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怪异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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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傍晚时分，进入精灵中心的人越来越少了。窗外的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轻嗅着不远处森林中传来的潮湿气息，整座城市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与这派静谧光景截然不同是，此刻在精灵中心二楼的房间内，凛川正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刚刚做了一个可怕而又十分古怪的梦。这个第一人称视角的梦境非常真实，就好像真的刚刚亲历一般，以致她在这大冷天里吓出了一身的汗。
在梦里，凛川一直身处半空之中——或者用更为直观地说，是身体朝下，被“禁锢”在了半空。这种俯瞰的视角令她非常不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不停地颤动，心中的鼓更是擂得震耳欲聋。
恐高是凛川这些年来一直没能克服的一个问题。平日里只要从稍高的楼层朝下看一眼她都会手脚发软，要是再多呆上一会儿便喘不上气来。此刻身处距离地面足有几十米的高空，内心的惊惧可想而知。
伴随着寒风与冰冷的雨水，恐惧和强烈的晕眩感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凛川好几次感觉自己就要翻白眼昏死过去，潜意识里她兴许有些期待这事的发生，然而却始终没能如愿。
梦境沉沦间，耳旁传来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还有鸟类嘶鸣的声音；更远处，地面上隐约有人的呼喊声。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一栋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建筑前，仰头对着天空的方向。凛川努力地瞪大眼望着，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伴随着翅膀扇动和长长的鸣叫声，地面上的一切都迅速远离，她飞得更高了。凛川害怕地动弹不得，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绷在脑海里的那根弦也越来越紧，终于在达到临界点时撑不住断裂了。
意识最终被恐惧所吞没。凛川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她大叫一声，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就像溺水者挣扎着刚刚浮出水面时那样，凛川大口地呼吸着。她从未做过这样身临其境的梦，就好像上一秒真的身处无所依靠的高空，除了睁眼看着，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内急促的呼吸声才缓和下来。凛川努力平复着心情，她试着用超能力给自己倒一杯水，不想却失败了。点点绿光在她的眼中闪动了几下，很快便又黯淡下去，无论是水壶还是杯子都纹丝未动。
如果勇吉拉现在在这里，想必也会露出与她主人此刻同样的神情——那便是错愕。好几秒后凛川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这个梦境带来的恐惧感影响了她。
被情绪影响得无法集中精神力，这真是许久未经历过了。凛川知道在状态不佳的情形下强行去用超能力是一件危险的事，便没有再继续尝试下去。
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接着迈着虚浮的步伐自己去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直至放下水杯时，她那双手才从不自觉的轻微发抖中真正平稳下来。
这是记忆吗……还是只是个荒诞的梦……
刚从梦境挣脱出不久，凛川又无法抑制地陷入了从脑海冒出的一个个问题之中。
她在过去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梦里那座着火的建筑正是她今天才刚刚去过的地方，那便是常磐道馆。她不知道是自己今天和坂木的相遇和谈话唤醒了她的某一段记忆，还是仅仅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枕下那枚绿色徽章又一次被取出，静静躺在凛川的手掌中央，接受着目光的来回端详。目光的主人再一次回想起了坂木的话语，紧跟着浮现于脑海的是梦中鸟类的嘶鸣声和地上那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人是坂木吗……
凛川闭上眼睛思考着，很快便意识到这个问题仅靠想是永远无法得出结论的。她便又将目光放到了这个梦境本身。
也许是自己的潜意识将最近发生的事和过去的绑架案联系在了一起，最终才出现了这样一个以假乱真的梦境。但是，如果这个梦真的是对过去记忆的再现，那么自己果然就是当年被那只大鸟神奇宝贝绑架的孩子之一；而梦里的那个男人，大约便是坂木。
要是那段丢失的记忆真如梦中所示的那样，那么就确如坂木所言，那会是一段痛苦且沉重的过去。而想要找回记忆，势必就得从“大鸟神奇宝贝绑架事件”这一方向挖掘下去，甚至要挖出当年绑架的幕后黑手，才能够触及真相。
想到这，凛川打住了朝这个方向发散而出的思维，她好像更加理解坂木话中的意思了。
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条好走的路。当年案件的调查规模她也有所了解，投入了那样多的人力、物力，现如今却还是这样一个结果——凶手逍遥法外，被绑架的孩子们下落不明。什么都查不出来，足以见这事的难度。
凛川左手扶额，轻轻地揉按着太阳穴，试着换了一个思路。
其实她也没必要非得去探寻出个结果来。正如坂木所说，失忆本身就是大脑对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刻意地寻回也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且坂木讲得也不无道理，一味地刨根问底对当下的生活毫无益处，反而可能徒增烦恼。既然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不如就把过去放到一边，专注眼前的事情。
说到当下哪……
凛川垂下了眼眸，当下可是有很多需要想和做的事情。
现在和未来已经够教人烦恼的了，过去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她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听进了坂木的话。
看了一眼一旁的时钟，凛川意识到自己的精灵们应该已经治疗完毕了，换了身衣服便朝楼下走去。
……
经过一下午的恢复和治疗，两只精灵都已恢复了健康。也幸亏坂木最后手下留情，勇吉拉才没受特别严重的伤害，同幸福蛋一起交回到了凛川的手上。
只是身上的伤好得快，心里的却未必如此。幸福蛋身经百战，偶尔的一次失利对她的心态没有什么影响。而勇吉拉对这次战败则是耿耿于怀，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一抽空就闷头苦练那招精神强念。
凛川知道她这是在自责，责怪自己在战斗最紧要的关头掉了链子。她去宽慰过几次，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勇吉拉的性格和凛川颇有些相似，在这样的事上，只有自身的实力提升了一分，心中笼罩着的失败的阴霾才会少一分，其余的安慰都是无用的。
毕竟是打出生起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精灵，凛川了解她，也很快就想到了帮助她的方法——她将原本因为打工而进度滞后的精灵训练提上了日程。
工作、训练、休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在凛川计划离开常磐市的最后一天，她辞去了餐馆的工作，带着两只精灵在市内好好地游玩了一番。
这里是她的故乡，但她现在却也只能像个旅者一般，一边参观着这里的生活，一边想着未来还要再来看看。
这一天的到来也意味着她与幸福蛋即将分别了。这一路上她们十分默契，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凛川为幸福蛋买了一顶精巧的粉红色帽子，后者开心地戴了一路，直至傍晚时分回到精灵中心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收了起来。
在一个紧紧的拥抱过后，幸福蛋回到了球里。她给凛川留下了两颗蛋——这是女孩非常喜欢的食材，也是她的临别赠礼。
只可惜，入口的幸福最终还是会化为苦涩。
凛川依依不舍地看着精灵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前往二楼博士的房间归还精灵。然而就在她低头抬头间，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个有些扎眼的男生。棕色刺猬头，和博士有几分神似的样貌，以及双手插兜、拽拽的走路姿势。来人是她的老朋友，大木博士的孙子——大木茂。
小茂和凛川同在四岛门下学习的日子将近四年，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了。虽然二人一开始的相识并不愉快，也有过一段时间互相看不对眼，不过在后来大部分的时光中感情还是很要好的。
“巧啊。”
小茂径直地朝凛川走过来。在他刚刚踏进精灵中心大厅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在一旁呆站着的好友。
“你怎么才到啊？”在见到来人后，凛川脸上的低落慢慢化去，露出了一抹笑容。
“本来你走以后我也准备出发了。不过爷爷让我再在镇上待几天，等他给我们定做的两个神奇齿轮到了，让我直接给你带过来。”二人走到休息区的椅子旁并排坐下，正说着，小茂从他的腰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喏，就是这个，昨天才送到的。”
凛川把盒子接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盒盖上开发公司的logo，写的是希鲁夫公司。一打开盖子，她便感觉到这里面所承之物价值不菲。
关东和城都地区的神奇齿轮都是手持式的，而这块则被做成了手表的式样，携带起来更加方便；这块“表”整体以灰黑色为主调，流线型设计，样式简约却不简单，看着十分高级。
“这看起来不便宜啊……”
她转向小茂，后者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数额，接着便迫不及待地介绍起了这一新鲜玩意的功能。
凛川越听越是惊奇，这么小的一块东西，除了正常的日期、时间显示以及地图和电话功能以外，竟还增加了录音录像和视讯通话的用途，还有一些诸如一键报警、模拟警笛的新奇设计，实在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这……这也太贵重了。”凛川有些不安地摩挲着神奇齿轮崭新的表面，它所呈现出的功能越多，也就意味着定做花的本钱越多。听完以后好半晌，她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什么贵不贵的啦。”小茂拍了拍她的肩膀，顺手便将东西直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平时你往研究所多打打电话就是了，爷爷他还是蛮舍不得你的。我已经把他还有我的号码都存进去了。”
凛川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好了，任务完成。一起去吃饭呗？”
面对小茂的提议，凛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吃过了。等过会儿把幸福蛋还给博士，我就准备走了。”
“这么快。你要晚上出发啊……”小茂面露诧异，“怎么不多待一晚？”
“常磐森林一天是走不出去的，反正都要在里面过夜，晚上进去也没事。”
凛川用平淡的语气回答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自己已经在神奇宝贝中心住了一个礼拜，按照规定今晚不能再享受免费住宿的服务了。
虽然她已经有了一枚徽章，在常磐市是有免费和优先住宿权利的，但是这枚绿色徽章已经很多年没有发放出去了。许久不曾现世的东西如果被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她担心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也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那好吧。”小茂说道，“我准备在这儿待上一阵，听说最近有人在森林一带看到过袋龙，过两天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
……
闲聊间，两人来到了大木博士房间门前。在不舍地将幸福蛋交还之后，凛川再一次郑重地向博士表达谢意并做道别。在后者慈爱的目光中，他们重新回到了一楼大厅。
凛川从护士手里取回了勇吉拉的精灵球。野外过夜所需的物资昨天她就已经准备好，全都收进了腰包里头。
这种次元腰包是近年推行的新型空间储存技术，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内部容量却足有一立方米那么大，几乎可以装下她的所有行李。这样一个高科技产物的价格并不便宜，同样也是大木博士所赠予的，她和小茂各有一个。
一边对身上的物品做最后一遍确认，凛川一边想着是否还有遗漏未做的事。最近几天她都没有见到小智，也不知在哪儿忙活，想来也没机会当面说再见了。她在大厅前台处留了一张纸条，委托接待员转交给那名红衣少年以作道别。
“该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小茂点点头，临行前又给凛川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里边装的树果，我顺路摘得，吃不下了，全给你了。”
小茂双手插兜，用一种十分随意的语气说着。凛川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的大多是桃桃果——这是她最喜欢的树果，却也是小茂一直敬而远之的，还曾一度因为“过甜”的口味遭到他的吐槽和嫌弃。
“你吃不下了？”
她抬头笑看了他一眼，后者显然注意到了那束含带笑意的目光。小茂微扭过头去，依旧维持着那副酷酷的表情。
口是心非。
凛川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她忙低下头，将袋子收了起来。
小茂陪着她一直走到了神奇宝贝中心的大门口。推开门，一阵寒风灌进来，两人均是一个哆嗦，接着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对方，相视一笑。
“一路小心。”
就这样，他们在短暂的相遇过后又再次分离。小茂驻足在神奇宝贝中心的门口，目送着凛川的背影。夜幕即将降临，建筑物里的灯光投射出来，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了两条长短不一的影子。
人与影一步步远去，慢慢融入到夜色之中，最后消失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怪异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