与众不同，太宰治一直的亲昵又给外界添了把火，他自己尚且不知对方谋划还是兴致所致，谣言就已经把他抬上高台，如此境地里不论真假太宰治表现出交付生命的信任都沉甸得过分。因此他并不介意在这期限内作为太宰治的Omega生活，包括一般来说AO间都会有的永久标记——那不过是只能在他身体里短暂留存的荷尔蒙分泌物罢了。可太宰治……他抬眼看向明明早就应该坚持不住的人，情欲深处是惊惧与苦痛的梦魇，硬生生拉扯他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太宰先生，”临时标记的牵连让芥川龙之介呼吸也不稳，他的身体在信息素影响下早已做好准备，之前是提着口气，现下汹涌的情欲浩荡而来，他都如此，被下药的太宰治情况更是严重。他深吸口气捧住太宰治的脸，盯着虚焦的眼睛一字一句确保他听清自己的话，“我不会被区区一个标记驯服。”

　　“没有人能凭借这个束缚我伤害我，您不行，别人更不行。”

　　那双潋滟着春色的黑眸透出野生捕食者的自信与冷漠，生于自然长于自然便确信自己属于自然，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太宰治从散乱破碎的记忆里回神迎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那些模糊不清却一直禁锢他的锁链被野兽咬碎一角，谨慎的胆小鬼被从外面吹来的风吸引着抬手，握住半朵残破的莲花。

　　太宰治握住了芥川龙之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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