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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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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郝都和白君因为多吃了几口酥肉被抓包洗碗。洗碗这个工作本身并不难,但是如果每次旁边还要加上一个絮絮叨叨的夏飞羽,就显得尤其艰苦。
“白君你没有洗碗底呀,碗底有细菌的,叠在一起下面的也白洗了。传说四个小时不洗碗比吃屎还脏,你不洗碗底就相当于没洗。”白君低头翻了个白眼。
“郝都你怎么能把洗洁精直接抹到碗上呢?洗洁精很容易冲不干净的,冲不干净就会被我们吃到嘴里,里面的化学物质到了血液里,会降低人体免疫力,让人嗜睡。哎这么说我应该喂北川一点洗洁精,省的他整天失眠。”夏飞羽说着说着灵光一现。
正巧在厨房切芒果的易北川瑟瑟发抖,“哥,其实我失眠也没有那么严重。”
“你看你的眼袋都快要到嘴角了还不严重,你还是不是偶像了,我们作为给粉丝造梦的人就得好好管理自己,随时做好出现在人前的准备。天天熬夜打游戏,又菜瘾又大,多久没去健身房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健身房,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易北川切好芒果拔腿就跑,孟云过来一把拉住要追上去说教的夏飞羽。“哥,你上次推荐我的恐怖片我不敢看,你陪陪我啊。”
“你都多大了,那哥就勉强陪陪你吧。”夏飞羽享受着来自壮汉弟弟的撒娇走了,郝都和白君都向孟云投向崇拜的目光。
夏飞羽生了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偏偏是爱操心的性格,在镜头前碍于形象不能唠叨,回家是独子没得唠叨,回宿舍就总爱说个不停。大家都拿他没办法,只有孟云,一米八七的壮汉要么暴力要么撒娇,要么暴力撒娇,总能让他转移注意力。
夜深,大家排队洗漱完各自回房休息。陈池单腿蹦跶到对面丁早辞的房间里,一屁股坐在床上。
丁早辞有点整理癖,东西必须归到原位才舒服,归置行李特别慢,听见声音头也没回,“有事?”
“我要睡你屋。”陈池按陈天的剧本开始演。
“你发烧了?”丁早辞被他吓了一跳。
“我一个人睡不着。”陈同学理直气壮躺下开始玩手机。
“同志那你这二十七年真是受苦了。不如你去跟北川哥一起住,你俩互相取暖。”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撞倒的,不要管我,我的脚再痛都没有我的心痛,啊就当作这世上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反正我只是个无名氏。”
丁早辞面无表情看他搂着枕头疯狂输出所剩无几的演技,“还背了几句?要不要我等你演完再睡?”
“没了没了,睡觉睡觉。”这是准他在这里睡了,陈池被戳穿也不尴尬,笑眯眯地拉丁早辞过来头挨头睡了。
第二天早上陈池是被丁早辞的手机吵醒的,他接了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陈池一直赖在床上,赖到手机没电才拖着脚慢悠悠晃荡到客厅。今天要去看大夫,本来是丁早辞陪他去,现在他只能随便抓个人了。
客厅里站着一个淡妆女人,穿一袭碎花长裙,眼波流转顾盼生姿。陈池瞪圆了眼睛,“哥!你怎么大清早打扮成这样?”
陈天理理自己的大波浪,“你没见过啊?”
“不是,我是好奇早上你就打扮成这样。”陈池啃着面包坐到沙发上看他。
“朋友画展开幕约我,要来不及了快帮帮我。”
陈池用眼线笔给他点上颗痣,又拿了条蕾丝丝带戴在脖子上遮住喉结。“可以啦!”
“你从医院出来帮我接小月回家,带她去买点衣服,晚上住我家。”满意地欣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陈天拎上包坐到玄关穿鞋。
“你要早点回来哦,我明天早上还要跟北川哥去拍写真集。”陈池捉住他叮嘱道。
“零点前我肯定回家,你看着她把作业做了,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数学又不及格。”陈天把自己的卡和钥匙塞给陈池,踩着小碎步走了。
陈月是陈天二姐的女儿,如果说陈池最大的不幸是没有家庭,那陈天最大的不幸就来自他的家庭。陈池刚进公司的时候陈天已经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岁的陈月住宿舍了,练习生宿舍八个人住两室一厅,他们俩和陈月在客厅打地铺,几个大男人半夜谁路过客厅就给孩子换尿布喂奶。陈天上课时夏飞羽带她,后来没有钱上幼儿园就在练习室里跑来跑去,直到出道才把她送进寄宿幼儿园。
陈天的父母因为没生出男孩离异,当陈天母亲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知所踪。陈天出生后母亲越来越愿意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两个女儿,病态地压榨她们。好在他们姐弟三个感情很好,大姐二姐甚至愿意辍学打工来供养母亲和陈天,陈天在放学的时候也会去捡瓶子废纸来补贴家用。虽然母亲动不动对两个姐姐非打即骂,但生活还能维持,所以星探第一次找上陈天,陈天毫不犹豫拒绝了公司的面试。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应该会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工作,凭自己还不错的皮相傍个富裕的独生女,大姐二姐也会嫁个普通的男人,平平静静又一地鸡毛的过一生。
高二的时候有个商人想要包养二姐,母亲为了几万块趁陈天和大姐不在家,硬是连拖带打把二姐送到人家,那之后陈天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二姐。高考前,二姐抱着个女婴回来了,每天浑浑噩噩又哭又笑,不管母亲怎么打骂呵斥一点反应都没有。清醒的时候还能认得人,混沌起来连陈月都不认识。
高考结束那天,他一路狂奔回家,他想告诉母亲他可以暑假去打工赚学费,上大学也可以靠助学金和打工赚生活费,她和大姐二姐不用再为他那么操劳了。
三十平的出租屋里满目鲜红,他最爱的三个女人都躺在地上。大姐穿着超市促销送的围裙躺在厨房门口,喜怒无常的母亲安静趴在餐桌旁,二姐带着满足地微笑倒在血泊中,胳膊上满是伤口。
陈天将陈月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看着医生警察进进出出,机械回答每一个问题,跟着警察到警察局到医院到殡仪馆。
母亲因为失血过多大脑缺氧变成了植物人,大姐却没能逃过一劫,陈天抱着陈月在医院坐了很多天,小护士们看他又帅又惨,主动帮他照顾陈月,又来通知他缴费。陈天把二姐换来的几万块全存进医院,自己抱着陈月直奔公司。公司同意替陈天支付学费和母亲的医疗费,所以八个人里只有陈天签了九年长约,今天四月他们其他人的七年合约就已经到期。大家背着陈天去找了公司,夏飞羽和郝都说服公司用七个人无条件续约一年换取陈天提前一年解约。
这么多年陈天过的很快乐,他已经很有钱,可以买房买车让陈月上贵族小学;他容貌精致,地位稳固,能把一个女团所有成员都睡到手。可是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忍不住告诉自己,如果你不是个男生,那么一家人一定还在三十平的出租房里忙忙碌碌吵吵闹闹的生活着,虽然可能还是很贫穷,但是大家都是彩色的,鲜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男生,如果,他是女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