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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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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戚少商是怎么劝动息红泪的,总之息红泪随着戚少商出现在他们中间时,脸色并不特别晴朗。
戚少商说毁诺城主担心的无非是城里民众的安全,他保证若是少了一个人,就让她砍他一刀,随她怎么砍。
赫连小妖笑道只要戚少商平安无事,毁诺城主真的会在意这一城百姓?她要砍他戚少商,可跟这个没有关系。
戚少商没搭腔。他心里明白。
顾惜朝倒是笑了,笑得很自信,说他倒没想让任何人牺牲。
“非要一个人死另一个才能救另一个人的话,救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是不是?”
戚少商想起了晚晴。大概所有人都想起了晚晴。然后戚少商想,如果当初自己被顾惜朝追杀的时候,兄弟里有人像他顾惜朝这么想,也许不至于落得千里故人稀。
“那你到底希望怎么样?”息红泪问道。
“在下希望息城主带着全城人,弃城而逃。”
“你想摆空城计?”小妖接道,“未免简单了点吧?人家未必会上当。”
“越简单的计策越容易骗过别人。怎么样?保证全城人都不会有危险。”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不用相信我,相信他们几个就行。况且,我为什么要害你们呢?”
息红泪于是点了头:“好。”
然后顾惜朝安排了一下任务:穆鸠平武力一般,赫连春水不宜露面,所以随城民藏匿,也可备万一;铁手、戚少商、追命随他留下守城。
“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留下,”顾惜朝对铁手说,“不过只留下追命你不会放心吧?”
戚少商看见顾惜朝站在山上,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毁诺城。这时城中人都已经撤走,追命按照顾惜朝的计划出了城,只有他俩和铁手还在城中。这里隐隐可以看见城中铁手的影子,大概一时没什么事做,踱着步。
戚少商走到顾惜朝旁边,说:“谢谢你。”
“嗯?”
“不过我和红泪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惜朝低头笑了笑,好像猜到戚少商在想什么:“这可不是无情跟我说的。我是疯子,不是聋子,满大街的茶肆勾栏哪里不在说两年前千里追杀和皇城一站。连云寨戚大当家遇人不淑啊。还有人说当年若是戚少商没在旗亭酒肆遇上顾惜朝,也许早就和息红泪双宿双飞了。我倒没自负到觉得这件事和我也有关。”
“你不用谦虚,确实和你有关。”戚少商笑了。
顾惜朝于是也笑了,不过没接他的话:“不过你们似乎都不想提起这些事,我就只当不知道。”
“要是让你现在看以前的事,有什么感觉?”
“谁让你随便相信顾惜朝,活该!”
“难道不是那顾惜朝辜负了戚少商对他的信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各打五十大板吧。不过再给我一样的机会,我说不定会做一样的事。只不过,至少疯子是不能为官的。”顾惜朝嘴角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笑,
于是把话题转回来:“我也曾见过息城主。有一次穆鸠平来六扇门找你,那时你不在,她坐在马车等在后门,追追给我指了一下。的确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大概也只有你会让她等上七年。说话的人都说‘嫁人当嫁戚少商’,我看倒不见得。”
“是我对不起她。”
“你刚才不会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吧?”
戚少商没答话。
“算了,你们这些草莽大侠也只会这么说话。”只不过,真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她该去找她的幸福。”
思维方式也都这么单调,丝毫考虑不到息红泪会怎么想。虽然这样成全了赫连春水未必不是美事。顾惜朝叹了口气。
戚少商的思维又回到了眼前的事上:“不过,你不是诸葛亮,对方也不是司马懿,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多疑得不敢进城?”
“哼,”说到这件事,顾惜朝就抖擞起来了,“我不用他多疑,他只要怕我就行了。”
宋军追至半程的时候,主将常亭在路边茶肆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看着他喝了口茶,并冲他一笑,忽然不见了。然后他才想起那与他奉命要抓的人颇为相似。
几里之后,他又看见一樵夫打扮的男子在路边看着他们的兵马奔驰而过。当他勒马回身再去看时,那个人又不见了。
有过几里,他看见一个钓叟坐在河边。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季节河里根本没有水的时候,只有那一身蓑衣还留在那里。
就这样每隔几里他就会看见一个相貌与犯人相似的人,直到他在毁诺城的浮桥边勒了马。那个人站在桥的另一边冲着他又是一笑,再次消失。
他于是觉得有陷阱。
然而一路经过浮桥、隘口,凡是能做陷阱、设埋伏的地方居然安然度过,这反而让他更忐忑。
然后他就看见了城楼上坐着的那个青衣的人。那个人在弹琴,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以及他身后那些兵马的存在。那个人和他之前看到的人的唯一不同就在于他的头发是卷的,然而也不排除是另一种装扮。
空城计?怎么看都是空城计,不过就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怀疑。
一曲终了,青衣人按住琴弦,对着下面的人一笑,气沉丹田道:“常将军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认识我?”莫说这个人不该认识自己,便是认识,以这一身戎装加上距离遥远,他怎么看出来的?
“不认识。在下只是猜测,难道猜中了吗?倒是后面那位将军看来眼熟,可要在下再弹唱一曲《玉蝴蝶》?”
“你,你什么意思?”军中有些乱。
“安静!”现在还不能乱。不过看来这军官的情报也不能全信,等到以后再处置吧,还是先对付这个青年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顾惜朝。不知将军是否听过两年前丞相傅宗书逼宫一事?”
“怎么,你还活着?早听闻顾惜朝疯了,居然在这里见到你。”
“将军看我是不是疯了呢?”
“你……”纠缠无益,况且这要真的是那个顾惜朝的话,久留就更危险,“边防图是不是你偷走的?”
“就算真的是我偷走的,我会告诉你吗?”
“你这算是承认了?”
“反正我说不是,将军一样要抓我回去,不是吗?既然如此,不妨上来说话。”
“这……”常亭沉思了一下,怎么想都恐怕这顾惜朝设了陷阱,便是没有陷阱,这顾惜朝也不好对付,若真上去被他擒住也是个问题,而这楼阁看来又难全军突破;而且,要是真有陷阱怎么办?无论如何无法想象这个顾惜朝没耍花样;可是,难道就这么放了他,恐怕也不好交待;但若中了埋伏,回去也会受过,回不回得去还不一定……
“将军莫非不敢?这毁诺城可是惜朝特意准备下来招待将军以及各位兵将的,将军不赏光?”
难道整个毁诺城都被他屠了?想他也不是没有这个本事,照这么看全军未必没有危险……而且,他怎么会没有埋伏……
算了。“撤!”
“将军!”身后的副官企图拦住他,结果被常亭推开。
“我们撤!”
“追追,你可以出来了。”话还没说完,顾惜朝就感觉有个东西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于是拍着拍着脖子上的手说,“这次辛苦你了。”
“倒没什么辛苦的,就是总要换衣服比较急。不过很有意思。”
“能不能再托你一件事?”
“好呀。”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那你现在说是什么事吧。”
顾惜朝笑了:“你去把城里人都带回来吧。”
“简单。包在我身上。”说完追命就跑了。
铁手和戚少商也上楼来,顾惜朝对前者说:“你要是放心不下,也一块儿去好了。”
铁手迟疑了一下,被戚少商推下了台阶:“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看见铁手最终赶上了追命,戚少商才说:“你还真的没用到我们。”
“所以我说我本来没打算让你们留下。不过我猜若只留下我,你大概也不会放心。”
“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我曾经读过你一本叫做《七略》的书,你现在大概不记得了。行军打 仗你还是有些办法,毁诺城应该不会守不住。”
顾惜朝笑了。他们都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
“只是我没想明白你这么折腾到底有什么用。”
“有用。至少现在他们知道是我顾惜朝偷走了边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