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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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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林绿荫公墓。
约翰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手捧白色百合,沉默的羔羊站在墓碑前,神情哀悼。
海伦·穆娜(1979-2014)
一股难言的悲伤萦绕在约翰心头。
对不起,海伦,我没能保护好Daisy。
自从遇见约翰一来,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强大冷漠甚至如没有弱点的恶魔。
只是现在,她看到了约翰层层冰冷外壳下包裹着的一颗脆弱的心,迷茫又无助。
黛西站在约翰身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是爱情?
尽管黛西有着200的智商,但她小小的脑袋瓜里仍不理解爱情的意义。
“很抱歉打扰你,维克先生,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名老年人突然出现,摘下黑色帽子,恭敬道。
“谢谢。”约翰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金币递给男人。
男人点点头目不斜视,随即离开。
约翰又来到另一处墓碑前,马库斯·肖恩(1959-2014)
“他是谁?”黛西轻声问道。
“我多年的老朋友,维果杀了他。”约翰看着墓碑缓缓道。
黛西陪着约翰站了很久,狗狗也乖乖地坐立在旁。
第二天,天空有些阴沉,乌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约翰吃完黛西做的午餐,简洁道:“留在家里,我要出门办点事。”
“你要去哪?”黛西疑惑。
“去找我的车。”
约翰走后,黛西有些百无聊赖的逛着房子,找到了书架,随意拿起了一本《巴黎圣母院》,开始静静阅读。
纽约,是座历史悠久,灯火阑珊,金碧辉煌的繁华传奇都市。
约翰开着雷奥利奥送给他的车,熟练地换挡,加速,轻踩刹车,高速行驶在灯火通明的街道,追逐着前方骑摩托的男人…
约翰拿起倒地男人衣服口袋里金色的门禁卡,朝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又是一场飙车加恶战。
“和平。”约翰拿起酒杯,举向坐在对面维果的弟弟,用俄语说道。
“你这样的人知道‘和平’的意思吗?”男人神情讥讽。
“为什么不懂?”约翰反问。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也预示着这场因一条狗一辆车引发的战争至此结束。
“好好享受隐退生活吧,维克先生。”男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约翰转身,轻点头。
他打了两下火才启动了爱车——1969年的福特野马,有着429引擎,500的马力。
只不过在经历了刚刚的剧烈的战斗后,车子已经毁得趋近报废,车门损坏,引擎快掉下来了,底盘全弯了,驱动轴也全坏了,挡风玻璃也被撞裂。
视野受阻,油箱快没油了,再加上下雨,约翰只能慢吞吞地开着车回家。
不过好歹顺利到达,打开地库,停车。
早晨,09:10A.M. 黛西坐在沙发上打着盹,窗外风雨交加,黛西醒来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雨景,这里能看到门口的院子,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她想留在这里,虽然约翰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但是她还是有点担心,他哪天还是会将自己送往孤儿院或是寄宿家庭……
黛西明明看到约翰开着残破的车进了车库,但是却等了好久才听到约翰开门的声音,约翰左手拿着卡片,按着腹部因为经过剧烈的打斗撕裂了的伤口,右手拎着几个购物袋。
狗狗迫不及待冲向约翰,激动地摆着尾巴撒娇。
“嘿,伙计。”约翰弯腰,抚摸着狗狗,“乖。”
“维克先生,你回来了。”黛西开心道。
“你一直在等着我?”约翰看到了沙发上的毛毯,怔楞着问。
“欢迎回家,您先去洗个澡吧,等会我给您换药。”黛西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
“谢谢,我没事,你去休息吧。”到了家他才终于放松,佝偻着腰回道。
“不用客气,您让我住在家里,还有吃有喝,总得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
黛西上前扶住约翰,露出一个鬼脸,语气轻松,狡黠地回道。
约翰没再拒绝,他本就不善言辞,只能点点头,将手中的购物袋递给黛西,开口道,
“给你买的。”
黛西很惊喜,打开一看,是衣服。
自从外婆死后再也没人在意过她的死活,就更别提有人会关心她了。
噢,除了她生日那天约她在唐人街餐馆却失约了的山姆叔叔和他孙子威尔。
黛西有些感动,趁约翰回房间洗澡时,回到房间将衣服换上,印着卡通小鹿斑比的长袖衣服,蓝色刚到脚踝的休闲裤,粉色棉拖鞋,甚至还有内衣内裤,一切都很合身。
黛西愉悦地看着袋子里剩下的衣服,外套。
脑海里已经可以想象到约翰一米九的大个子气场强大的面对售货员提出要买小女孩衣服时窘迫的表情了。
“噗嗤”黛西忍不住笑出声了,眉眼弯弯。此刻她终于才像个真正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样,活泼开朗,幼稚可爱。
约翰洗完澡穿着一条灰色睡裤,先去酒柜拿出一瓶波旁威士忌,看见黛西穿着新衣服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打开的医药箱,待会需要的纱布,针线,镊子,酒精,药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
“我们开始吧,维克先生。”黛西展颜道。
话音刚落,瞧见约翰精壮的上身,宽厚的肩膀,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约翰坐在黛西身旁,男人深沉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让我看看,左腹的刀伤还有枪伤又撕裂了,两处伤口有点化脓,嗯,我会将订书钉取出来,重新缝线,接下来会有点疼,需要打麻药吗?”黛西认真端详了男人的伤口严肃负责道。
“不了,我有酒就够了。”约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看着黛西熟练的给器皿消毒,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镊子夹起羊肠线……
“So,你和你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女孩仿佛不经意间随口问道,她注意到约翰进门时拿的旅游明信片露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上面是女人笑靥如花的脸。
“六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期间我认识了她,”男人眼神失去焦距,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后来在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后,我们就结婚了,搬到了布鲁克林,直到一年前…”
男人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后面的记忆对他来说如同比噩梦还要恐怖的地狱。
“抱歉,”不忍再看到约翰痛苦无助的表情,她转移男人的注意力,“海伦,你的妻子,我的意思是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是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她很阳光很善良,她将我从黑暗的泥沼中拉出,让我感受到了爱。跟她在一起我总是会很开心,就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己……”男人眼神中充满怀念与爱意。
“听起来是个很美好的爱情故事。”女孩不禁开始向往男人所描述的感情,那种互相救赎互相爱慕之情。
男人点点头,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他看着女孩熟练自然的动作,很奇怪道,“你在哪学的这些?”
黛西一边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一边平淡回答:
“从我父亲那里,他常常会浑身是伤的回来,我母亲因为嗑药,常年手都是抖的,后来他让我给他包扎,如果我拒绝,他会打我,所以…一回生,二回熟。渐渐我也就熟练了。”
“不过幸好,六年了,我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黛西轻描淡写道,小小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与淡然。
“为什么他想要杀了你?”
男人心疼道。
“上个星期二晚上,我的母亲也许是嗑嗨了也许是记错了父亲回来的日期,她带着一个男人进了卧室。我的父亲突然回家发现了他们,”女孩回忆起那天晚上,表情像是有点恶心,
“他先是开枪打死了床上的男人,然后,用皮带勒死了母亲,你知道吗?我就透过门缝看着,她一直哭泣求饶,一直尖叫挣扎,父亲都熟视无睹,他冷漠且残忍地结束了母亲的生命。”
“他向来都不喜欢我。”女孩幽深的瞳孔散发着阴森的光芒,她模仿着父亲冰冷刺骨且惊悚的语气缓缓道,
“他说,小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种!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说完,女孩将衣服袖子掀了起来,露出细嫩的胳膊,胳膊上残有深深的针孔印迹,她接着缓缓道,
“而我的母亲,并不无辜,她不仅仅只是自己西毒。第一次我侥幸逃了过去,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说完,她又认真地注视着约翰,一双蓝色瞳孔闪着希冀的光芒,
“不过现在我遇见了你,曾经种种的遭遇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约翰震惊于女孩小小年纪的遭遇,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表情悲痛黯然,
“黛西,我很遗憾你有个很悲惨的童年,我为你感到心疼,只是我,”约翰停顿了下,有些困难道,
“不知道是否能好好照顾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黛西,你知道跟我亲近的人的下场吗?他们都死了,也许我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魔鬼是个灾星,你不该把希望放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你不用说了,”黛西打断他,低着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约翰说这么多话,她感觉自己视线有些模糊,她不自觉放大声音,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是灾星吗?你什么都不懂,外婆死了,我有父母却相当于没有,他们从未关心过我的死活,在学校里没人愿意和我玩,他们只会欺负我无视我,没有人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一个身份跟□□有牵扯的爸爸,一个瘾君子妈妈这样的孩子交朋友……”
“维克先生,求你,别丢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会做饭会包扎懂很多知识,还会很多技能,让我留下来吧,我需要你。”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哽咽,眼泪倔强的在眼眶打转,握紧拳头,低着头,像只迷路的小鹿,不知方向。
空气一时寂静,两人久久无言。
“我需要你”简简单单一句话令约翰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的内心很乱,头一次感到了无措。
黛西平复情绪,默默地继续为约翰缝线,剪断最后的羊肠线,她又拿起喷雾剂喷向约翰身上的青紫处。
全程约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沉默且信任地将身体任由黛西处理。
黛西丢掉垃圾,收拾好工具。转身回到房间。
狗狗像是感知到两人低落的情绪,看了看黛西关上的门,又看了看在沙发上喝酒的约翰,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黛西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怀表,阴沉沉的天空下雨水不断怕打着窗户落向草地…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带给她无数痛苦与折磨的房子,她想逃,拼尽全力地逃…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