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青露辰

38、觉悟

　　他没再说其他的，招呼齐放过来吃，火锅锅底在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沸腾，齐放在一旁认真看着他那明显装作没事的神情，没有戳破，只是静静地看着。所以，等到吃的时候他才发现桌上的肉、青菜、豆类全都被陆斯与一股脑倒进去了，没有先后次序。吃的时候肉煮老了，青菜煮黄了，土豆完全煮化了，日常挑剔的他夹了几筷子就没再伸筷子进去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陆斯与在一团白气中间，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旁边调好的酱他碰都没有碰，连看都不看，大口把食物往嘴里塞，如果不是最后齐放阻止，都有点怀疑他连汤底都喝干净。
　　齐放把锅碗清洗干净后，皱眉看着陆斯与，他离开时，陆斯与像恍然惊醒一样，抬眼朝他笑了笑，说了再见。那是他见过的最不一样的陆斯与，就是这个陆斯与让他连闯几个红灯回到家里。
　　半个小时后，陆斯与跑到厕所把吃的东西稀里哗啦全都吐了出来，好像这样还不够，他无力地靠在洗漱台上，在想这样太浪费食物了，下一秒连没有消化完的中餐都吐了出来。
　　阿飞一路上摇着尾把跟在沈逸轩身后，它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主人此时此刻心情有点低落，以往每次出差回来，它都会被主人全身薅好几个来回，这次到家后只是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逸轩到家里才发现自己只是把狗牵了回来，而狗的生活用品没来得及拿。他从橱柜里找出碟子，给阿飞倒上狗粮，然后在一旁道歉。
　　“抱歉，我忘记把你的箱子给拿回来了，你最喜欢的球也落下了。”沈逸轩在轻拍阿飞的后背。
　　阿飞看了眼碟子，连嗅的步骤都省下，耷拉着尾把躺到家里的另一个狗窝里面。沈逸轩苦笑着说：“我已经很受伤了，你就不能通过行动安慰我一下吗？”
　　他自己养的狗，什么习惯他当然是知晓的，可是他那颗坚定的内心受的冲击太大了，还在没有半点防备的情况下。所以在当时那种情境下，他也没有做到心平气和地去等着陆斯与给阿飞收拾好家当，再礼貌客气道别后回来。
　　他喜欢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用和前男友住在一起这样的答案来回答他提出的能不能交往的问题，他没有当场揍人已经是理性和克制的结果了。
　　这天陆斯与下班后在上次和沈逸轩争吵时的路灯下面站了好一会儿，天气转凉，新一波冷空气把周遭的冬日气氛酝酿的愈发强烈，一阵阵寒风拍打在他幽兰色的毛呢外套上。他一个人在那里傻傻站了半个小时后，听到有人在叫他。
　　“陆先生，怎么今天没见你遛狗了？”说这话的是住在陆斯与家前面那栋楼的大爷，他养的那条看着有点憨的拉布拉多正在围着陆斯与打转，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陆斯与笑了笑回说：“那是帮朋友养的，朋友回来了领回去了。”
　　“哦，通过我这段时间观察，发现你还挺有耐心的，其实可以考虑自己养一条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留意一下。”
　　最近每天遛狗，经常可以看到阿飞和大爷家的乐乐玩，大爷也会偶尔和陆斯与说说话。陆斯与待人礼貌周到，谈吐得体，大爷还暗戳戳地想把自己地外孙女介绍给陆斯与，不过被陆斯与婉拒了。这次不是介绍人，开启介绍狗模式了。
　　陆斯与点了点头，待他们走后，他朝小区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没有那个修长身影的半点踪影。他回到家里翻出那个手机号码，来回划动，却始终没有拨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电话也说不清，最后不了了之，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愈发表明他太不正常了。
　　这几天他公司不是很忙，他又不想去酒吧，每天早早下班后停好车会往返好几次确认有没有锁好车，出门倒垃圾同样会回去好几次确认有没有锁好门。纵使这样，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他完全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不同于上一次等结果，这次沈逸轩没有再做上门要求给一个确切回复的傻事，回国后，他每天忙于工作。连续好几天在工地、市规划局、事务所之间来回跑，忙起来不要命的逸少又回来了。
　　“你说老板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最近感觉变了个人似的。”孙琪琪趁沈逸轩去楼上锻炼的空隙，偷偷溜到明溪旁边。
　　“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其实从来没见过现在这样的老板，这是一个连我都觉得很陌生的模式。”明溪摇了摇头，神情有点沮丧。其实早在沈逸轩回来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天他看到沈逸轩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一整体没有吃喝拉撒，据他所知老板是个饮食习惯无比规律的人。这种被打破的常态，后面每天都在进行着，他看到沈逸轩有时候一天吃一顿，有时候一两天一顿都不吃。从昨天开始，正常一日三餐了，却一天要去锻炼两三个小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为了减肥瘦身。
　　“在意大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孙琪琪压低声音问。
　　“没有，差不多一打的设计师小哥直接对老板表达爱慕之情算不算？”明溪刻意少说了很多，真算起来，那得从他们上飞机开始，机场那个有一波粉丝围着的小爱豆一上飞机就提出想跟坐在沈逸轩身边的他换位置的想法。
　　“这种事情，老板驾轻就熟，你再想想，也许是回国后的事。”孙琪琪催促道。
　　说起回国后，明溪想起了，回国第二天沈逸轩叫他去陆斯与家拿狗盆，他悻悻然说：“我可能知道原因了，这事应该跟陆总有关。”
　　孙琪琪一脸疑惑地看着明溪说：“你是说丰城地产那个陆总？”她最近在陪朋友看房子，一下子想到的就是那个传说中长相无比斯文的陆辉。
　　“陆斯与。”明溪若有所思说到。
　　“关陆斯与什么事？”孙琪琪突然声音大了起来。
　　正好运动完的沈逸轩下楼来，走到他们这边时，那提高音量的三个字，让他停下了脚步，并向两人投以疑惑的目光。
　　明溪抬头看了眼沈逸轩，脑袋快速打了个转后，淡定地说：“我和陆总约了明天来事务所谈房子装修的事情。”
　　孙琪琪是背对着沈逸轩的，自然不知道沈逸轩在看他们，她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神情看着明溪，说：“我是问陆斯与和老板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我和陆斯与能有什么关系。”沈逸轩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办公室。
　　留下瑟瑟发抖的孙琪琪和望着建筑模型发怔的明溪，孙琪琪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魂不守舍地看着电脑，她没有继续问明溪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刚刚沈逸轩已经给了她答案一样。
　　明溪第二天确实约了陆斯与，陆斯与的家开始进入装修的环节，项目依旧由他这边跟进，他两天前和陆斯与确认约谈方案的地点，陆斯与直接回复来事务所。
　　明溪问陆斯与缘由，得到的答案是正好要在附近和合作商谈合作，聊完后过来也很方便。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第二天一整天陆斯与都在公司开集团会，而下午五点这个时间，他想应该可以见到沈逸轩了吧！
　　然而陆斯与驱车到进来事务所那条道的时候，看到对面那辆跑车快速和他的车擦肩而过。他见到明溪后，在明溪提起老板刚刚走了时，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诧异，但那种名为失望的情绪是没有躲藏完全的，自然也被明溪看去了。
　　聊完设计方案后，明溪合上电脑，静静地看着陆斯与说：“陆总，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陆斯与抬眸，一时摸不清明溪想问什么，但他还是点头说：“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们老板喜欢你吗？”
　　“知道。”
　　明溪的眸子沉下去了几分，但语气还是谦和的，他淡淡说：“好了，我没其他问题了。”
　　陆斯与疑惑地看着明溪，张嘴说道：“我以为你会问其他的。”
　　“譬如？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也好，老板也罢，都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想法，我问其他问题意义不大。”
　　“嗯，确实。”陆斯与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他会回来。”明溪站起身，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今天还约了人，说完这话后他往门口走去。
　　“谢谢！”陆斯与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