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松情》金木水

7、不舍

　　云松山顶的峭壁之上，峰高崖险，云雾缭绕，极难攀爬，猿猴也得望之兴叹，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崖壁的中段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向外突出的平台，此时平台上的小石桌上摆着一壶香茶，两个翩然若仙的白衣人儿正在悠闲的对弈。

　　"情儿！这一局都下了四天了，还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和了算了！"尘风懒懒的倒了一杯香茖，浅啜了一口。

　　"不可，弈棋无非就是享受这种胶著状态的乐趣，往往胜负也在其中。"松情斜睨了他一眼，"你如果还是这般漫不经心，小心被我这个徒弟反胜了，到时失了颜面，可不要后悔哟。"

　　"呵呵呵！被你胜了又有何不可，反正我的心也是你的，至于是你胜还是我胜，又有什么分别呢？到是情儿你，不过人世走了一遭，却平平多出几分争强好胜之心来。"

　　"算了，不下了！"松情闻言，脸色略变，起身推了棋面。

　　"瞧你，又恼了不是？真真不像是情儿你的个性。"尘风跟着站起身来，轻轻的将松情的身子揽入怀中，"平日里，风淡云轻，无论是怎样，你都漠然待之，除了关于我的事，还没见过你为什么事变过脸色，可如今，单单提个人世，就已经让你很是不安，叫我不由得妒忌起那个影响你如此之深的人来了，甚至恨将上来，真想将他挫骨扬灰。"话虽然说的温柔平静，可语气中的森冷之意，却叫人想要忽略也很难。

　　"胡说些什么呀！"松情微微侧身，退出尘风的怀抱，"我只是下得有些腻烦了，哪如你想得如此复杂。"

　　"如果真是我想多了那便是最好！"尘风铁臂一收，将松情的纤腰重新锁入怀中，另一只手捏住松情尖削的下颌，寒眸冷光如刃，"否则、、、窥视我的心爱之物，我必让他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松情不再挣扎，放软了身子，倚入尘风的怀中，口中低低呢喃，"平日里也没见到你如此珍爱于我，怎得去仙山小聚两日后，到感觉起我的重要来了？"

　　尘风闻言，哈哈大笑，"莫不是我的小情儿在抱怨我冷落了麽？谁叫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不过小聚一会，可我的小情儿，却足足等了两年，真真是我思虑不周，下次，我一定携情儿一同前往，可好？"

　　松情甜甜一笑，撒娇似得将脸埋入尘风的怀中，顺便将一双毫无笑意的无波美眸，深深隐入衣襟之中。

　　又是一季春去秋来，云松峰顶的一株古松下，一个纤细的白衣人儿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了，"福来、、、福来、、、福来、、、我只说不见，你便当真不来见我，甚至不上峰顶，宁可绕远路去别的山，你当真不想见我了吗？明明是你负我在先，伤我在后，为何倍受煎熬的却独独还是只有我一人，有时恨将上来，真想撕开你的胸膛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狠心？你可知道，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看着你过得平常如夕，我好恨，看着你跟山下村人谈笑，我好恨，看着那些村妇与你做媒，我恨不得毁了这座山，毁了这些村落，毁了这些村民！为何你笑得如此开怀？是因为那个村姑送你的汗巾吗？为何你睡得如此安稳？是因为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吗？为何你能忘得一干二净？是因为只有我在乎那两年的感情吗？福来、、、福来、、、福来、、、我心痛如绞，你可知道、、、"

　　皎月如钩，夜色如水，草屋外的石桌旁，一个清丽绝俗的人儿，白衣如雪，不顾灰尘污迹，只痴痴的将玉颊贴在桌上，"福来、、、你闲暇时提笔磨墨，可曾记得当年教书之人，福来、、、你桌旁吃饭，可曾记得当年做饭之人？"

　　这时门忽然吱得一声，打开了，福来披着衣服，走出屋来，这白衣人儿躲闪不及，与福来四目相对，竟然都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彼此相望着，眼中除了对方，似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语言，却早就看懂了那刻骨的思念，没有靠近，却早就溶入了彼此的骨血，生生世世分离不开了。

　　"你、、、"福来先回过神来，刚想开口，却被松情挥手制止，然后毅然转身，绝决离去。

　　"你还是恨我吗？恨我的欺骗？恨我的伎俩？恨我的纠缠？恨我的卑微？"福来颓然的坐在石桌旁，轻抚着桌面，"可是，即使如此，如果上天让我重新来过，我还是会不惜欺骗，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福来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松儿、、、松儿、、、松儿、、、你可知道？我可以忘记过往的自己，我可以忘记如海的血仇，我可以忘记曾经的种种，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我甘愿做一个碌碌的村夫，与你终老山林！这个愿望太过奢侈吗？才会罚我被你痛恨如斯，你今夜前来，是不是想看一看我如何痛苦的夜不能寐？如何时时凌迟在对你的思念里？如果是的话，你是否会因此开心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