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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好生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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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朝这个人,生来懒怠,早上起床总比人晚些。在家时就常常过了朝食还未起,她母亲上手治过她几次,也没有什么效果,长辈又纵容,渐渐就放任自流了。
今日是讲学第一天,各家姑娘都早早准备了,就等着沈辛朝一起去佛堂。千枝取了早食回来,连忙将她唤起。
“小主快起来了,今日听学第一天,各家姑娘都等着呢!”
“嗯,让她们先走,我不与她们一道!”沈辛朝还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们个个一步三喘的,我光脚也能赶在她们前面。好千枝,你快去打发她们先走。”
千枝看着她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只得出去与各家姑娘说了让她们先走一步。
女客住的地方在后山,离佛堂有很远一段距离,各家贵女都是娇养惯了,在家时就很少走路,寺里是不可能给她们乘车搭轿的,这么一段路只能自己走着过去。就如沈辛朝所言,个个一步三喘,娇颜泛红。
“小主还没来么?”也不知谁提了一句。
“哼,估摸着还没醒来呢!”冯沁嫣因昨日之事,积怨在心头,不敢当着沈辛朝说什么,难免背后嚼几句舌根。
“定然是有车坐的,哪里像咱们,再远的路还不是要自己走。”有贵女接了一句。
“城主家的千金哪里是我们能比的,昨日里那般不通情理,冯姐姐都住下了还逼着人搬出来,当真是仗势欺人。”孙家二姑娘孙棉与冯沁嫣交好,就又把昨日的事翻出来说。
“我们……”冯沁嫣正欲开口接话,就被身后传了的一把清泠泠的嗓音打断。
“既走不动,就该省下这些讲话的力气来赶路。”
众女大惊,急忙转身看过去,只见沈辛朝着一袭浅蓝绣白海棠的衣裙,腰间挂着条漂亮的鞭子,带着千枝走了过来。
“见过小主。”各家贵女忙侧身请安。
沈辛朝行至她们面前,眼神逐个扫过。她们各怀心思,有的庆幸刚刚没有开口,开了口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人人都怕沈辛朝,怕的不止是她沈氏嫡女商阳小主的身份,还因为这个人飞扬跋扈,名声在外,招惹了她的人不见谁得好果子吃。
沈辛朝懒得与之计较,“起来吧!”
背着手绕开她们往前走,她自小习武,脚力不是这些柳弱花娇的贵女可比的,自然很快就把她们甩得远远的。
以至于她已经在佛堂找个角落打了老半天的盹这群人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商阳无男女大防,讲学也是男女一堂,只是男宾在左女宾在右。按理,沈辛朝身份最为尊贵,当居首位,但她嫌那个位置打盹儿太过显眼,就坐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再着人坐到她的位置上。
今日讲学的是甘泉寺高僧觉尘大师,各家公子小姐都听得十分认真,还时不时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这种场合,要是得到大师肯定,就能博个才子才女的好名声。是以各各都急于表现。
而沈辛朝只觉佛法高深,非她能参透的,还不如补个睡眠,养养精神。千枝在旁看着自家姑娘势要睡个昏天黑地的样子,扶额叹气,哭笑不得。
果然如夫人所说“就算指望一条咸鱼翻身,也别指望阿朝。”
沈辛朝这一睡就睡到讲学结束,被千枝唤醒,主仆二人不与其他人同行,独自走回去。
“千枝啊,回去揉揉颈子,怪酸疼的!”沈辛朝摸着自己的脖子道。
千枝忍俊不禁,“就那样睡了一早上,可不是别着了,回去给小主揉揉。”
“我睡着之后应该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个个听大师讲学都听得仔细着呢,没人关注小主。”
“我听着是无趣极了,还不如摘枇杷吃有趣,对了,枇杷……”思及此处,沈辛朝脖子不酸也不疼了,抛开千枝往一个方向跑去。
千枝急得在后面喊,“小主,得回去吃中饭了。”
“你先回去!”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千枝追也不知往里追,只得先回去候着。
沈辛朝轻车熟路地摸到枇杷树院墙外,正待飞身而上。院墙上蓦地站立了一个人,她认得,是昨日里见过的越珩的侍卫。
他一身黑色劲装,抱着剑,面色亦如他主人那般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看着她。
沈辛朝在脑子里使劲回想昨日越珩唤他什么,还未想起,就被冷硬的打断,“少主有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我与你家少主是朋友……”
“不得入内!”
“这里是商阳的地盘,我……”
“不得入内!”
“倒是软硬不吃。”沈辛朝腹诽了一句,抬头看他,说道“我昨日落东西在这,我得进去找找。”
夜阑不吃她这套,尽职尽责立在墙头,看样子今日如何也不会放她进去。
沈辛朝抱臂而立,故意很大声的说道“哎呀,莫不是我的东西被少主贪没了?”
“沈小主慎言,我家少主怎会要你的东西?”
“那你怎的不敢放我进去寻找不是心虚是什么?”
“还请沈小主告知是何物,我们寻到自会派人送还。”
“不妥,不妥!”沈辛朝伸出食指摇了摇,“我的东西极为珍贵,怎知你们不会拿个假的来哄我?”
“你……”
“夜阑,让她进来!”
一个声音的插入打破了二人的僵持。沈辛朝闻言笑开了,朝夜阑挑了挑眉,飞身进入院子里。
越珩就坐在昨日的石桌旁,今日没摆棋盘,只放了一壶清茶,一个茶盏,他略低着头看书。
墨发未绾,用一根发带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慵懒随性,侧颜精致温雅,当真是令天地皆失了光华的好颜色。
“找到你的东西,立马出去。”他翻了一页书,声音一如往日清清凉凉。
“少主可知我丢了什么在这?”沈辛朝笑着走近。
“不知,不想知。”
沈辛朝径自坐到他对面,手撑着头,笑得狡黠,“昨日我可是丢了一颗心在少主这,怎么样,珍贵不珍贵?”
“你说什么?”越珩抬眼看他,一惯无波无澜的语气也夹杂着几分起伏,漂亮的眼睛泛起一丝不可思议。
沈辛朝笑眼弯弯,“昨日得见少主绝世容颜,我好生欢喜,一颗心都丢在这儿了。今日特地来看看,看来我的心在少主这儿待得好好的,还一直砰!砰!砰!。”故意把后面三个字咬得很重。
“不知廉耻!”越珩眉头轻皱,黑眸冷厉,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若不是不敢,藏在暗处的夜阑都忍不住想为这位商阳小主的脸皮鼓掌,一个姑娘家怎么做到这些话张口就来的
越珩这个样子,沈辛朝几乎都能感到凉嗖嗖的风吹到她身上了,但她素来是个胆大不怕死的,勾唇一笑,“少主这个样子像是要把我吞了,倒教我有些怕。”
她这个样子,可瞧不出半分惧意。
“你沈家的教养就是如此吗?”越珩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祖父自小教导我,若是碰到心仪之人呢,就不要在乎那二两脸皮,免得心上人成了别人的夫婿,才是后悔不及。”沈辛朝笑颜如花,“所以少主,辛朝十分欢喜你,不想你做了别人的夫婿。”
越珩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夜阑,扔出去!”扔的自然是沈辛朝。
“别别别,”沈辛朝伸出一只手掌制止,“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走。”
如此不知廉耻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沈辛朝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他,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幽幽怨怨地留下一句,“少主当真是无情,我都向你表明心意了,你还让别的男人碰我。”
“砰” ,在她离开的那一刹那,有一只茶盏碎在院墙上,绽开大片水渍。若非她走得快,大概就是碎在她身上了。
“夜阑,不得再放她进来,否则唯你是问。”
“是!” 夜阑汗,想来今日也不是我放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