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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肆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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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得意的挺着大胸脯,甩着屁股进屋了。流苏默默的把自己的袖子从画歌嘴边抽开,问道:“染的堂主怎么这么闲啊?来找我做什么?”
画歌把盘子一丢,怅然叹道:“离宫太平着呢,我这个堂主自然没事情干。盛真那楞小子又被宫主派出去了,连个捉弄的对象都没,无聊的紧哪。”
流苏看着远处,喃喃道:“不知道苏柒然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望天县……”来离宫已经将近半月了,她的身子不仅痊愈,而且还健壮了许多,她也多次明示暗示的提醒苏柒然去望天县的事,却都被苏柒然不动声色的驳了回来:不是宫里事物太忙抽不开身,就是前方战争形势紧迫不宜前去。流苏被这么软绵绵的太极拳打的鼻青脸肿,却又不能发火,每日惆怅无比。
画歌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颇庄重的问道:“你很想离开离宫?”
“是啊。”流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画歌大惊失色,跳起来指着流苏的鼻子怒吼:“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宫主救了你那么多次,奋不顾身的跳到河里把你捞起来,为了救你还被你那相公刺了个窟窿,现在又把你带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就那么点心愿,希望你留下来多陪他些时日,你这样都不满足他?”
流苏张口结舌,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呆了半晌,垂头丧气的沉默了。
画歌义愤填膺完,看流苏恹恹的样子,觉得有些对不起她,遂复又坐下来,安慰道:“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就你家老爷子那脾气,你还不清楚么。一股傻劲只知道忠于主子,有时也忒是非不分了。你赶过去又有何用?再说,宫主已经派盛真带了一个堂的弟兄过去了,就是为了与凌家军共同奋战,保护你家老爷子,你就暂且安心住下来罢。”
流苏摇摇头,叹道:“恰恰相反,我希望的是,凌家军不要再与北蜀军队作战,我是想说服爹爹撤军回城。”
画歌哈哈笑道:“流苏啊,你傻起来真可爱。你以为宫主怎么会无故出现在这里?他对京城的形势了解的比你我都要清楚。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预料到了,所以命下属先赶来这里买下了这幢大户,装饰修缮,我们都奇怪呢,干吗把离宫建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上,没想到如今居然真的住进来了。总之宫主做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你放心吧。”
流苏苦笑,是啊,她怎么会如此愚蠢,越谨在牢里那番话她牢牢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苏柒然和宣墨之间达成什么协议,她不知道,或许潜意识里也不想知道。从头到尾,她都是最没有心计最不设防的那一个罢。
她笑笑:“你说的对,我没什么要担心的。”便站起身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荷包早早的回了房,她被分派去打扫各个堂主的房间,其实那些房间自有专人打扫,纤尘不染,多她一个去帮忙的,也没什么事情好干,因此也是极为清闲。
见流苏走来,开心的迎了上去,兴致勃勃的说着一日下来的琐事:“夫人,我听负责打扫宫主房间的阿意说,原来宫主都不用丫鬟的,整个离宫除了浣洗衣裳的丫鬟外,就只有厨房里的大娘是女的了,其余的都是小厮。而且宫主至今竟然一个女人都没有哎!”
荷包惊叹不已,流苏也颇有些惊讶,她一直觉得,依苏柒然的性子,后宫里应该储着许多胸大腰细腿长的美女,没想到到了离宫,她逛了整个院子,确实没有传说中的侍妾,连个丫鬟都不太见的到。
荷包叹道:“宫主真是清心寡欲啊。”
流苏哼哼冷笑,清心寡欲?苏柒然那绝对是一奢侈的主,光看这离宫便可知道。
她在离宫的这几天,除了吃就没什么建树,平日最爱处处闲逛晃荡。逛完整个离宫,瞠目结舌的得出一个结论:苏柒然真有钱。
如果说皇宫是辉煌磅礴肆无忌惮的张扬,那么离宫便是低调的奢华。摆设陈列皆为珍品,但并不金碧辉煌,反而是雅致清韵。就像流苏房里那架新月梨花琉璃屏风,整块透亮的琉璃上用银色颜料随意涂抹着梨花新月,粗看并无甚新奇,仔细看却不得不赞叹构思的浑然天成。琉璃本就透亮清澈,用银染料一勾勒,那月色下的一树梨花清幽绽放,似乎都能闻道梨花的芳香。
而水榭更为奢侈,本来流苏就奇怪为什么初冬的天气,水边却有袅袅热气蒸腾,后来听画歌说了,才知道原来这水榭的水与外界是相通的,是从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活温泉水引过来的,因此即使冬天,水榭却始终温暖如春。
流苏颇有些郁郁,油然而生一种夹杂着嫉妒的仇富心理。
主仆两人正闲聊着,门外一叠声的叫嚷由远而近,一个小厮打扮的眉目清秀的男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近,面容甚是焦虑,见到荷包,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口中说着:“荷包姐姐,可见到你了!快走!”说完拖着荷包的手就走。
荷包咿哩哇啦地挣扎着,却敌不过那人的力气,像麻袋一样被拖着往前蠕动。
流苏看的新奇,不由问道:“这是作什么?”
那小厮听到流苏清冷的声音,脚下一停,转过身犹豫的看着她。荷包立刻挣脱了小厮的手,介绍道:“阿意,这是我们夫人。夫人,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打扫宫主房间的阿意。”
那阿意听到“夫人”二字,脸色丕变,慌张的捂住荷包的嘴,对流苏说道:“可别说夫人,就是这惹出来的祸,才刚小葛与我们说起夫人,叫您宣夫人,宫主刚好经过,听到‘宣夫人’这三字,脸就变了。现下里正拘着小葛去戒受堂,说是要杖毙!夫人,您得救救小葛啊!”
荷包傻了眼,呆了一会,蓦地嚎啕大哭起来,扯着流苏的袖子嚎道:“夫人!你一定要救小葛,他如果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流苏看着眼前两个嚎的震天响的两人,头痛不已,问了阿意苏柒然现在在哪后,逃难似的急急赶去。
苏柒然在自己寝宫院子里的梅树下坐着,初冬的晴空呈现出一种尖锐的灰蓝,他斜支着头,看着眼前一执书卷,清俊的眉间有些阴郁。明明是清冷干净的气质,却仿佛怎么也看不透灵魂。
流苏蹑手蹑脚的靠近苏柒然,一边想着该如何开口,苏柒然却仿佛已看到她般,平淡的说道:“过来坐罢。”
流苏有些受宠若惊,难得苏柒然有好脸色给自己看,就在一旁坐了,偷偷看了眼苏柒然的脸色,不想苏柒然也刚好抬眼看她,流苏撞进那双险危危上挑的桃花眼,只觉得眼底深处湿润如春雨繁花,一时楞了。
苏柒然看着流苏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心底深处灼热起来,轻轻咳了一声,正色问道:“什么事?”
流苏醒过来,尴尬的把眼光调到别处,说道:“是关于小葛……”
“嗯。”苏柒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流苏索性一口气说完:“我希望你可以放了他。他没有什么错,只是实话实说,我确实是宣夫人……”
宣夫人三字刚出口,身边很合景的响起一声清脆的骨骼响动的声音,流苏胆战心惊的住了口。
苏柒然低垂着眼,阳光透过树枝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好罢。”
流苏刚舒了口气,就见到苏柒然眯起眼睛,嘴角柔柔上挑,笑得温和无害。
“完了。”流苏心底刚掠过大大的金光闪耀的两字,苏柒然就开口了:“一个条件:以后就过来服侍我罢。”
“……”流苏看着苏柒然懒洋洋的笑容,终于不情不愿的屈服在了恶势力之下。
苏柒然的效率真快,流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荷包正抱着小葛又哭又笑。见到她,少不得一番感激。流苏细细看了那名为小葛的小厮,倒也稳重老实。看了看荷包含羞带怯的神色,心里有了底,微微一笑,进屋惆怅起自己的事。
太阳再升起时,流苏已是苏柒然的贴身丫鬟了。
走到镂空雕花漆门前轻轻的叩了三下,慵懒沙哑的让人心神荡漾的声音传出:“进来罢。”
流苏推开门,从小厮手上接过水盆,缓步走了进去。
苏柒然还闭着眼睛,一把青丝逶迤流泻在散花贝锦锻被上,薄薄一层白色亵衣妥帖的贴在身上,清瘦的躯体若隐若现。真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
帮流苏递水盆的小厮盯着苏柒然平坦的胸部,抹了一把鼻血后退出去了。流苏疑惑的看着那小厮的背影,心中感叹不已:“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呵。”
苏柒然大约是赖床赖够了,躺在床上偏过头看着流苏:“还不过来?”
流苏应了一声,拿起搭在屏风上的白色狐裘,走了过去。苏柒然平举双手,任由流苏替他脱下亵衣,披上狐裘,系好衣带。流苏一边忙碌着,一边佩服起自己的定力,如此美色在前,她自岿然不动,也许是看多了宣墨的缘故罢,才有了免疫力。
想到宣墨,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如今又是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考虑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