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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太子声音沙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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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今年九岁,再早熟,再熟读诗书,想要熟练运用文字,并写出令人拍案叫绝的作品来说实在有些难度。
好在话本不是那么讲究文笔,话本要的是读起来轻松,故事引人入胜就够了。
《宿敌》与上一篇戏文《四儿》不同,《四儿》较短,全文不过五万字,薄薄的一本,讲述的故事也不是那么饱满,是为了讽刺而写。
《宿敌》则是为了发泄心里头被戏文荼毒这么久的火,动笔以后又极富创作欲望的一部作品,胤禩想要将它写得饱满,写得长,身边没有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叔祖,一切都是自己来动笔,写起来就有一些慢。
他还为《宿敌》写了纲要,一边学习,一边看情报,一边搜集需要写话本的资料,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好多天。
这篇宿敌,他总不可能以兄弟们为原型来写,皇室不可写,太过敏感,而朝堂之中,纳兰明珠与索额图斗争激烈,党羽遍布,若是直接写朝堂争斗,可就太显眼了。
不过,虽然不明着写,他可以隐喻,内涵他们,若是有人联想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那是多心了,与他无关!
胤禩想了想,翻阅史书,在史书上选择了两个人,诸葛亮与司马懿!
这二人,全都是智多近妖的人物,斗了一辈子最终却未曾分出胜负,结局却是诸葛亮病逝,而司马懿靠着长寿比诸葛亮多活了几年,司马懿还很自豪,觉得自己苟活时间够长,活过了诸葛亮,他们二人之间是他胜了。
戏文里头多得是朝堂勾心斗角党羽争斗,也有战场谋略战争的画面,有史料作根据,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的交锋还算好写一些。
他们二人各为其主,一为蜀汉鞠躬尽瘁,另一为曹魏肝脑涂地,而前者诸葛亮一家为季汉付出所有,子孙牺牲,后者司马懿之子孙篡权夺位,何其令人唏嘘?
忠臣奸臣,后人自会分辨,而他们之间的宿敌关系,可不正印证了“这世上最懂他的唯有我”这句话吗?
待确定了对象,胤禩看了许多东汉末年的史书记载,又将现有能搜集到的藏书都翻阅了一个遍,但凡是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的对比交锋,他全都仔仔细细记录下来。
当他一切准备就绪动起笔来时,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纳兰明珠此前受人弹劾被贬官时索额图没有落井下石,胤禩的小脑袋里蓦然就冒出了一句话“他是我的对手,当他落入泥潭时,谁都不能作践他。”
索额图性孤傲,目中无人,但是纳兰明珠失去宰相之位,受到帝王厌恶后,他反而不再逼迫。
胤禩猜测,也许索额图并不似戏文里描述的那么愚蠢而狂妄,他心里或许也明白,有纳兰明珠在,才会有他在。
当然那只是胤禩的猜测,如今,纳兰明珠随汗阿玛亲征而去,有大哥在,想必等回来后纳兰明珠很快就能再次复起。
胤禩低头奋笔疾书,写到诸葛亮与司马懿宿敌之间交锋,你挖坑来我挖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思路这般清晰,当心里有了设想,再动笔以后,那感觉如同醍醐灌顶后的怦然醒悟。
他是他一生注定的宿敌,他们棋逢对手,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祁山上、渭河边,他们巅峰对决。
空城计时,司马懿当真不知是空城,还是知道有诸葛亮在一日,自己才安全?
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的隔空对决,他们之间隐藏在交锋之下的默契,你死我活之中对宿敌的了解……
会有谁因为司马懿被曹魏猜忌的处境而联想到时下的谁谁谁,那就与端正先生无关了。
端正先生写的《宿敌》是一系列感情细腻,描写内心戏较多的权谋话本而已。
胤禩还根据野史传说一通瞎写,艺术加工之下,将主人翁的心心相惜放大了许多,直恨不得立刻原地拜堂成亲的那种。
端正先生:诸葛亮与司马懿互相打赌,若谁输了谁便穿上女装,司马懿究竟有没有穿上女装,诸葛亮已因操劳过度,病逝而去,无缘得见。
他们走过一生,斗了一辈子,这是多么感动天地的宿敌之情。
胤禩写了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的对决纲要,觉得意犹未尽,他想了想,要不把历史上有名的人一块儿写上吧?
于是,他贪心地将《宿敌》的纲要扩展为了分卷长篇,第一卷,名曰“棋逢对手篇”,第二卷,他写了宋朝时的王安石与司马光。
私底下是好友,明面上却政见不合,在朝中你来我往,这一对宿敌,写的时候涉及到了宋朝时期的朝堂改革,胤禩对那些土地改革、钱粮改革目前是一窍不通,他自己都学不透那些,哪儿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理所当然的,一口想要吃个大胖子的胤禩卡文了……
“八弟近日怎么研究起了宋史?”
胤祐凑近,看了看胤禩桌案上的书籍,有《神宗实录》、《宋史》、还有南宋李焘所著的《续资治通鉴长编》。
胤禩埋头做着摘录,边回答道:“先生课堂之上讲的《资治通鉴》,是到宋朝之前的通史巨作,课后看看宋朝以后的拓宽眼界,还挺有意趣。”
“只是为了拓宽眼界?”胤祐低声嘀咕:“你这也太好学了。”
“七哥,这是爱好啦,就像是你喜欢没事就去练骑射一样,弟弟就喜欢看些史书,”胤禩好学史书,桌子上放得全都是正经书籍,课堂上认真听讲,先生们自不会阻止他将爱看书的爱好发扬光大。
紫禁城之中最大的藏书阁在文华殿后,原是明时的圣济殿,在各大戏文里被称呼为“文渊阁”,这里头有一个时间谬误,因为“文渊阁”是胤禛的继任人弘历所建。
自卫氏升嫔后,胤禩也渐渐成为了康熙喜爱的儿子之一,胤禩受宠后便求了君父恩典,此后便能去文华殿后的藏书阁借书看。
胤禩问道:“下学后我打算去藏书阁看看,七哥要一起来吗?”
胤祐拒绝了这一提议:“先生布置的课业足够我写到天黑。”
他为胤禩的精力感到赞叹:“你是怎么做到完成课业之余还能看那么多书的?”
“只要集中精神,专注做一件事就行了,”胤禩笑道:“七哥写课业时容易被旁边的事物或声音打断,自然无法将课业连贯写下去了。”
胤祐:“……”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连续一个时辰不被外物影响,保持全神贯注下去的!
“我还是不说话了,免得自取其辱,哼!”
胤祐扭头走了。
胤禩一头雾水,喃喃道:“七哥怎么突然撒娇起来了?”
胤禛路过他身边,脚步一顿,以微妙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胤禩现在见到两个人都会条件反射的炸起毛来,其一是太子,其二就是四阿哥胤禛。
如今胤禛就站在自己附近,还盯着自己看,胤禩渐渐僵硬了背脊,一面想要回避他的目光,一面又想着:我又不心虚我回避什么?
于是睁大眼睛炸毛瞪胤禛:“四哥为何总盯着我看?”
胤禛抽了抽嘴角。
“七弟是在生气,”他语气平稳地说道。
胤禩:我当然知道七哥是在生气,他都哼哼了,显然是等着我去哄他呢!
胤禛见他沉默不说话,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委婉地劝胤禩:“平日里少看些话本,罢了,我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
胤禛没与他多说,轻叹一声走远了,风中传来了胤禛的叹息:“八弟,整天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得胤禩哟,一口气闷在心口:“你给我等着,竟然骂我脑子有病!”
至于胤祐是不是真的在撒娇?胤禩追上去,口中喊着七哥,如果胤祐顺着台阶往下走,与他和好如初,那就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在撒娇!
这不,胤禩哄好了胤祐,足下生风跑去了藏书阁。
夕阳为藏书阁笼罩上黄昏的色彩,胤禩熟练地在一楼处挑选自己需要的书籍,刚要去找个地方做下便瞧见原先他用来抄录的位置如今已经有人待在那儿了。
那人穿着杏黄色的衣服,少年脸上还有些青涩之气,比起戏文中成熟优雅的他要多一些稚嫩,正是监国中的太子。
胤禩抱着书本,挪了挪脚,悄悄地往后退,挪到了书柜边上,扭头就想开溜!
正在看书的太子抬起头来,声音暗哑:“八弟,你要躲孤到几时?”
胤禩瞠目结舌,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不然为何现实里的太子会用暗哑的声音说出那一句《东宫禁忌》中的台词?
太子胤礽的话成功令胤禩僵在原地,只见太子放下了书,起身朝着他走来。
少年人正在换嗓子的时候,声音暗哑是肯定的,若是要提高嗓音说话,那声音更是和鸭子叫没区别。
太子为了爱护自己嗓子,平日里就多有忌口,等待着换嗓的时期过去,他的音色才会变得更加浑厚,更有成熟的韵味。
他下意识地不去提高声音,说出口的话就显得低沉、沙哑。
与《东宫禁忌》里头的太子声音一模一样!
胤禩吓得仿佛魂都飞出了嘴巴,脑袋里自发地唱起了大戏。
《东宫禁忌》中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飘来飘去,而太子站在胤禩面前,居高临下,拧眉问他:“你为何每一回见着孤都像老鼠见了猫?”
哎?
胤禩眨眨眼,很快回过神来,也立刻从太子的话中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他狠狠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突然来一句“胤禩,我心悦你”,其他怎么都行!
胤禩感到很绝望:我究竟是怎么引起太子注意的?我都避开他走好几回了!
太子见八弟见着自己竟紧张得说不出话,不由奇怪:“孤此前与八弟从未有交集,应当未曾与你闹过不和?”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是太子才紧张的,因为八弟面对汗阿玛时,分明谈笑自如。
“二哥说的是,臣弟并非是故意如此。”
胤禩嘴巴一秃噜,一不小心将《东宫禁忌》里头“胤禩”对太子明面上的称呼给喊出来了。
如果更亲昵一些,“胤禩”是喊太子“保成”的!
太子面露惊讶之色,这还是第一次有弟弟喊他“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