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待》何文希

13、十二

　　通往书房的小径上——

　　女子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偷觑身旁的男子。

　　霍谋抓到她嘴角的一抹笑意，不禁心绪浮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破功，转头粗声问：“笑什么？”

　　“啊？没什么……”茗茗直觉否认，犹豫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霍谋一僵，干脆停步转过身，逼近她，咬牙问：“你到底笑什么？”

　　“你……”她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你是不是抹粉了？”

　　近距离望着那双笑意氤氲的水眸，霍谋不禁有些闪神，待她的话慢慢渗入迷乱的脑海，他立刻警觉地升起防备，飞快否认：“没有！”

　　“嗯……可是……”她又瞄了某个部位一眼，双肩开始抖动，一根颤抖的手指慢慢朝他指去——

　　“这里还是黑的，你没抹……脖……子……”努力稳住嗓音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霍谋眼角抽动，一语不发地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女人。

　　吸气再吸气，茗茗努力吞下喉头翻滚的汹涌笑意，擦了擦眼角的水汽，腼腆地开口：“抱歉，你们这里的习俗我不大懂，那个……你……嗯……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霍谋僵着脸，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喜欢？”

　　茗茗茫然道：“喜欢什么？”

　　“你不是见了书生就眉开眼笑？见了我只会逃，不然我——”说到一半，他突然闭口，一副全都怪你的表情。

　　“哪有？”她只觉得冤枉，关书生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书生？”

　　“谁说的？”

　　“上回在慈云观，你不是说什么比较谈得来？”他举证。

　　她想起来了，不由诧异地张大眼，“可是……就只是比较谈得来而已啊，跟喜欢是两回事。”

　　……那他做这种蠢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深吸口气，霍谋忍住立即撕去一身蠢行头的冲动，咬牙问：“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茗茗怔住，慢慢地，一抹红潮在粉脸上泛开。

　　再听不出他的心意，她就是傻瓜了。

　　假如先前她还曾怀疑过，他找了她两年或许是为报复她的拒婚与不告而别，那么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也不容她再欺骗自己。

　　时空阻隔，岁月流逝，他对她的情意，从来没有变过。

　　心口暖暖，感动的泡泡抑制不住地冒上来，随后又被她努力戳破。虚荣，真虚荣！她暗斥自己，他跟她，明明就是不可能的，还高兴个什么劲……

　　“你……唉……其实……”她视线游移，支支吾吾，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就被一把抓住。

　　“又想逃？”

　　“我没逃。”她有点不高兴，干嘛老说她逃？好像她是个胆小鬼一样……

　　“哼。”男人对她的不良记录嗤之以鼻。

　　茗茗脸又红了，果然做错事就一辈子抬不起头，可是两年来，她也有成长，至少这次，她可以用成熟的态度来解决问题。

　　深吸口气，她抬起头直视他，郑重地开口：“两年前那件事，我很抱歉，我应该当面把话说清楚，而不是……而不是……”

　　“东西扔了就跑？”男人似是预感到她下面的话，眸子冷了下来。

　　茗茗尴尬地低下头，但仍是硬着头皮往下说：“对不起……虽然方法不对，但其实……现在跟那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变……我很感谢你的……”

　　“谁说没有变？”他不耐烦地打断。

　　她一愣，“变了……什么？”

　　“你的来历我知道了，我会保护你。”

　　没错，那次在慈云观外，这男人确实说过“你的来历我知道”，当时她还猜测许久，他到底知道多少。

　　想起这事，茗茗反倒松口气，“这样就更容易明白了，你知道我的来历，我们很多方面不一样，我不可能……那个……跟你……”

　　“你妹妹不是嫁给了老二？”他再一次打断。

　　“那不一样，霍图和皎皎以后是要——”她硬生生把“回现代”三个字吞了回去。

　　“要如何？”

　　“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他们，我们不一样，有好多问题。皎皎很爱霍图，所以愿意为他放弃，我没皎皎那么大的勇气，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

　　他危险地挑起双眉，“你不信我能护着你？”

　　“不是，我不需要保护。”怕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误会看不起他，茗茗心急如焚地努力解释，“不是不相信你，跟那个没关系，其实我会来这里本来就很不可思议，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好像……好像水墨画和油画，画法不同，用料不同，风格更不同，没法用在一张画纸上。”

　　他不再说话，脸上像戴了面具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

　　长时间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只好试探着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半晌，霍谋忽然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他怪异的笑容让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二弟妹好像还在盼着你帮她拦住进门的小妾吧。”

　　双眼慢慢睁大，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怎么可以……

　　“你说，我该给老二挑几个美人？”

　　眼前的男人狞笑着，笑意未达的眼底闪过不顾一切的阴狠，像个真正冷酷残佞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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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恍如噩梦的午后，继看到威武雄壮的大哥扮作恐怖书生状后，霍汲还未从严重打击中恢复过来，再次看到大哥顶着令人退避三舍的滔天怒火回到居所。

　　是谁把大哥气成这样？二姨娘吗？还是二哥？

　　可是比起这个问题，他更想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变得都不像原来的大哥了……

　　先是看一堆的志怪小说，如今又突然搽粉扮书生……难道大哥看透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终于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去考功名？

　　他摇摇头，抹去心中的异想天开。

　　而两天后，他无意中瞧见大耳捧着一个描金匣子，逼问之下，惊讶得知里面竟是大哥向慈云观重金求购的降妖符咒。

　　大哥明明一向不信鬼神的呀……

　　脑海中的疑云越积越厚，霍汲仰起年少而严肃的脸，抬头看看天，又望向大哥的院落方向，总觉得……霍府似乎要变天了。